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掏出一点碎银塞在她手里,她这才笑了笑,将那几个姑娘一一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又冲我笑道:“你们可得仔细着把公子伺候好了,若是叫我听到公子有丁点儿的不满意,可仔细你们的皮。这位哥儿,要在公子面前多为我们栖霞楼美言几句才是。”
“好说,好说。”我暗地将几个姑娘点了点,一人也不少,就赶紧催促她们去后院。
谁料那妈妈又拦住了我,道:“怎么从后院走?”
“妈妈你有所不知啊,我家公子已有婚配,家中少奶奶张眼里进不得沙子,公子今夜在城南的别苑,若是有相识的从你这大门前瞧见了我家的马车,再传到她耳朵里去,恐怕她明日就会来掀了你这栖霞楼。”
“哦哦,是得从后院,这样的事我倒见识过。”
我见糊弄过去便放下心来,那妈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又冲门口站着的几个力壮高大的男子使了眼神,“让他们跟着去吧,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也能帮帮手。”
“行啊,可是我这马车只够坐姑娘的。”
“栖霞楼也有马车,到时就让他们和姑娘们散着坐,这样两辆马车都能帮上手。”
我见推脱不掉,便连声应了。
带着他们到了后院,祁风正坐在马车上等着,看守栖霞楼的男子和姑娘们两两散开上了马车,先走再说吧,半路上将她们甩开也不迟。
“等等!”一个姑娘喊道。
“怎么了?”我循声问去。
她走过来拉住我悄声道:“姑娘,我有一对玉耳环落在楼上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取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啊?什么玉耳环,你回去取个耳环不就露馅了?那妈妈肯定会起疑心的。”
“姑娘,那是我被拐来时的贴身物,一直都放在我房中柜子里的,我今日想戴着的,结果一转眼给忘在梳妆台上了,这耳环对我真的很重要,就让我回去取一下吧。”
我见她神色焦急,又想到她们的悲惨身世,不免动容,“快去快回。”
“好,谢谢姑娘。”
她应了之后立刻撒腿跑回了栖霞楼。
我们一众人马在后院门口等着,天色越来越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她出来,我有些急了,恐事情生了变故,便想去栖霞楼寻她,祁风却将我拦住道,“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仍不见她出来,我实在等不了了,便向祁风说道:“你带着她们先走?”
我又想到马车内看守的男子,祁风见状点了点头,悄声说道:“你放心吧,小姐在半路安排了人手,足以将他们几个甩掉。”
我便朝栖霞楼去了,谁知我一进院门,便听到有激烈的争吵声,闪身躲在墙角一看,两个大汉将那女孩架着,妈妈正审问她道:“你找你那玉耳环做什么?难道你想趁着出去的时候逃跑?”
“妈妈,我不敢。”
“你别再我面前装,我问你,你找你的玉耳环做什么?若不是我上楼扫了一眼,你早拿着走了。”
“我……我只是想找上它戴着去那公子府上。”
“放屁!你别跟老娘耍心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这玉耳环宝贝地很,之前我向你要,你都不愿意给,说,你与哪个野男子约好要跑?”
她说着就伸出手抽了女孩一巴掌,女孩嘴角流出血来。
“说!”女孩仍不回答。
“嘴硬?给我狠狠打,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板子硬。”
我见状走了出去,装无事发生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我们还在门外等着呢,说找个耳坠子怎么就不见人出来了。”
那老鸨见了我立刻展开笑颜道:“公子,我给你再换个其他美貌的姑娘,这个今天走不了了,有点家务得处理。”
“家务?我可不管你什么家务,公子说了就要上次那几个,你这临时给我换一个让我怎么交代?”
“哎呀,男人嘛!哪会在乎换了一个,说不定你家公子连她脸都没记住呢。”
“不行!她今天必须跟我走。”
老鸨见我语气强硬,从厅内又叫来几个姑娘,似是挑选货物般让我选个顺眼的带走。
那姑娘见此番情景,怕我就此放弃带她走,便大声叫道:“她是个女子,她要带翠华她们逃走!”
