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安面露嘲意:“就算方禹是装病,就他常年坐在轮椅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您觉得他还能跟我斗什么。”
贵妇人不悦道:“可方禹一向心狠,但他这次居然愿意乖乖跟那个男人结婚,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方朝安漫不经心道:“我们是两方持平,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如果方禹真的跟余沉结婚的话,他迟早会被方家踢出局的,放心吧,我占有绝对的优势。”
贵妇人垂着眼眸,她也觉得方朝安说的有理,但她却还是不放心,毕竟方禹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的同意娶一个没有背景的男人?
医院。
躺在病床吊盐水的男人,因为长期接触不到阳光,周身总是萦绕着一团阴气,所以看着不像是三十出头的正值壮年的男人,倒像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老者。
消瘦,阴沉,面色惨白,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男人闭着眼,他的声音是一道低沉的、嘶哑的。带着刻骨的冷漠:“都打点好了吗。”
“是的。”
“那就先从曲家开刀吧。方氏,还轮不到他们算计。”
“好的。”
第十一章
回去路上的气氛很是压抑,余沉将自己的怒气压制着,虽然没表现的很明显,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所以司机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开玩笑打发时间了。
等回到租屋后,余沉就迫不及待给家里打电话,但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他锲而不舍的一直拨打,他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接的,所以等第五次拨打电话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一接通,余母就心虚但又理直气壮道:“大半夜的你爸都睡着了,打什么电话?”
余沉瞬间就被点燃了怒气,但愤怒的事情太多,让他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哪个。
而电话那头的余母却是在削苹果,而余父正慢悠悠的抽着昂贵的香烟,享受的喝着茶看电视。他们理所当然的消费着方家给的聘礼,又觉得余沉不够孝顺,甚至恬不知耻的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
余沉压抑着怒气:“你们凭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跟方家签什么婚书!?”
余母不开心的将苹果递给老伴,说:“废话什么啊,反正婚书已经签了。你要真不想结婚,就自己赔钱,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别打我们家的主意。”
明知道父母向来偏心,从小便瞧不起自己,但当余沉亲耳听到母亲嫌弃自己话时,他却还是明显心一沉,气到浑身发颤。
余沉冷笑道:“行,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但我提醒你们,你们要千万记得,财不外露这句话。”
余母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差点连苹果都丢出去了。知子莫若母,她太清楚余沉的意思了,所以余母威胁他:“难道你连这点钱都不想给父母吗?你的心可真狠。”
余沉气极反笑,他原封不动的将余母亲的话还回去后,直接道:“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方家的人了,就算我对你们心狠,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见。”说完,余沉将电话碰的一声摔在地上。
十年前的手机不是很抗摔,而余沉的力道又很大,所以“碰”的一声后,手机屏幕就被摔碎了,没一会,白白花花的裂条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余沉泄愤的踢飞脚底的手机,转身进卧室,砰地一声,卧室门被用力的关着。
余家。
余母拿着手机“喂!喂!喂!”的好几声后,这才注意到余沉已经擅自挂断电话,等她再打过去的时候,余沉的手机已经显示关机。
余父咯嘣咯嘣的啃苹果,见余母抱着手机在生气,顺口道:“怎么了,那小兔崽子跟你说什么?”
“他说要断绝关系。”余母将手机往旁边一丢,很无所谓道:“幸亏咱明天就搬家了,否则他要是真悔婚逃跑,那家人肯定会找我们要回钱的。”
余父点头,老伴说的很在理:“对,我们赶紧搬家,省得余沉那兔崽子跑回来跟我们分钱。”
余家两父母在客厅谋划着,根本都不在意余沉的想法。或许在他们眼中,余沉可能还比不过弟弟的一根头发丝。
第二天,余沉还没睡醒,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
谁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余沉开门就愣住了,他的门**着三三两两的黑西装大汉,看着都很严肃,身板很结实,他们似乎都是方家的保镖。
为首的保镖道:“余先生,您好。方管家让我们帮您搬家。”
“……”
“方管家说,下个月初八方家来迎亲的婚车太多,这边不方便拍摄现场,所以在正式结婚前,您需要住在方家在市中心的一套高级公寓中,这是钥匙。”
余沉接过钥匙,干脆的避让:“好,我家里有点破,不要介意。对了,你们就把衣柜的衣物搬走,其他什么都不用动了。”
城中村的租房楼很破旧,街道小巷到处都是脏水积洼,散发着恶臭跟肮脏,所以即便是上下辈子加起来在城中村居住的年月快有二十年的余沉,对这里也是厌恶多过喜欢——如果不是因为贫穷,余沉觉得他重生第二天就会直接收拾东西搬走。
保镖们将堆满衣柜的衣服裤子都收在箱子内,然后又将卧室内零碎的小物件给收拾好。没多久,五六个壮汉就将余沉的行李收拾妥当了。
余沉靠着门喝牛奶:“我的新家在哪里?”
