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全都上了楼,沈昭雪这才舒了口气,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因为长期的灵力消耗,沈昭雪的体内没有多少可用的灵力。
单是这祁无阁的第一层便这般难走,再往上的几层还不知道还遇见什么。
被火焰包围,沈昭雪的唇干得掉皮,脸更是被灼烧得黑了一个度。
“往哪走?”沈昭雪刚想加快步伐赶上前边的夜恨晚,便被疼得呲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伸手掀开外面的罩衫,这才看见了里面被烫穿的衣衫和烫糊的肌肤。
沈昭雪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管,继续拔腿跟上夜恨晚。
待沈昭雪追上时,夜恨晚已经将他们送下了祁无阁。
“快塌了。”夜恨晚收好剑意,转头看了沈昭雪一眼,“你快些随我上去启动阵法。”
夜恨晚说着,目光突然一冷。
“你怎么没下去?”
之禾站在一旁瑟缩着身子摇了摇头,“陛下命我保护好公子,现在公子未下去我不敢下去。”
沈昭雪转身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赶快下去,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祁无阁便向右倒去。
夜恨晚心头一紧,顾不上其他,刚忙拉着沈昭雪的衣袍便向上走。
之禾也跟了上来,但因为时间太过匆忙,两人都无暇顾及他,于是便也都当他不在了。
其他阁层里藏了许多叫不上名的妖怪,夜恨晚拽着沈昭雪两三下便斩下了那拦路的妖,便又匆匆上了楼。
“夜公子。”之禾艰难的躲避着妖怪的袭击,看着夜恨晚的身影喊了一声。
夜恨晚转头看了他一眼,身形微滞,但还是上了楼没有帮他。
毕竟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让他人做出牺牲?
到第七层,夜恨晚将沈昭雪松开,皱眉道了一声,“启阵。”
沈昭雪点点头,当即便用扇割破了手腕,渗着血在地上划起了阵。
一圈画完,光芒四射照亮了阴沉的天际。
夜恨晚看着阵眼,踏脚便想走进去,但刚刚靠近便被那阵打了出去。
人被打在墙上吐了血,夜恨晚捂着胸艰难的呼吸着。
沈昭雪见他如此,便有些不敢靠近。
谁知这时,一直被困在下面的之禾突然冲了上来,提着剑就给沈昭雪的胸膛来了几下。
沈昭雪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已经溅了地,而胸膛也剧烈的疼痛着。
“你?”沈昭雪抬手,扇便将人封了喉。
血溅在脸上,沈昭雪半趴在地上,摸了摸那被捅出的血窟窿。
呼吸渐渐变弱,沈昭雪手中的扇子变得虚无了起来。
血顺着他的衣摆,渗到了血阵里。
转瞬之间,他便手撑着头,倒在了地上。
没有生息。
轰的一声,祁无阁塌了。
而夜恨晚命大,逃了出去。
火苗舔舐着祁无阁,将这里的一切带入了尘土。
后面下了雪,将火熄灭,众人这才找到了遗骸。
但,只有一具。
铅色的云盖住了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得越来越密。
帝云歌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沈昭雪的死讯。
彼时他已经将南云打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可收复整个云国,然后履行他的诺言。
毕竟他可不想被压在马上跑死四匹马。
但现在,他不用履行了。
帝云歌拿着宣纸,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等人出了门,帝云歌这才将口中积蓄已久的血一口吐了出来。
帝云歌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拿出绣帕擦拭了一下唇上的血,这才伸手将桌上的宣纸一把揉烂。
雪停时,帝云歌见到了他的尸骨。
泛着冷,躺在棺椁里。
房梁将他的头压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帝云歌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他不想被人看见他的这幅模样,当即,便遣着人,把棺椁抬到了他的房里。
待人放好时,帝云歌又看了一眼,只不过这次他拿手掩着鼻,没有再看一眼,抬脚便走。
他离了府,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总想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便不会看见。
天稍晚,帝云歌还是回了府。
一双凤眼红红的,鼻尖上也是,但他没哭,因为他哭不出来。
本想去另外一间屋里睡,但手却不自主的打开了那间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随着帝云歌进来这才落下了光的影子。
棺椁像一只小舟,乘了人,也盛了希望。
帝云歌将灵灯点上,看着棺里的人,拿剑挑了挑那人的手腕。
