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久,”金主笑了笑,说,“前段时间遇上了棘手的项目,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
“工作忙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小混混认真地说。
“好。”金主让司机朝某个地方开去,继而说,“那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
金主不是本市的,只是之前偶尔会过来谈生意。他这次过来,除了和小混混见面,也另有工作上的事,是以会在本市逗留几天。
“崽崽,和家里人说过了吗?”吃饭的时候,金主顺口问了句。
闻言,正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子里虾仁的小混混放下叉子,说:“嗯,我和她们说了,这几天去朋友家住。”
“那就好,”金主颔首道,“那这几天要辛苦你陪我了。”
小混混忙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肃穆,不像闲聊,倒像宣誓。
金主又被逗笑了,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眸光微闪,望向他盘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
“不好吃么?”
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小混混从小就讨厌海鲜,也吃不太惯西餐,所以有点兴致缺缺。
但他想来是没资格对金主请的东西评头论足的,是以,只是说:“好吃的,我午饭吃的很晚,所以才有点吃不下。”
晚饭后,依然去的是那家酒店。
金主是常客了,需要在本市小住时都会在这里落脚。这次接待他们的是位女性服务员,看上去和金主尚算熟络,一路上还寒暄了几句。
这份熟络很得体,进退有度。她看上去对小混混的身份很好奇,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带着善意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还礼貌地笑了笑。
倒是小混混有些不知所措,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来回应,就很快低下了头。
小混混跟在金主身后走进房间,刚把门关上,肩膀就被按住了。
他猝不及防地朝后仰去,预料中的撞击感却没有传来,后脑勺被护住了,砸在门板上时并无痛楚。
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落下来,小混混的手还紧攥着门把,忘了松开。
房间的隔音效果其实很好,但他就是感觉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门外服务员的声音,还未走远。
下意识地,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很轻地攥住了金主西装的衣摆。
那一瞬间似乎被延伸到很长,长到足够让小混混从恍惚变回清醒,想起来上次并没有接吻。
可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很久,他们就分开了。
金主扶住有点站不稳的小混混,说:“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自作主张。没忍住,其实下午刚见到的时候就很想吻你了。”
小混混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抬头望向金主,说:“没关系的,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多亲一会儿。”
闻言,金主也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扣住面前这人的下巴,再度亲了下来。
小混混后脑勺上的手,缓缓下移,气氛逐渐被烘托得恰到好处。
然而,却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
金主从小混混的裤袋里摸出一个长方体的盒子,把人松开,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问:“打算带去上课?”
小混混:“……”
他什么时候把烟盒放口袋里的?当时明明想的是塞进双肩包里藏起来……
证据确凿,小混混无言以对,“不小心放进去的,我没打算抽。”
说着,他伸手去够,想要拿回来,可即将抓到的时候,金主却扬了下胳膊,把东西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没收了。”金主说,“上次没说清楚,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崽崽,下次再抽,我会罚你。”
???
小混混:“为什么?”
金主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片刻,说:“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
小混混噎了一下,想不出反击的话,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很好,那个补习机构还没开始发挥强大的教育功能,就已经在他心里被拉进黑名单了。
洗完澡后小混混以为要走上次那套流程,很主动地想要拉下睡袍,金主却按住他的手,问:“你要干什么?”
小混混顿了一下,说:“不做吗?”
金主哑然失笑道:“做什么,你明天不用上课的吗?”
他说着,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躺好,“我还不至于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这句话说得很轻,更像自言自语,小混混想说他没有这么想,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小混混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抱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没有乱动。
很奇怪,尽管是在陌生的地方,这么不舒服,他倒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且,睡得很安逸,整夜无梦,一觉到天明。
原本金主打算的是送小混混去补习机构后,再和那边打个招呼。
但早晨他们刚醒过来,就有电话火急火燎地打进来,说是临时有事要让尤总赶紧处理。
无法,金主只能另外安排司机送小混混过去。
出门前,小混混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句:“尤先生,不要太劳累,中午记得吃饭。”
说完,就背着包跑走了,生怕耳尖的那点烫意被人看出了端倪。
补习机构闹中取静,虽然坐落在繁华的商业街边,走进大门后却悄无声息。
也就显得,乍然响起的声音格外突兀——
“梁乐川?”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混混回过头,就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生慢慢走过来,笑着说:“真的是你啊,你来干什么,送外卖?”
小混混回忆了一会儿,回忆不起这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便懒得再想,甩下一句“少多管闲事”,转身打算离开。
☆、第 6 章
男生并不知趣,反而上前挡住小混混的路,“你怎么还这么拽,以为自己还是职一老大啊?”
听到这个词,小混混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隐约记起这人是谁了。
其实他在职教,初时是很安分的,性格使然,不太喜欢同人交际。
但大概是长得好看,吸引太多女孩子注意,招来嫉妒,再加上单论外表确实像个好欺负的,就总有人找麻烦。
小混混抱着保护妈妈和外婆的心态,小时候认真练过几年空手道,那些小碎催怎么是他的对手。
来找麻烦的,通常都被打趴下了,几次下来,甚至逐渐“威名远扬”。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挺直来直去,也或多或少有点慕强心理。
他们发现小混混对任何女生都没兴趣,而且人还不错,也讲义气,就都喜欢围在他身边玩,开玩笑似的喊“梁哥”。
想想还挺中二的,那时职教一和职教二处于互相看不对眼的状态,两校学生关系剑拔弩张,时不时约着打个群架。
小混混倒是很少动手,最多被拉去充充场面,相当于炫耀下“瞧瞧咱职一校霸是什么极品帅哥,再看看你们职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个男生就是职二的,小混混会记得,是因为他当时总自称职二老大,嚷着要和职一老大面谈。
小混混那时就很讨厌“职一老大”的称呼,忒难听了。
“你有事?”
