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会了意,顿时便哄笑了起来。
身后另一人没轻没重地推了方才说话的人一把,玩笑道:“好啊,你竟敢肖想咱们教主,你好大的胆子,等教主出了关,看我不告发你!”
那人忙捂住他的嘴,又好笑又紧张道:“你可别乱说啊,你若是真这般无情,那我也向教主告发你,说你四处造谣说他不举!”
沈春眠:……
沈春眠十分无语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顺手结印,引了道普通的天雷,紫电“轰隆”一声撩过了这一群美人的发顶,眼见这些美人脑袋个个都炸成了一朵“黑色蒲公英”,沈春眠这才解了恨。
“哇,我的头发!”
“这是闹鬼了吧!这儿不是设有避雷符吗?”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看我他妈杀了你!”
等他们鬼叫了半天,沈春眠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都滚回去睡觉,别让本座再看见你们!”
“谁在说话?”
“三清祖师爷爷,这不是咱们教、教主的声音吗?”
听见这“教主”二字,众美人便自觉地捂好了嘴,唯恐口中的舌头让暴怒的沈春眠给拔了,而后谁也再顾不上谁了,顷刻便如一群雅雀般散去了。
沈春眠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既然闲得发慌,还不如出去打点工、种块地,好减轻一下离恨教的财政负担。
省得吃饱了没事干,在这里瞎编排什么八卦。
处理完这群碎嘴麻雀后,沈春眠便循着之前的印象,摸索着来到了沈温如所居住的琉光殿之前,紧接着,他旁若无物地穿墙而过,来到庭院之中。
只见廊檐下倚坐着一位美人,乌黑的长发披散,偶尔被微风牵起几缕发丝,他忧郁的目光穿透了正站在他面前的沈春眠,不偏不倚地捉住了半倚枝头的一片雪白月光。
他想家了。
从他记事起,他便不停地受挫,身上的伤病好了又痛,血止了又流,他不得不靠着刻意地讨好一些人,籍此来获取他们一星半点的怜悯与目光。
哪怕后来他乞讨的对象成了他的亲生父亲,好像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他们的半句嘉奖,可他却还是无比贪恋那段“有家”的时光。
说来也好笑,沈春眠所弃之如履的,却是他渴求了近二十载的人生。
“你来这里干嘛呢?”站在他面前的沈春眠心想,“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可以救人,为什么还要羊入虎口?”
他先前看了不少原著底下的评论,许多读者都评价说,主角受的“替嫁”桥段,无非就是作者的强行降智,一个名门正派的凝丹期修士,遇上强抢民女这种祸事,第一反应真的会是要替她出嫁吗?
饶是不爱带脑子看小说的沈春眠,在读了三遍原著之后,也不由得感觉这个桥段安排的有点过于刻意了。
沈春眠伸出手,在距离沈温如指尖半尺处停下了,而后他便开始细细地感受着他身体里的内息流动,不难发现,他的身体还是很孱弱,甚至并不比他闭关之前要好多少。
还不等沈春眠继续动作,却见面前的沈温如忽地警惕了起来,往四下张望了一下:“谁?”
沈春眠被他这冷不丁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一旁,心跳得飞快。
沈温如立刻看向了他退开的方向:“是谁在那?”
沈春眠心说这沈温如不愧是主角,五感敏锐的甚至异于普通修者,他已入洞虚之境,按理说是这脚步也应是落地无声的,可沈温如居然还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眼看那沈温如从袖口中翻出一只薄刃,颤抖着指向他道:“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多少还是客气点,”沈春眠终于还是现了形,“是本座,刚刚出关,来看看你。”
沈温如见是他,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双手握住匕首:“来看我?教主不要说笑了,您这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沈春眠方才被人说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会儿又成了黄鼠狼了,想他一位风度翩翩的半仙,在这些人口中,竟然连个好点的比喻都蹭不上。
唉,活着真是太糟心了。
第17章
“别激动,”沈春眠缓缓地靠近他,努力让自己的神态看起来显得和蔼可亲,“本座先前既没碰过你,往后自然也不会。”
沈温如紧盯着他的眼睛,可脚下却止不住地往后退:“教主若无恶意,为何故意隐匿身形,在此处窥视我?”
