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乐张了张嘴,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沈春眠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还是止住了口。
沈春眠刚一落座,那身着几片轻纱锦缎的美人们便自觉地围将了上来,毫不害羞地往沈春眠身上一坐,而后手指往他下巴上一点,娇滴滴道:“教主,舒月可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你了,再见不到您,舒月只怕都要想您想到发疯了。”
站在后头的一位美人则轻轻环住了沈春眠的脖颈,朗声笑道:“甘舒月,你这是想念咱们的教主,还是渴望咱们教主的雨露恩泽呢?我看你这些日子想男人都要想疯了,教主倘若再不召见,你都要逃下山去四处采花了!”
围在他身侧的美人们顿时便起哄着笑了起来。
“你少胡说,”甘舒月娇声骂道,“你还不是一样如饥似渴,我就是再寂寞,也不会要除了教主以外的男人,但你素姬就不一样了,你就是个荡、妇!”
美人们顿时你推我搡的,沈春眠生无可恋地被他们挤在中间,避无可避地被蹭上了一脸的香粉胭脂。
而且很快沈春眠便发现,方才那点荤话不过才只是开胃前菜,众男宠们接下来的话,沈春眠听着只觉得越来越不堪入耳,双耳不自觉地便红透了。
“呀,你们快瞧,”一美人嬉笑道,“咱们教主还红脸了,你们且说说,咱们这些人,几时能见着教主害臊啊?这可真是奇了!”
沈春眠深感自己的人设值要不保,于是便苍白无力地辩解道:“只是正厅里闷热,哪里就是脸红了?”
美人们又纷纷闹了起来,这会儿手上已经开始不老实了,有人大着胆子把手往沈春眠衣襟里伸,有人则赤着脚往他小腿肚上贴。
沈春眠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行了,都走开些,挤来挤去热的慌。”
“热不就对了吗?”一美人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冷才不对劲呢。”
“教主今日来难道真是来吃菜的吗?近来您可真是懒散,美色您不肯碰,双修之法最忌禁欲之行,难不成您也要学那些个假正经的正派修士,去走什么苦修之路吗?”
“那未免也太傻了。”
“就是,就是。”
美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沈春眠脑瓜子嗡嗡的,心里不禁怀疑这些男宠们真的是被反派掳来的吗?他怎么觉得是这些人自己上山来踊跃报名的呢?
沈春眠下意识避开他们的亲密碰触,好在他曾经系统地学习过表情管理,眼下面部的表情倒还不算太糟糕,顶多是看起来有些吃不消。
在要开口之前,沈春眠艰难且匆忙地察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设值。
只见他那人设值就像是电池严重损坏的手机电量,一晚上的功夫,就在他睁眼闭眼之间,那人设值竟然就直接掉到了两千,连个零头都不剩。
沈春眠顿时觉得自己一夜之间便成了个特殊意义上的穷鬼。
因此那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硬话也被他咽回了肚子里,沈春眠搜肠刮肚地转移话题道:“本座有些饿了——符乐不是说你们还准备了歌舞吗?”
一直站在旁侧的符乐连忙笑道:“教主要看歌舞,各位公子们还不快些准备好?”
美人们顿时便嬉笑着一哄而散,沈春眠好容易从那堆略显骇人的美色之中挣脱出来,劫后余生似地松了口气。
此时,侍立在一旁的符乐连忙上前,殷勤地献上了一壶用白瓷酒坛装盛着的美酒:“教主,这可是时下最时兴的佳酿,外头如今可是一杯难求,好在去岁您说喜欢,云公子便在后院桂树下埋了好几坛,若非说是要献给您的,他可一滴都不肯给呢。”
沈春眠不好吃酒,不过胜在酒性甚佳。
他原本是想推脱,可一听符乐说什么反派去岁曾说过喜欢此酒,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人设值,沈春眠还是打算小酌一杯。
而且他倒也挺好奇,这修真界里所谓一杯难求的佳酿,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先替本座倒上半杯吧,”沈春眠夹了一筷子冷碟里的菜,故意说道,“本座手上刀伤未愈,不好多饮。”
“是。”符乐一应声,随即朝那下头道,“云公子,咱们教主叫您呢,怎么还不动呀?”
沈春眠顺着符乐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下首角落里竟还坐着三个人,方才他一来便被那群莺莺燕燕们挡住了眼睛,压根没注意到那下头竟还坐了三人。
这其中一人,自然是盛装打扮的云疏棠,至于另外两人,则是看起来一脸不情愿的江逐风和沈温如。
特别是江逐风,沈春眠总觉得他脸色阴沉得恐怕下一刻就要打雷了。
沈春眠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了符乐:“你请他们来做什么?”