“什么!”老鸨大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大汉向我扑来,好在我身形矫健,唰唰唰几下,就跑到了前厅里,还掀翻了几张桌子,想着祁风应该已经走远了,便轻松愉快地打起架来。
但谁知这小小栖霞楼人竟这么多,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被我闹得鸡飞狗跳,我正打得乐此不疲,突然有人大叫道:“着……着火了,快跑啊!”
一股浓烟从二楼一间房间里散出来,原本追我的男人们分散了一半上去救火,谁知后院也着起来,看来是有人蓄意为之,正想着,面前的一个打手一个过肩摔将我摔翻在地,我半跪在地上,余光瞥见身边突然有人出手替我将那几个难缠的打得落花流水。
第52章 火烧栖霞斩孙庆
抬头一看竟是白凌,不禁欣喜道:“你几时来的?怎么在这里?”
“怕生什么变故便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孩非要找什么玉耳环。”
白凌没有答话,伸手一把将我拽起,道:“出去等我,我上楼看看。”
“上楼?”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火势丝毫没有弱下去的意思,栖霞楼里本来就多布帘挂坠,更是不容易扑灭,原本乐嘻嘻调笑的宾客和姑娘们都四下逃去,那老鸨正往楼上采芷的房间去。
“我和你一起。”我话音刚落,便看到人群中有个身影极似那黑衣女子。
“且慢!跟我来!”我说道,拉住白凌的手臂追赶那黑衣女子。
一路跟着她出了后院门,见她左右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我正欲奔上前去,白凌已先到了,她拿着剑放在她脖颈处,那女子的身影立即僵硬了,不敢再妄动。
我见白凌将她控制住,便转身回栖霞楼救人,泄密的女孩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火势越来越大,我随身未带刀剑。
于是随手摔了个杯子,将那绳划了开,绳一松,她立刻双腿瘫软坐在地上,我将她扶到安全的地方。
栖霞楼里烧得厉害,上楼的楼梯处都是火的汪洋一片,人都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我出了栖霞楼,白凌仍将剑放在黑衣女子脖子上,皱着眉一脸焦灼地紧盯着我来的方向,见我出来,才逼问道:“你是谁?这场火是你放的么?”
那女子幽幽开口:“忙着赶去望月亭赴你的约不小心将烛台打翻了,谁知你这般心急,竟在栖霞楼等我。”
“你怎么知道她是你要等的人?”我问道。
“我认得你,你却从不知道我,你怕不怕,蛇女?”
“为什么杀孙家的男子?”白凌并未答她的话,转而问道。
她轻笑了一声,道:“将剑放下,在城外竹林我还救过你一次,你忘了?”
城外竹林?什么时候?
“那时你也在,你当时一身男装,昨夜我没认出来,今夜看你这副打扮,倒是眼熟地很。”她看向我。
我突然回想起那晚,吴辛正狠命将刀逼近我,我快要招架不住,竹影飘动,从他背后闪过一人,将他注意力引了去,我才有机会给他下药。
“你到底是谁?”我问道,“赵勉呢?”
“赵勉……你怎知……孙庆果然在你们手里,他必须得死!”
“那三个女孩呢?你也杀了?”
“呵,赵勉正押着她们在望月亭等你们呢,将孙庆给我,不然她们就得死。”
“你杀孙家那么多人做什么?”我凑向她,猛地将她面罩扯下,她果然生得明丽,只是此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侠女我各种奇奇怪怪的丸药一堆,不怕你不说。”
我将仅剩的一颗谎言难言丸塞进她嘴里,捂住她的嘴迫使她咽下去,她的皮肤娇嫩,我只轻轻用力,便在她脸上留下了红印。
“你喂我吃的什么!”
“你给她吃的什么?”白凌也问道。
“补药,补药,副作用是吃了撒不出来谎。”我笑道。
“我问你,为何杀孙家满门男子?”
“他们本就该死,孙家名声金玉其外,不就是仗着祖上打几场胜仗,可惜留下了子孙后辈皆是纨绔孬种,尤其是孙庆,昨夜没找到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与吴辛什么关系?我看见他来栖霞楼找你。”
“吴辛?谁?那个捕快?”她嗤笑一声,看向白凌又接着说道:“他一心想杀蛇女,我估计他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只是不敢确认罢了,不知道你们结下了什么梁子,官府的人都谁不想杀你?”