一圈的疤。
不死心。
又挑。
另外一边也是。
帝云歌拿灯的手有些颤抖,但他仍撑着身子坐到了榻上。
一双凤眸无处安放,最后还是落在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
分别前本想同他说自己不在乎他的容貌的,但刚想出口,便又变了种味道,于是只能卡在喉间,变成了你随他去。
飞雪拍打着窗,未合拢的门被吹得呜呜作响。
寒风一阵又一阵刮过谷壁,发出凄厉的叫声。
手中的灵灯一个没拿稳落了地。
院里红梅落满了雪,本就不堪重负的垂着头,现下又压上了些,便随着雪落的簌簌声随着那雪落了地,捻在漫天的风雪里。
不减芳香。
同梅落了地的雪,似乎化了,却又好像没化。
第118章 当初种种
帝云歌守着棺椁不肯下葬,他命人折来了许多柳枝,将它们缠在棺上,再以灵力涵养使其散叶。
自沈昭雪死后,帝云歌便变得更加嗜血,有时菜不合口便要当场拔刀见血。
身子也是每况愈下,有些奏章看着看着,嘴角的血便流了下来。
帝云歌指尖微动,一双凤眸停在了棺椁上。
那双曾饱含热意的凤眸,现在却如死灰一般见不得一点星火。
一朝心死如魂灭。
就这样颓废了几日。
城中的雪停了,但火却烧了起来。
百姓的哀嚎此起彼伏。
帝云歌看了一眼被火舌舔红的天际,知道帝书珩此时正在来的路上,再过不久,他们便会入城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将自己一网打尽。
“陛下……”白知许半跪在帝云歌身前请求他离开。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搭在棺椁上,“设好埋伏了?就等着朕去送死吧?”
白知许闻言,心头重重一跳。
尽管被戳中,白知许还是磕头道了声不是。
帝云歌看着他虚伪的面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十一年前,江无妄位高权重,帝云歌为了收权,便在江无妄身上安了一个罪名,让人下了狱。
江家嫡子江别尘是个愣头青,看不懂局势,便去求了当时同样位高的白家。
江家与白家,一个武一个文,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但这江别尘还真就求得白知许,去请他父亲去为江无妄求情了。
帝云歌那时刚登基,碍于压力,只得放人。
但想从他手里完好无缺的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当晚帝云歌便用了刑,可谁知江无妄这人受不了,当即便把他自己知道的那一毛五分事全都抖了出来。
于是帝云歌便知晓了白家握有神匙的事,但苦于不知道在哪里,便将白归宁也一起抓入了狱。
见自家父亲被抓入狱,白知许心都凉了。
再往后,帝云歌便从两人身上下了手,白归宁笃定他们两人位高权重,帝云歌不会拿他们怎样,并且过段时间就会放他们出去,便一直不说。
帝云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当晚便杀鸡儆猴。
白归宁看着江无妄死去的惨样,虽然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不肯说。
最后还是白知许偷偷将木盒交给了帝云歌,白归宁这才得以逃脱。
至于江家那边,帝云歌诛了九族,但唯独放过了江别尘,因为要不是他,帝云歌还不知道神匙的事。
而白归宁回府没几日后便死了,至此白家一落千丈。
隔一年,帝云歌便暗中帮扶了沈慕司。
其中缘由,除了帝云歌自己无人知晓。
铅色的云被烧得火红,逃出来的百姓扯着被烧黑的衣物擦拭着泪水。
帝云歌站在高楼上望了一眼,便挥手让手下的士兵去灭火。
但灭的速度,远远没有点的快,不一会整座城池便被火给包围了。
护城河中的水早就被帝书珩派人给排掉,如今能用来灭火的也就是那可怜的雪了。
从大火中跑出来的百姓数不胜数,一眼瞧去,帝云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因着府邸起了火,满月只好将沈昭玉放了出来。
但刚刚打开房门没多久,沈昭玉便跑了,留给满月的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君抚鹤借给帝云歌的兵马被他派去镇守新城,沈昭雪手下的兵,全是一些鼠辈,帝云歌根本瞧不上,入了城便没再管他们。
况且前几日下了大雪封了道,这一来一回,只怕是要过几日援兵才会到。
帝云歌转动着手上的玉板指,转了没几下,便听见有人来禀,城门正在被人撞开。
板指被转停,帝云歌低眼,城门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帝云歌闭了眼。
寒风阵阵,将火吹得越发的旺。
帝云歌下楼时,士兵早已准备就绪。
他瞥了一眼,拿起长枪,便翻身上了马。
走到城门时,有人拦住了他。
“陛下。”于秋阳张开双臂站在马前,一旁的慕容琛瞧见了赶忙过来拉他。
于秋阳却皱了皱眉,将慕容琛拽到自己身后。
帝云歌不认识这两个人,唯一一点记忆便是沈昭雪入城时,远远瞧见过这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见帝云歌低眼看自己,于秋阳赶忙表明身份。
却不想帝云歌将目光收回,语气颇淡的道了一句,“何事?”
