要是别的经纪人, 遇到钟声晚这样的,直接躺赢就行。
但徐波不想。
钟声晚并不恃势而骄,不单很尊重他, 甚至比普通艺人还更信任自己这个经纪人, 结婚的事都早早报备。
这让徐波有一种使命般的动力, 如果不能让钟声晚大火,似乎就是做了亏心事。
钟声晚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最近新添的毛病,想事情的时候就玩两下:“要报备。”
他还挺有结婚的经验。
每演一个角色,就好像经历了那些人的一生,生老病死都体会过,虽然都是浅尝辄止,但基本套路是懂的。
比如家庭不幸福的那些,大多是双方不互相体谅充分沟通。
虽然和贺应浓的婚姻水分有些大,但在婚姻存续期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钟声晚甚至有点小骄傲的想,他懂的肯定比贺应浓多。
徐波看钟声晚扒拉着戒指就笑起来,心道看来婚后生活过的不错。
钟声晚回家后,告诉贺应浓走秀的事。
贺应浓问日期。
钟声晚说了,有点琢磨过来:“浓哥,你要陪我去啊?”
贺应浓曾给钟声晚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保镖,但想起国外那次的风险,还是不放心:“那几天我正好有时间,没想好去哪里休假,想去,行吗?”
钟声晚意外又有点惊喜:“行啊!要看我走秀吗?”
贺应浓:“想看。”
钟声晚:“那我请百里霓安排一下,最好能有个特别好的座。”
事情就这么商量定了。
这天是分房睡的第二天。
钟声晚在两个枕头上换着枕,迷迷糊糊总觉得少点什么,不过这个少点什么远达不到失眠的程度。
滚来滚去,他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其中一个枕头不出意外又在地上。
贺应浓这里,第二天上班,吩咐六生将钟声晚说的那几天空出来,他要去国外度假。
六生:“四天......少爷,度蜜月的话这日子是不是有点少啊?至少半个月或一周吧?”
也不怪他这么想。
毕竟过去贺应浓除了法定节假日几乎不会休假。
倒不是真就忙到这个地步。
据六生观察,他家少爷纯粹是对各种娱乐活动都没有兴趣,生来就好像是来工作的。
贺应浓:“......暂时先这样。”
他不确定钟声晚想不想去度蜜月,度蜜月,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陌生的领域,甚至于完全没想到过。
六生离开后,贺应浓打开浏览器。
十分钟不到,贺应浓关掉各种窗口,单方面决定蜜月活动不在考虑范围内,毕竟有些活动他提供不了。
那是真正的婚姻才能做的。
十二月初,钟声晚和贺应浓飞往Y国
提前到达的百里霓来接,作为楚锦宸订婚宴以及钟声晚生日宴的见证者,他感觉自己已经算两人非一般的朋友。
称呼也发生了变化:“贺哥,嫂子。”
钟声晚:“......”
回去的路上,钟声晚在心里嘀咕了无数遍“嫂子”,原来和贺应浓在一起,还带长辈分的。
他可比百里霓小很多。
行吧。
要淡定。
已婚人士,稳重是必备技能。
酒店是六生定的,就在走秀场地附近,这里每年这个时候都爆满,来往的人都衣着光鲜,大多数为走秀来的。
模特一群一群,好看的人更是论堆。
纵然如此,像钟声晚和贺应浓这种程度的颜值,在所有人中依旧鹤立鸡群。
两个人因为长的太好看,还被很多人要过联系方式,有经纪人、设计师、摄影师等,也有单纯就是来猎艳的。
到最后,贺应浓只要出门,一定牵着钟声晚的手,表示两个人是一对,他不想再因为口袋被人塞名片换衣服。
钟声晚看的直乐。
.