“教主大喜的日子,他们吃咱们教的,喝咱们教的,怎么都该来庆贺一番的,”符乐理所当然道,“而且他们在琉光殿里待着也是憋闷,不如也来看看歌舞宴席,这才是离恨教的待客之道。”
沈春眠:……
他收回前面觉得符乐有些顺眼起来的傻话,他要是能干件好事出来,天都能直接塌下来!
下回他什么时候再碰见连青云,一定和他好好商量商量,让他把这个碍事的护法也打包带走算了。
说话间,云疏棠已经翩翩然走了上来,他先是轻车熟路地往沈春眠身上一坐,而后纤指轻轻扯开衣领,露出漂亮的锁骨。
随即他偏头看向符乐:“还不快给教主满上?”
符乐立即上前,将那酒坛里的酒小心翼翼地倒进了云疏棠的锁骨沟里。
沈春眠:???
离恨教难道穷的连酒杯都没有了吗?
云疏棠斜倚在他怀里,然后朝他一笑,看向他的目光里似有柔情万千:“教主,您怎么还不用啊?”
沈春眠眼下浑身僵硬,就连表情管理也岌岌可危,他偏头轻咳了一声,正想编些拒绝的话,却不料那云疏棠却忽然又自己凑了上来,装着酒的锁骨直贴到了他嘴边。
另令沈春眠惊讶的是,他分明做了这样大的动作,可那装盛在他锁骨中的酒水竟分毫未洒。
沈春眠咬咬牙,正打算推开他,却听云疏棠忽而又软声道:“那日您与棠儿闹的不欢而散,棠儿这几日倒也仔细想过了,这事儿想来都是棠儿的过错,是棠儿不得您喜欢。”
他说的可怜极了,嘴上说着是自己的过错,可却叫听的人心中也觉着愧疚。
“您若肯喝下这杯酒,”云疏棠垂眼道,“就算是原谅棠儿了,您若不肯喝,棠儿就只能当您还在生棠儿的气。”
他这一进一退的路数,沈春眠着实是招架不住,一时间心里闪过诸多念头,嘴里想要推拒,可又想到云疏棠此人不好轻易得罪。
于是犹豫到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
那佳酿究竟是何滋味,沈春眠压根不知道,只下意识透过云疏棠脖颈边的间隙往下首一扫,却见那江逐风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不同于方才,沈春眠总觉得他眼里更多了几分嫌恶。
第24章
一杯酒毕, 堂下两道成排的乐师开始齐声奏乐,紧接着,方才那些在沈春眠跟前露过脸的美人儿便宛若一尾接一尾的游鱼, 脚步轻盈地点落在布置好的舞台上。
因着他们身上少说也有引气入门的修为, 故而这踏出来的舞步身姿简直堪比耍杂技的,看的沈春眠一时间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说话间,云疏棠又送过来了一杯酒,只是这回倒是老老实实用琥珀色的琉璃酒杯装着, 而不是再用他那锁骨盛着。
沈春眠用手背轻轻推开那杯酒,随后推脱道:“本座还不渴,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云疏棠一撇嘴, 不轻不重地往他胸上推了一把, 而后嗔怪道:“您这是嫌棠儿倒的酒不好喝吗?您若是嫌这酒喝起来麻烦,不如让棠儿来喂您吧?”
说着他便要将那酒杯往自己嘴边送,俨然是要嘴对嘴地亲自来喂他的做派。
沈春眠没有这样好的胃口,连忙接过酒杯,而后迅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这回他倒是尝出了这酒的味道,只是这味道于他而言,实在无法归进好喝的那一类。
沈春眠只觉得这酒咽下去的时候略有些辣嗓子,浓重的酒味里还含着些许奇妙的中药味。
“只这最后一杯, ”沈春眠道, “别再倒了。”
等他再看向堂下时, 舞台上的那群美人们已经到了开始搔首弄姿地跳脱衣舞的阶段了, 一群人把身上本就没两片布料一摘,便只剩下白花花、明晃晃的**了。
沈春眠半遮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被晃晕了, 可再一定神, 却发现自己好像不是被眼前这不堪入目的歌舞表演给晃晕的, 而是他真的开始头晕目眩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怀里柔情似水的云疏棠,而后者则立即回应了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目光,接着又勾着他的脖颈,低声哄诱道:“教主这就醉了呀,往日里可不只有这个酒量吧?”