“湾湾小区。”保镖们将三个装满衣服跟小物件纸箱抱着下楼,手脚麻利动作迅速,为首的保镖头子留下跟余沉解释。
余沉换好鞋子,他将房门钥匙留在桌面上,提前给房东发一条他搬家了,房门钥匙放在了客厅的信息,然后又说租金他会迟一点转账给对方,这才跟着一起下楼离开。
等余沉走到一楼的时候,他兜里被摔碎屏幕的手机震动几下,他将手机拿出来,是房东的信息:【房东:好】
余沉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重新放在兜里。
三天后的晚上,依旧是寒风萧瑟的冬夜。
余沉原本正窝在沙发看电影,正看的聚精会神时,他突然接到方朝安的电话,对方语气糟糕的让余沉下楼等他。余沉想拒绝,但想到他们以后横竖就是一家人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关系太差会很尴尬。而且方朝安这小子心胸又很狭隘,他不想得罪对方,就同意了。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站了半个多小时后,余沉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方朝安。余沉心道,方朝安这个蠢家伙真是讨人厌啊。
方朝安假装没看到余沉愤怒的要杀人的眼神,自顾自道:“记着,待会你就一直跟着方禹。”
余沉抿着唇,明白方朝安这是让自己监视那总是坐在轮椅的死气森森的男人,他试探道:“方禹也在?”
方朝安撑着下巴,淡定看着窗外,连答都不答。
余沉自讨没趣,耸耸肩膀,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甚至觉得方朝安这故意忽视自己的举动很幼稚,根本比不得只一个眼神就让人胆战心惊的方禹。
方朝安带余沉来的地方是帝都城出名的娱乐休闲会所,专供富商有钱人出入。所以,当方朝安带着余沉路过桌球室时,曲乔跟段承复正巧也在这里玩。
段承复眼尖,发现了跟着方朝安的余沉,不开心的抿着唇道:“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
曲乔正端着一杯红酒细品,温润的眉宇俱是冷意,但等段承复看来的时候,曲乔却又恢复温润有礼的贵少爷:“你不知道吗?方禹要跟余沉结婚了,这请柬都准备好了。”
段承复一贯倨傲的脸上难掩诧异,甚至是隐隐的愤怒:“你说什么?!”
曲乔捏着高脚杯的力道加重,假装没有看到段承复的情绪变化,他啊故意重复道:“方家大少爷要结婚了,对象是余沉,难道你没有收到请柬吗。”
明明段承复已经最在乎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当余沉出现后,段承复就没有以前那么在乎自己了,反而更多关注那个叫余沉的,凭什么?!
段承复没注意到曲乔的不对劲,他此刻心里满是愤怒。他想笑,但莫名地,段承复却又感到有一个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胸口,疼得他快喘不过气。
那种即将会失去他最重要的宝贝的恐慌,在这一瞬间不断的朝着段承复袭来,不,不对,他爱的明明是曲乔,怎么可能会因为余沉而难受呢?
方朝安径直走过来,他跟曲乔解释道:“刚刚有点事情耽搁了,继续玩吧。”
曲乔心情突然好转,他挑衅地看向余沉,但却只能从后者的眼神深处看到嘲讽跟冷漠,不由得蹙眉,这个余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心机。
段承复却突然道:“你大哥没搞错吧,怎么突然要跟一个普通人结婚?”
余沉莫名躺枪,随即无所谓地耸肩,说就说吧,不痛不痒的,反正又不是没被人骂过。
段承复:“……”
方朝安只道:“嗯,他们确实要结婚了,他跟我大哥的婚期是下个月初八。对了,我先带他去楼上找方禹,你们先玩。”
说着,方朝安便推一把余沉,后者没注意,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方朝安毫无愧疚道:“快点。”
余沉:……
等他们离开后,段承复才声音嘶哑道:“余沉就是一个普通人,方家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平凡人跟方禹结婚?”