每一场合格的走秀,台前幕后需要走的程序都有很多,筛选、定价、秀场准备、彩排、走秀、秀后盘点、订货等等。
每一个程序都纷繁复杂,各种沟通拉扯。
钟声晚不需要处理这些问题,百里霓和徐波沟通确认各种事务,到钟声晚,只需要进行彩排和走秀两个环节。
彩排结束,钟声晚在走秀的模特中就出了名。
因为不是经常走秀,也没有长时间的练习,他并不是台步最好的,但却是衣服和人最相得益彰,在台上最能吸引人目光的。
脸、身段、气场,每一样都拿得出手。
天然的发光体。
最后一套衣服走完,钟声晚和等候在后台的徐波去更衣室。
这一次,徐波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钟声晚没让贺应浓来看彩排,要看就看最好的,正式走秀的时候那才好看,免得他一个看不住,又被打扰。
正式走秀,百里霓给贺应浓留了很好的位置,在第一排。
贺应浓特意搜索过百里霓的设计风格,百里霓的设计在于挖掘东方古典美学的同时结合现代元素。
那些衣服,他想象不出钟声晚穿上的效果,但却很期待。
现场效果比期待更惊艳。
难怪百里霓要选钟声晚做模特,钟声晚身上所表现出的那种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优雅又锋利的气质,独一无二。
贺应浓拿手机拍照。
坐在贺应浓身后的六生很惊讶,在他的记忆中,贺应浓很少拍照,无论是多让人惊叹的场景,感兴趣也只默默多看一会儿。
从不留恋。
他想,钟小少爷对少爷来说,真的很不一样。
这一恍神,忽然注意到T台对面的注视,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坐第一排,单眼皮,俊秀白皙。
和六生的视线对上,青年目光躲闪一瞬,笑着点点头,笑意带点讨好。
六生看钟声晚走秀的好心情瞬间没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等整个走秀都结束才告诉贺应浓:“少爷,我看到那个杂种了。”
他说的杂种是贺应浓同父异母的弟弟贺景兰。
贺应浓:“不用管他。”
六生点点头。
后台,
钟声晚换好自己的衣服和徐波离开,路过一个年轻人时,那人忽然叫他:“嫂子!”
钟声晚差点以为百里霓有分身术。
叫他嫂子的年轻人单眼皮,长的不错,不过眼神闪烁,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眼儿很多。
问他:“我们认识?”
跟在钟声晚身后的徐波小心警戒,回头看一眼跟随的两个保镖,心里又踏实了很多。
年轻人看着钟声晚,近看比照片还出色:“我叫贺景兰。”
他很嫉妒。
凭什么贺应浓那个煞星不孤独终老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和这样的人结婚。
贺应浓还真是会挑。
当初迷惑爷爷只喜欢他一个,再然后是拥有不小股份的姑姑,现在又是家世、长相都无可挑剔的钟声晚。
贺家人?
钟声晚护短,贺家人除了贺应浓和贺姑姑,在他看来,其他都是老鼠臭虫,闻言脸色就冷下来:“所以?”
贺景兰咂摸出味儿:“这么戒备,贺应浓说了我不好坏话吧。”
钟声晚:“我对长的丑的人都这态度,有意见就滚。”
他毫不客气。
并不凶,但那种嫌恶和冷淡,其实比疾言厉色更让人难堪。
贺景兰没想到钟声晚是这个态度,不是说全家人都宠着的娇气小少爷吗,怎么凶起来这么吓人。
他勉强笑笑:“我就是来打个招呼,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钟声晚眉眼冷淡。
贺景兰见钟声晚不搭茬,梗了一瞬,自说自话:“你居然敢和贺应浓结婚,胆子真大,你了解他吗?”
钟声晚明白了,这人纯粹是来给贺应浓上眼药的。
这好办。
他笑起来眼睛就有点月牙眼的意思,兼之唇红齿白,分外漂亮:“那你了解我吗?”
贺景兰有些恍神:“什么?”
钟声晚:“我胆子也挺大的。”
他外套是修身的长款羊绒大衣,好看是好看,不适合活动手脚,脱掉让徐波拿着,里面是一件高领薄毛衣,酒红色。
因为全程保持和煦,贺景兰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走开。
徐波有点预感,觉得这时候的钟声晚有点像食人花,漂亮又危险,抱着钟声晚的大衣没吭声。
俩保镖呢,不慌。
钟·食人花·声晚看一眼旁边开着门的空房间:“我们单独聊聊?贺家什么样......浓哥还没带我去过,我挺好奇的,你说他是不是还瞒着什么?”