紧接着沈春眠便发现,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流从他的脚心升起,随后又径直冲涌到了头顶,这会儿他不但感觉到了头晕,还觉得自己整个人仿若被点着了一般的热。
“符乐!”沈春眠才觉出不对劲,立时便扭头逼问他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右护法,“你给本座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符乐骄傲一笑,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教主,您那日不是说,自您出关以后,您就倍感身子虚弱吗?于是属下便连夜去灵市上购入了几味补肾益气的灵材,让人趁夜炼制了,添入佳酿之中,也算是为您助兴了——您现在觉着如何?有没有效用?”
他像只把主人的家拆完了,还舔着脸摇着尾巴来向主人邀功的狗,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沈春眠看的鬼火直冒。
沈春眠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身子虚弱了?还他现在觉得如何?他现在只觉得符乐这人真是不能留了!
沈春眠推开那依偎在他怀中的云疏棠,而后起身径直往厅外走去,台下的美人们见状也停下了那离奇的舞步,一串串地攀附上来。
“教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教主,您别走啊,我们的舞还没跳完呢。”
“是啊,哪有才刚来就要走的道理?”
美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头晕目眩的沈春眠却只觉得他们的声音与面容都越来越扭曲。
“滚开,”沈春眠不耐烦道,“都给本座滚开。”
可这些美人们却依然十分卖力地充当着他的四肢挂件,寸步也不肯让。
沈春眠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的内力也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征兆,在警告过的下一刻,他便用内力一把将这些人震开去,很快甩开他们,旋即便没入了厅外的黑暗之中。
符乐见状,连忙便跟着追了出去,正厅内只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美人们。
“教主这些日子怎么奇奇怪怪的?”一美人狐疑道,“方才咱们分明都使出浑身解数了,可教主竟然还无动于衷,若依着从前时候,咱们这身上还能留着这一片料子遮屁股蛋吗?早让教主给扒干净了。”
“就是说呀,亏得今日那台子上的毯子还是用赤兔绒织就的,真是白瞎了这样一张好床榻……”
方才紧跟着追出去的符乐眼见着沈春眠跑没影了,于是便又折回来,赶忙对厅内众人道:“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去追啊各位!教主方才用了那样烈的助兴酒,今夜谁能追到他,就是谁的福分了。”
他话音未落,厅内的美人们便一哄而散了。
而外头的沈春眠为了逃避这些人的追赶,只能委屈自己藏在树丛中隐匿身形。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是人生第一次和这么一大群人玩躲猫猫的游戏,而且猫的数量数不胜数,然而可悲的鼠却只有他这一只。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那药酒的缘故,他眼下甚至无法顺当地操纵灵力,来使用从前他信手拈来的隐身术。
沈春眠往树丛中一矮声,而后抑制不住地轻喘起来,与此同时,他忽而听见林外似有一阵脚步声,正悄悄地朝着他这里靠了过来。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春眠简直汗毛耸立,正当他打算扑上去用手上那刚块捡来的石头把人打晕之时,却听那人忽然开口道:“你若胆敢将那块石头砸在本尊头上,本尊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听见这熟悉的腔调,沈春眠竟略微松了一口气:“前辈……”
他艰难地请求道:“您快带我藏起来。”
连青云面上似有几分不明所以,但却依然没忘了要调侃他:“所以外头那么些不着|寸缕的人,都是来找你的?”
“您快别说了,一会儿他们该循着味找来了。”沈春眠含糊道。
“本尊若救了你这一回,你打算用什么来回报本尊?”连青云轻巧地架起他的半只胳膊,不慌不急道,“倘若是没有利益的事,本尊可不干。”
沈春眠眼下已经烧的一个头两个大,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头只剩下了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兽|欲。
他咽了口口水,而后道:“您要什么灵丹仙药、旅途上所耗用的盘缠……只要是离恨教中有的,晚辈都可以赠与您。”
“还不够。”连青云道。
沈春眠眼下有求于他,因此便只好客客气气道:“那您说,您想要什么?”
连青云开门见山道:“本尊还要你发间的那片凤凰翎羽。”
沈春眠眼下急火燎心,根本没精神再去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故而毫不犹豫地便取下了发间的那根赤羽发簪,慷慨道:“拿去!”
发簪被猛然抽走,连带着他方才挽起的发髻也散落了下来,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披滚而下,又被夜风轻轻抽动起发丝。
连青云这才轻轻一笑,痛快道:“成交。”
“抓紧了,”连青云揽住他的腰,“一会儿若是磕着碰着了,本尊可概不负责。”
沈春眠闻言,立即便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头,两人迅速穿梭在小径之间,不多时,连青云便将他送进了一间小小的厢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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