走不过去,他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和男生对峙。
男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忽的旁边楼梯上下来个大叔,哼哧哼哧地直接跑到小混混面前。
“梁乐川同学是吧,可算来了,快快快,老师早到了,一分时间一分金钱,你家长不心疼,我都替他心疼。”
说着,大叔像是看不出此刻的紧张气氛般,不由分说地把小混混拉走了。
男生望着小混混走向教室的背影,那一瞬间表情变幻莫测,活像吃到了馊饭。
至于小混混,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老师确实严谨负责,讲起知识点来十分提纲挈领,小混混想着来都来了,不能让钱白白浪费,便听得挺认真,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午休的时候,小混混和金主通了电话。
“怎么样,那边的节奏能适应吗?”
小混混嗯了一声:“挺好的,能适应……尤先生,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这边收完尾就要去了。”金主说完,顿了几秒后,带着笑意道,“崽崽,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我有没有吃饭?”
那抹笑意低低的,透过听筒却分外清晰,小混混感觉耳朵都被电流给震到了,麻麻的,酥酥的。
他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是想说一下,晚上放学不用让司机接我了,时间挺早的,直接公交过去更方便。”
“你认得路吗?”
“认得的,”小混混想了想,说,“尤先生,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概只有小孩才需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孩,金主那边又笑了几声,才说:“好,那你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后,小混混放下手机,有些泄气地抓了抓自己发烫的耳尖,破罐子破摔地想,要是现在打个鸡蛋上去,是不是就煮熟了。
晚上放学是八点钟,小混混背着包离开机构,朝公交站点走去。
结果刚出监控区,就被人堵了。
来者是一高一矮两青年,高的留狼尾,矮的染白毛。白毛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啊,小朋友。”
小混混打量他一眼,没认出他是谁。
见他沉默,白毛有点挂不住,讪笑道:“忘了啊?几年前我帮我‘弟弟’揍过你。”
这下小混混大概能猜到来意了,这人口中的弟弟,应该就是上午那个男生。
“讲清楚点,你揍过我还是我揍过你。”
白毛瞬间变了脸色,“靠,小子你找死啊。那时你人多,现在我看谁帮你!”
说着,他拉上狼尾,就要扑过来。
小混混并不犯怵,摘下双肩包丢到一边,冷着脸迎上去。
他看了眼手表,金主大概九点半回酒店,现在时间还充裕,只要速战速决,就不会有问题。
过了半个多小时,酒店对面的站台前,公交车停驻片刻后,呼啸而过,留下一阵尾气,和站台上一位面色不虞的少年。
小混混从车上下来,用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再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才背好包,朝酒店走去。
走了两步,瞟到旁边尚在营业的烟酒行,忽的又顿住了。
许久未动手了,虽说没吃什么亏,但还是晦气得很,这个时候要是能抽一支……
可他想到昨夜金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警告,又有点犹豫。
徘徊许久后,小混混又看了眼时间,现在都还不到九点。他在外面把味道散了再回去,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这么想着,行动先于思维,已经走进了店里。
看店的还是那个大学生,这回倒娴熟多了,没再让小混混给他指,就准确拿出了他要的商品。
小混混扫码时,大学生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上次就想说了,你还是高中生吧?高中生抽烟不好的。”
这人倒挺自来熟。可惜小混混不吃这一套,他眼也不抬,“这好像和你没关系。”
“哈哈哈,抱歉抱歉,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年纪,我唠叨习惯了。”
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大学生便笑着问道:“需要什么呢?”
那人朝柜台走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是在闲庭信步。
“和他一样的吧,麻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混混先是愣了一下,才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缓缓转过头。
可是这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除了金主,也很难再找到了。
小混混转过头,就见对方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尤先生,我……”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金主率先开了口,他脸上是有点笑意的,语气却不那么柔和,“梁乐川,你胆子挺大啊。”
小混混垂在身侧的手指很细微缩了一下,本能地嗅到几分危险气息。
恰好此时大学生把东西推了过来,碍于他们有些奇怪的氛围,尴尬问道:“那个,还要吗?”
他这问题正如及时雨,解救小混混于水火之中。
后者猛地把两个盒子都推了回去,神情说不出的怪异,“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
“哦,没关系的。”
金主低笑出声,没说什么,转身兀自走了出去。
小混混在原地怔了一下,慌忙起身追过去。他出门时看到街边金主的车,想来是他在车里看到自己,便让司机靠边停了。
这边距离酒店就一条街的距离,看样子金主是打算直接走过去。
小混混追出来,内心剧烈斗争后,咬咬牙,小跑几步,过去直接拦在了金主面前。
错顿有声的脚步倏然停止,金主在原地站定,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来不及组织语言了,小混混思来想去,也只憋的出一句,“你生气了吗?”
金主见这人方才在店里还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样,到自己跟前,就那么小心翼翼的,一时便是有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
他叹了口气,说:“崽崽,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不是!”小混混慌忙严词否认,“我,我只是……”
他依旧是我半天不知说什么,金主却在心平气和后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小混混的下巴被抬起来,脸颊处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他这才发现那里有点疼。
这种连痛意都感觉不到几分的伤口,本该是很难教人看出来的,可金主就是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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