于秋阳心里一凉,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草民以前虽是土匪,但一直有颗报国的心,如今四面吃紧,陛下手中兵力不足,若不弃,草民愿率兄弟为陛下效力。”
于秋阳说完只觉得头脑发热,心里一阵激动。
帝云歌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于秋阳不敢抬头看帝云歌,身后的慕容琛同样害怕的将手伸过去拽了拽于秋阳的衣袍。
“朕听过你的名字。”帝云歌看了看被撞得颤抖的城门,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有此意,那便替朕守好这座城。”
帝云歌道完,便拿着长枪领了人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城门上也滚下了巨石。
随着巨石砸地发出声响,帝云歌从马上腾空而起,脚尖轻点马头,一长枪下去便收了三人。
周围的士兵见状,赶忙举起枪来刺他,帝云歌嘴唇微勾,翻身而起,一脚踩在他们同时刺来的枪尖上,压着那枪便往地上折。
众人齐力,撑着手抬枪,却是丝毫不见动静。
就在帝云歌准备出手时,突然一柄长剑朝他刺了过来。
帝云歌面色一变,只得低身避开,但避开了长剑,脚下的枪便又将他举了起来。
帝云歌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被枪刺中,他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的宴双飞,腾空而起便斩下了一个士兵。
宴双飞将剑意收回,挑眉看帝云歌。
帝云歌走了没几步,身后便有人拿枪刺他,他凤眼微侧,抬手便将长枪刺了出去。
脑浆溅满了帝云歌的后背,他面上带血,手腕轻翻唤出了自己的灵剑。
宴双飞看着帝云歌手上的灵剑,拿着剑的手,不自觉跟着紧了几分。
“陛下。”宴双飞喊了他一声。
第119章 冥婚?人婚……
帝云歌却偏头装作没听见,提着灵剑便一脚踩着马鼻翻身上了马,剑尖直对宴双飞的眼睛。
“背叛朕,你怎么敢唤朕的啊?”帝云歌一剑刺下,宴双飞却是拿了银剑来抵。
两剑摩擦发出滋滋的鸣响,帝云歌运着灵力往下狠力一压,当即便刺破了宴双飞的鼻翼。
“朕给过你机会。”帝云歌往旁边一拉,宴双飞整张脸被划翻出里面的血肉。
“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帝云歌歪着头,唤出剑意,“这种小把戏给敢上台面?”
随着帝云歌话语落下,身后的银剑被帝云歌的剑意生生震碎,掉落在地。
一旁的长枪却不知好歹的硬要刺过来,帝云歌偏头,一招划破了宴双飞的脸颊,便翻身而起坐在宴双飞的身后,一剑封了喉将人推倒在地。
帝云歌勒着马,看着刺来的那柄长枪。
“父皇。”帝书珩骑着马拿着刚刚刺他的长枪对他笑了笑。
帝云歌不作声,将灵剑幻成长枪后便同他过起了招。
帝云歌冷眉率先发招,一柄长枪划破天际,红缨随着风飘起,直击帝书珩的胸膛。
帝书珩将马往一旁一拉,长枪也紧跟着出了击。
帝云歌收回长枪,刹那间,便幻成长剑,脚上一蹬,便跳到了长枪上,剑尖直抵帝书珩的喉咙。
料定了他会如此,帝书珩轻笑了一声,将长枪往下衣压,顿时,一旁出现了好几个士兵拿着长枪朝帝云歌身上刺去。
帝云歌心中大叫不妙,赶忙从枪上跳了下来,但还是冷不防被刺了一枪在肩上。
帝云歌轻哼一声,墨发散乱,周围的士兵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拿着枪便又朝前走。
见帝云歌被人围住,一旁的副将喊了他一声,便赶忙砍死同他对战的人,便冲过去帮帝云歌。
但两人难抵众人拳,不一会那副将便死在了帝云歌的面前,将帝云歌的凤眸染得格外的鲜红。
他右手微抬,那拿着的灵剑瞬间变成了一把弓,随着一柄长枪再次刺入他的腹部,帝云歌将灵力运上指尖发了几十支灵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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