“你找我做什么?为什么陷害我?”白凌问道。
“我只想引你出来见上一面,上次竹林只是碰巧遇见,本想同你结交一番,苦于没有机会,陷害你是因为我杀了他们便计划好离开长丰,你身上背的人命官司,多一个孙家不算什么吧。”
我听了她的话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敢做竟不敢当。
“结交?”
“不然?你在百姓心里一向名声很好,江湖上那些侠士哪一个不想和你攀上关系?再加上如今人人都对当今官府深恶痛绝,官官相护,任权贵在街上强抢民女,孙庆他们表面上做生意,暗地里将外地拐来的妇女儿童像牲口一样卖了,三妻四妾,不把女人当人看,实在该死。
你之所以做蛇女,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么?怎么?如今想高风亮节地为官府说话?别忘了,官府的人恨不得将你咬烂了嚼碎了呢。”
白凌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又说道:“我杀孙家满门男子是血腥了点,你杀的人就比我少么?我不过是跟你的风主持正义罢了,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你今晚放火做什么?”
“我早就想一把火将这里烧了,我七岁那年家乡发大水,与家人走散,被孙庆一伙人拐卖到栖霞楼,我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想把这里一把火烧了,我日日想,时时想,今天终于做到了。”
“你想过那些同你一样的女子么?她们葬身火海,也是你想看到的么?”
她听了这话低下头去,眼睛眨巴眨巴,道:“死了也好,在这里生不如死,索性都死完,栖霞楼没了,就再也不会有小孩子像我们这样受苦了。”
“你以为放火将栖霞楼烧了,天下便没有女子被卖了吗?”
“我知道,大道理谁不知道,我不懂大道理,我只明白烧一个就少一个。”
白凌将剑放下,说道:“你走吧,我就当今夜没见过你。”
“你放她走?”我惊讶道,“你真要替她背孙家那场黑锅?”
她飒爽地笑起来:“她说的对,我身上的人命官司,多一桩便多一桩吧。”
“不,我不走。”采芷说道,“将孙庆交给我,我要看着他死。”
“孙家已被你如此重创,还不够解气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走吧。”
“带我去见孙庆,我与他还有私仇未报。”她坚持道。
“那三个女孩呢?”
采芷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管状的物什,又用火柴点了,那东西似烟花一样向天空一闪,发出一声长鸣。
“好了,放心吧,赵勉自会带她们去其他地方,我大费周章让孙庆中计,本就为了救她们。”
孙庆仍被关在那个废弃的屋子里,离栖霞楼很远,采芷不知从哪儿牵来两匹马,“本来是为我和赵勉备的,喏,凑合一下吧。”
“两匹,怎么骑?”我问道。
“反正我自己得骑一匹。”采芷道。
“那只好委屈你和我坐了。”我故作一种无辜神情。
白凌走过来刮了刮我的鼻子,翻身上马,伸手向我道:“把手给我。”
到了地方,打开门一看,地上只有零落的绳子,不见孙庆的人影,碗里的饭菜打翻一地,他用碗的碎片割断了绳子,用旁边的柴火垫着从窗户逃了出去。
“这地上的水迹未干,看来他并未逃多远。追!”
白凌带着我与采芷兵分两路去找孙庆,我坐在白凌前面,四舍五入便是坐在她怀里,她的气息在我耳边起伏,“注意点四处看看,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她说道。
我沉迷在她怀里的那种温暖感觉,没有答话。
“白青?白青?”
“嗯?”
“刚才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没看见他。”
我和白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便沿路返回去采芷的方向寻。正所谓冤家路窄,恶有恶报,孙庆正好被采芷捉住。
我和白凌到的时候,采芷正将他绑着跪在地上。
“孙庆,你今日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孙庆惊恐地叫道。
“不认识我,你可认识沅沅?”
“沅沅……你是栖霞楼的人?不,栖霞楼里我经常去,没见过你。”
“呵,栖霞楼,你今日便同他们一起见阎王吧。”
采芷说着便拿出刀向他刺去,白凌见状立即出剑将她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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