沈春眠一时被他问的也有些懵了,顿了半晌才道:“你我二人但凡见面,你便要对本座兵刃相见,本座若不隐匿身形,直接闯入,你的反应只怕比现下还要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沈温如的错觉,他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他听着沈春眠这分明来吓人的人,却反倒恶人先告状,指责他吓人来,沈温如竟一时怕也不是,怒也不是。
正当他犹疑之际,沈春眠却忽然闪身至他身侧,旋即双指捏住那片薄刃,轻轻一使劲,那利刃不过顷刻间便被掰成了碎片。
他的动作快的几乎看不见影子,只是宛若一缕微风卷过,沈温如那自以为可以对他产生威胁的武器便不战而毁了。
“你……”
怎么会、这么强?
沈春眠背着手,佯装深沉道:“你以为本座那八十一道天雷是白挨的吗?本座若是想取你的命,不过抬抬手指头的事,你也用不着总是这般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
毕竟就原著里沈温如那碰刀轻伤、摸剑重伤的倒霉属性,再手持那把凶器一会儿,只怕这未愈的沉疴上动辄又要再添一道新伤。
沈春眠就算是不在乎他这一条人命,也不得不担忧一番自己的小命。
即便他这样说,沈温如也只是放下了手臂,身上却仍是紧绷着的。
很明显的抗拒。
这样谨慎的个性,在沈春眠看来倒是挺好的,可惜在原著中反派看来,那就是一等一的忤逆,这点 “不服从”,反而成了他看不惯他的缘由之一。
正当沈春眠还想开口再说上两句的时候,门外忽然又传来了符乐的呼唤声:“教主,您在这儿吗?”
“怎么?”沈春眠看了那六神无主的沈温如一眼,轻轻应声。
符乐乍一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立时便乐颠乐颠地推门而入,追在沈春眠后头谄媚道:“教主,您既已出关了,怎么也不先和属下与绿玉知会一声?教中舞乐戏曲一应都排练妥当了,就等着您出关时夹道相迎呢。”
沈春眠不自觉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直觉符乐这个“大机灵鬼”真是让他本就烦心的日子雪上加霜。
“不必多此一举,”沈春眠冷酷道,“本座不喜喧闹。”
符乐有些失望地一低头:“是。”
但转瞬他又抬头,喜气洋洋地迎上一张脸来:“教主,您这回连一个美人都无须’享用‘,竟还是只半月就出关了,属下听说就是那赫赫有名的丹霞宫宫主,您知道的,走魔修之路的那位,洞虚这道天雷,也劈得他半年出不了关呢。”
“侥幸而已。”
“您看属下这记性,差点都忘了说贺词了——恭贺教主出关,恭祝教主入洞虚之境!”
沈春眠看起来不大高兴地“嗯”了一声。
符乐跟了他一年半,还是第一回 将马屁拍的这样凉,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悄悄抬头看了沈春眠一眼,他自幼拜入离恨,甚至受到过前任教主的亲自点拨,可直到如今,却还是迟迟到不了元婴期,可那三年前入教的绿玉,今岁一月却已到了元婴之境,处处都压了他一头。
好在绿玉脾气硬,不怎么会讨好教主,符乐唯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这拍马屁的功夫,先前在沈春眠身上一直都很受用。
然而现在……
“你怎么会知道,”沈春眠忽然意识到一点,冷着眼开口问,“本座人在此处?”
符乐忙低下脑袋,有些结巴道:“属下、属下跟了您这么久了,总会有些心神感应……”
“什么东西?拿出来。”沈春眠伸出手。
符乐不敢再藏,只得将一块通碧的灵玉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沈春眠的手中,嘴上连连辩解道:“这不是什么邪物,只是属下近来新得的灵器,叫’追灵玉‘,其效用似乎就只有寻人,属下也只是随意试试,没想到这东西竟是洞虚之上的宝器,竟真能寻到您。”
沈春眠捡起那枚灵玉,而后毫不留情道:“没收了。”
“是,”符乐连忙道,“本来就是要献给教主的。”
沈春眠回头看了眼依然站在那处的沈温如,朝他轻轻一拂手:“回去歇息吧,别再院里坐了——一会儿本座让人送些益气补血的丹药来,你记得好好服用。”
他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叫沈温如楞住了,他还是不明白沈春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对自己这般温柔。
院外小径上,沈春眠将那块触感生凉的灵玉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后偏头问符乐:“这玩意怎么用?”
“回教主,用时只需往上头滴一滴精血,而后心中默想默念着您要找的那一人,这玉佩便能带您一路寻去。”
沈春眠稍一点头:“确实是个宝贝。”
快到寝殿时,符乐忽然又贴了上来,先是猥琐一笑,而后又神秘兮兮地说:“教主,属下在您寝殿里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
沈春眠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敷衍道:“哦?什么样的惊喜?”