曲乔道:“余沉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方禹现在也是个残废,下半辈子只能靠着轮椅过活,所以方家可能是想找个人照顾方禹吧,毕竟方禹年纪也不小了,对吧?”
段承复沉着脸,他将球杆重重摔在球桌,低声咒骂后转身就走,半点面子也不给曲乔。
周围打球的富少爷们被段承复的举动吓到,他们下意识的看向段承复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曲乔,啊,发生了什么?
曲乔抿着唇,沉默许久后,他才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他转身朝着酒柜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一名侍从端着两杯酒,他朝电梯间走去,然后摁朝上的电梯楼层。
第十二章
九楼的棋牌室,桌牌跟桌牌都是有距离的,不过却没有设置单独的隔间,而室内装修比楼下桌球室更是高一个档次,很是雅致。
余沉一眼望去,在棋牌室玩的,基本都是在商业圈内唿风唤雨的老总们,气氛倒是很好,没有楼下桌球室的吵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八个字确实是有根据的。
方朝安走在前面,他没有等余沉,脚步很稳,但眼神却总是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神色有些局促,显然他也在紧张。
走了几步,余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张面孔很眼熟,他定睛看了几眼,发现是陆生,怔住,正迟疑着要不要去跟对方打招唿,却见同样看到他的陆生面不改色的垂眸,什么也没说。
余沉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了,他默默地收回视线,他并不生气,甚至明白对方的用意好的,毕竟现在沉默才是最好的打招唿。
方朝安不耐烦的朝着方禹走去,他看到身后的余沉脚步慢吞吞的,有些不虞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方禹可是在看着你呢。”
余沉刚要升起的怒气,因为方朝安那句【方禹在看着你】瞬间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了,余沉这才注意到方禹,他唔了一声,不太愿意靠过去,即便他们准备结婚了。
不是嫌弃,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这目前只知道名字的未来伴侣。
方禹冷着脸,拿着纸牌坐在轮椅上,他的膝盖铺着一张厚毯,细长的眼眸仿佛闪着阴冷的气息,看似没有发怒,但方朝安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被吓的。
方朝安顾不得脸热,他故作镇定地礼貌道:“大哥,我将他带来了。”
方朝安的话刚落,跟方禹坐着一桌的一位中年西装男就笑了,余沉认得他,是一个品牌公司的老总,具体叫什么名字却忘记了。
西装男调侃道:“朝安今天可是难得来找你大哥啊,怎么,不留下来陪我们玩两局吗?”说着,他看向余沉,他不认识这个生面孔,便道:“这位是?”
方朝安似笑非笑地看向方禹,企图看他的笑话,但是却见方禹毫不在意地垂着眼眸,并没有将方朝安的故意沉默放在心上,更没有主动介绍余沉,方朝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走来,将托盘中的两杯红酒恭敬的放在别桌正在谈话的老总面前,然后走到余沉面前,将酒杯递给他。
余沉没细想就顺手接过。
方朝安兜里手机震动,他顺手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曲乔后,也顾不得原先的计划,直接对方禹道:“大哥,我先下去了,你好好照顾大嫂。”说完他就走了,脸上满是得意。
方朝安的这一句大嫂,立即将正在玩牌的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西装男诧异地扫一眼面不改色的方禹,道:“老方,这是你……”
余沉不自在的抿着唇。
方禹面无表情的将一张牌放下,淡定道:“嗯,我们下个月结婚。”
“恭喜啊。”同桌的几名西装男眼神都有些复杂,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方家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就给方禹娶了个男老婆,而且还是个名不见传的小人物,啧啧,方家的水可真够深的。
端着一杯红酒的余沉站在原地,他隔着距离看方禹打牌,惶恐踌躇不敢靠近。
西装男捂着牌,对着余沉摆摆手,轰他:“你站在这里就像是教导主任似得,赶紧到你老公那边坐着。”
余沉:“……”他左右环顾,见四周实在没有空余的地方,而余沉熟悉的也只有方禹,只好苦着脸走过去,一旁的侍应生适时的搬来一张椅子,摆在方禹的身旁。
倒是方禹,面容如常,仿佛根本没看到余沉的纠结。
方禹放出两张牌,淡淡道:“你要玩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余沉正想拒绝,却听到西装男不耐烦道:“跟你打牌我手气太臭,换人吧,正巧也有新人来了。”说着他就朝余沉示意。
余沉满心苦涩的喝一口红酒,喝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杯红酒是谁给他点的?方朝安不可能好心眼,方禹更是不可能,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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