说着话,把毛衣袖子往上拽了拽。
这地方前天降温了。
衣服还是贺应浓给他买的,一眼就挑着了,他很喜欢。
贺景兰心怦怦跳,为少年行止间的好看,也为对方的这份好奇和狐疑。
怀疑啊,这好办。
跟着钟声晚进去了还关上门,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跟在徐波身后的俩保镖有些不放心,他们经过特殊培训,第一要务是保护钟声晚的安全。
徐波耳朵贴门上,是个一有不对就冲进去的姿势。
不过心里并不是特别担心,拍摄《大漠孤烟》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钟声晚有点底子,打架的底子。
正常情况下吃不了亏。
现在将那个贺景兰单独叫走,大概是不想让贺景兰说的话被他们听见。
徐波猜对了一半。
钟声晚不单不想让贺景兰当着其他人说贺应浓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想听。
看完原著的人,不说什么都知道,但最起码对贺应浓的事知道的很清楚,知道了但很少提,贺应浓走到今天,不需要他揭伤疤式的安慰。
听贺景兰说话更犯不上。
在贺景兰说了一句“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之后,就抬手止住了。
贺景兰不解。
这是一间堆着杂物的房间,窗台上还扔着把手臂长的透明直尺,钟声晚扯着一块布将直尺擦干净了拿在手里把玩:“有件事刚才忘记告诉你。”
贺景兰:“什么?”
钟声晚:“我不单胆子大,脾气还不好。”
再后面,钟声晚就把贺景兰揍了一顿。
没打脸。
不过其他地方一点没客气。
贺景兰是富贵堆里宠溺出来的公子哥,除了在贺应浓手里,再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被打的晕头转向,鬼哭狼嚎。
徐波听的直龇牙。
不过没拦。
他不知道贺景兰和贺应浓之间的恩怨,不过反正都姓贺,豪门是非多么,不过贺景兰的不怀好意倒是真的。
活该!
虽然钟声晚手段暴躁了些,有些不像平时的他,不过维护亲近的人时,人的理智有时候就是不太够用。
徐波挺能理解。
等接到六生的电话,徐波才敲敲门,然后推开一个小缝:“宝啊,你家那口子等着呢。”
钟声晚应了一声,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看躲在角落里的贺景兰:“懂了吗?”
他还是漂亮。
不过和走秀的时候还不一样,一点都不高贵冷艳,也不矜贵优雅,更像个在街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小混混,狠辣刁钻。
贺景兰浑身都疼,整个人是懵的。
懂什么?
怎么看着乖乖巧巧的,厉害起来这么凶悍。
钟声晚:“夫夫一体,贺应浓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你——或者其他姓贺的,最好都老实点,因为我不会是他的弱点。”
现在舒服多了。
天知道贺景兰一出现,他脑海里几乎瞬间记起了书中描述的贺应浓的过往,年幼的无力反抗的,挨过打挨过饿的贺应浓。
想想都生气。
至于夫夫一体什么的,超纲词汇,说的时候怪有气势,现在就觉出几分不好意思,不过
反正贺应浓也不会知道。
想到此处,钟声晚就又觉得没什么了。
贺景兰缩着不敢动,怕再被抽一顿。
看着少年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忽的想起一个词:“杀鸡儆猴”,他就是那个“猴”。
更后悔了。
明明只是初步接触一下,怎么就没忍住......
爸爸还想着贺应浓结婚是一个重新和对方联系的好机会,贺应浓那里行不通,可以从钟声晚这里入手,才十八岁,懂什么?
现在看,不止是懂,简直可怕。
钟声晚再出现在贺应浓眼前是十分钟后,和过来找他的贺应浓迎上了,酒红高领毛衣托着一张无辜的小脸,有点撒娇意味的:“浓哥,我饿了,走秀好累......”
徐波脸皮抽动了一下,他身后,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也有种灵魂被rua了的感觉。
贺应浓看一眼徐波,牵着钟声晚的手:“想吃什么?”
钟声晚说没想好,就是饿。
.
这天晚上,钟声晚睡的早还睡的沉,大概不论是走秀还是揍人,都比较耗费体力,也就不知道,贺应浓半夜起来过。
六生等在门口:“少爷,人带来了。”
他总是个笑模样,脸上又容易长肉,和气的时候多,现在大晚上的眼睛精光四射,脸还阴沉沉,乍看挺吓人。
顿了顿语气十分复杂的补充:“身上有伤。”
贺应浓看六生。
六生:“我问过徐波,两个人没起什么冲突,但钟小少爷好像特别讨厌贺景兰,下手......挺狠。”
说到后面,笑模样就又出来了。
贺应浓见到的贺景兰是缩在墙角的,像惊弓之鸟。
贺景兰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就倒霉成这样,他真的只是来看一眼,看一眼就走了,结果到机场了被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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