“若是现在就知道了,又怎么能算惊喜呢?”符乐拿腔拿调地一笑,“等一会儿您回了寝殿,自然就知道了。”
沈春眠不大期待,依着符乐这个性,大概率也就是给他安排个歌舞乐团什么的,吹拉弹唱地不肯让他的耳朵得到一时半刻的清闲。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熟练地进入了虚空之中,重新又看了一眼自己人设值后头那梦一般的数字。
可惜就这片刻功夫,他的人设值竟然就已经掉到了九千九百零一。
“不可能,”沈春眠对着虚空道,“你们这是乱扣分,看我现在人设值多,你们就随便坑我,我颗是长眼睛的!怎么会突然少了整整一百?”
那虚空之上的人设值闪动了一阵,而后一张透明的明细表格便被投射在了沈春眠的眼前。
沈春眠下意识便念了出来:“唔……没将那恶意诽谤的十八位男宠直接杀掉,扣除三十分;对待主角受太过友好,扣除四十分;对待右护法符乐的马屁太过冷淡,扣除二十分……”
这么照着明细上算来,这人设值扣的确实没错。
沈春眠这下没话说了,只嘀嘀咕咕道:“好吧随便吧,什么人设值,你改叫’恶毒值‘好了。”
算了,反正他现在也还“富有”着呢。
下一刻,他便退出了虚空,可刚在寝殿殿门前站定,沈春眠便觉察出了不对。
寝殿里有其他人,至少是凝丹九层的修为,不会是芸儿,也不可能是云疏棠。
沈春眠眯了迷眼,而后推开殿门,透过那半透明的床帐,隐隐约约地在床上看见了一个正坐着的人影,身上还缠着一根发着荧光的粗绳。
即便是被捆绑着,可那人板直的腰背,仍像是寒山上的一株冷松。
“……”他立即扭头质问符乐,“本座闭关之前,不是警醒过你,这些日子别再去搜刮美人了吗?”
符乐一张脸看起来挺委屈的:“是,教主那日与属下所说的,属下全都铭记在心呢。”
“那你还?”沈春眠寒着脸问,“床上那人是谁?”
符乐忙道:“教主那日不是与属下说,不必再去四处搜刮美人吗?符乐记得一字不差,床上这位并不是属下去四处搜刮来的,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很好看,不要白不要啊教主!”
沈春眠:……
“而且您闭关的这些日子里,外头议论纷纷的,都在瞎传说什么,您、您那里不太行了,”符乐一边说,一边拿手捂头,“不是属下说的,都是他们那些碎嘴子,属下只是复述,教主您别打我!”
压根没打算动手的沈春眠看了他一眼,见状便不轻不重地往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嗯,本座也有所耳闻,不用你复述。”
符乐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像是在震惊自己为什么没被拳打脚踢。
他顿了顿,又道:“主要是那贼人长得、长得还挺好的,性子也野,属下就想教主您想是睡腻了骊宫里的那些人,为助您重振雄风,符乐便自主主张地将他绑到了您的床上,还望您不要嫌弃。”
他刻意在“重振雄风”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听得沈春眠不由得心头火起。
沈春眠一脸的嫌弃,外加咬牙切齿道:“快滚吧你。”
符乐还在试图推销:“教主,您看一眼就知道了,真的是极少见的美人。”
“滚!”沈春眠一掌将他推到门外石墙上,“本座暂时不想再看见你,别再出现在本座眼前。”
为了这主角攻能顺利救出主角受,沈春眠可谓是煞费苦心,哪怕自己即将要被雷劈了,也要先替他俩安排好。
万万没想到,他都这么放水了,主角攻竟然还能被捉住!
沈春眠迟疑片刻,而后迅速走到床榻边上,“唰”地一声拉开了床帐。
只这一眼,沈春眠便微微怔住了。
就见床榻之上,又一个美人被五花大绑地困在他床上。
此人一身蜜色肌肤,银白长发披散,琥珀色的瞳仁里飞燃着满室灯火的倒影,鼻梁挺拔,眉峰俊秀,看上去颇有几分来自异域的天然野性。
沈春眠一时有些说不出话,骊宫里养着的那些美则美矣,可沈春眠不爱那样易碎的美感,只偏爱这样纯粹的“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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