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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弄的？”
小混混抿了抿唇，感觉到伤口处的皮下血管逐渐肿起来，温度也在上升。
他不说话，金主就自己猜。
“和别人打架了？”
☆、第 7 章
正值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十字街口人来车往，喧闹声、嬉笑声、红绿灯提示音交织在一处，嘈杂又混乱。
小混混已经全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此刻凌乱混沌的思绪里，仅有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能，也不应该再撒谎了。
“嗯。”小混混肯定了金主的猜测，又很快解释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没有惹事。”
这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也很可笑，中午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就搞这么一出。
金主卡在他下巴上的力道松了几分，眉尖细微地蹙了一下，“他们是谁？”
小混混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说：“没事的，已经解决好了。”
这在他看来只是不入流的小打小闹而已，又哪里值得兴师动众，况且他根本没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金主没再说什么，松开手后，打了个电话。
听到通话的内容，小混混愣了一下，想说不用，见金主脸上没什么笑意，就又默默吞了回去。
回到酒店后没多久，方才联系的医生便赶到了。
他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过来，走进房间时，甚至还有点缓不过气。
在察看了伤势之后，医生原本肃然的神情，变得异彩纷呈，半晌，失笑道：“尤总，佟总聘我为私人医生，可不是让我帮小朋友涂红药水的。”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小混混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目光。
金主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淡淡道：“我以为医生应该会一视同仁。”
“是是是，一视同仁当然没错。”医生说着，拉起小混混的手，说，“可是尤总，你自己看看，他脸上这伤，都还没他用拳头揍人时磕到得厉害吧。”
“手上也没事，早就不疼了。”小混混说着，把手抽了回来。
医生瞧着这人又别扭又倔的模样，一时也觉得好玩，忍不住打趣道：“尤总，你家小朋友倒是挺能打的，你管不管得住啊？”
都是圈子里的人，这二人的关系，医生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混混堪堪才放松下来的脊背，骤然又绷得笔直，脸色也有点难看。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半晌，金主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比刚才温和了很多，不过相较于回答医生的问题，倒更像是说给小混混听。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出格，我不会拘着。”
医生帮小混混处理好伤口又留下几瓶药后便离开了，房间里一时又只剩下他和金主两个人。
小混混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金主，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却最能让后者无可奈何，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真的不疼了？”
见问，小混混忙认真地点点头，说：“真的，一点都不疼，估计明天睡醒连肿也都消了。”
他答得一板一眼，仿佛要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不疼，马上就会去找来捧上，金主叹了口气，唇角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见状，小混混大着胆子，问：“尤先生，那你不生气了吗？”
“你说呢？”
小混混怔了一下，有些生硬地说：“你别生气了，我下次……”
他素来是不太习惯承认错误并自我反省的，在家人面前是不会犯错，在外人面前是没必要。
这句示好很不自然，也没容得他说完，便被一个算不上多温柔的吻给堵了回去。
金主把他从沙发上捞起来抱着，一手托住他，一手按住他的后心。
这个吻是有点凶的，小混混没有多想，带着点讨好意味，环住金主的脖子，笨拙地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落在了柔软的被子上，才找回几分理智。
双唇终于分开，金主在上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拇指轻轻磨着他锁骨的凹陷处。
“你还没回答我，不生气了吗？”小混混不依不饶，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金主此刻分明是很愉悦的模样，却说：“生气的。”
“崽崽，我昨天刚和你说过的话，你今天就忘了。”
“我没忘，”小混混还想着狡辩几句，“我以为不会被发现……”
就是这狡辩的方式连自己也听不下去，干脆改口道：“算了，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金主扬了下眉，问：“那你说，该怎么罚你才能长记性？”
“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房间里其他光亮都灭了，只开着几盏壁灯，晕出一圈昏黄温暖的光影。
金主的手伸向床头柜，拿起什么东西后，静谧的室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塑料摩擦声。
或许是空调开得低，或许是因为趴在了冰凉的布料上，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小混混无端瑟缩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转头看一下金主的脸，却倏地攥紧了那片布料，耳尖藏不住绯色。
过了许久，小混混才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金主的眼睛。
他坐得不太稳，也不得好过，只能尽量把重心放在按住金主肩膀的手上，来减少一些难以言说的压力。
金主扶住他，带着笑意低声问：“崽崽，还可以吗？”
其实已经不太可以了，但小混混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眨了眨眼，点头的时候手臂线条绷得很紧。
大概，他潜意识里是想要通过看着金主的眼睛，来寻求类似于安全感的东西。
刚才那个医生的话像一泼冷水，将他从云端梦境中泼了个清醒。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几乎快要产生了被爱着的错觉。医生的话提醒了他，他只不过像很多年轻漂亮的男孩子那样，是有钱人豢养的金丝雀。
关怀也好温情也好，亦或是管教也好，大概都只是包养关系里的乐趣。
而他要做的，不过是迎合金主的喜好，扮演好合格的情人，维持这段随时可能结束的关系。
☆、第 8 章
闹铃声乍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小混混半是清醒半是昏沉，有些不耐烦地拧起眉，翻了个身。
他翻进了个很暖和的怀抱，头顶传来金主的低语：“崽崽，起得来吗，要不要帮你请个假？”
听到这个声音，小混混才总算回过神来，醒了个彻底。他睁开眼，恰好看见金主的颈侧，那里有几道淡淡的抓痕。
小混混还处于起床气刚消，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状态，下意识道：“尤先生，你这里……”
金主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道：“没关系，小猫挠的，不疼。”
小猫挠的……意识到这话里的调侃和打趣，小混混的脸登时烧了起来。
关于昨晚的印象其实所剩无几，因为他到后来也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
只记得刚开始还能好好地喊“尤先生”，后面实在受不住，“尤予桥”、“予桥”什么的也脱口而出。
不得不承认，这顿罚下来，长的记性绝对够他三个月内都不敢再破戒。
实话实说是有点起不来的，但考虑到机构那边不会退钱，而且由于这种原因请假的话，属实有点丢面子。
于是小混混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忍着各种怪异的感觉穿戴齐整。
金主也没有强求，只是在他出门时忍着笑嘱咐了句：“今天还是等司机接送吧，我让他开慢点。”
公交车不会因为个人原因放慢速度，且椅子硬，还很颠簸，时不时要在站点停下。
听出弦外之音，小混混停在原地，顿了半天后丢下一句“知道了”，就匆匆离开。
好在教室椅子是有软垫的，不至于如坐针毡。
结束了上午的学习后，忽的门卫过来，扯着嗓门喊了句：“梁乐川同学，门口有人找你。”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知道他在这里的也就只有金主，莫非……
小混混向门卫道谢后就朝门口走去，脚步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快。
走到门口，看到的却是昨天那两个白毛和狼尾。小混混眼角的一缕笑意霎时烟消云散，他耐着性子，问：“你们还想干什么，又找打？”
白毛的表情僵了一下，下意识就要爆粗，却被狼尾在背后用力拽了拽。
前者敛起怒意，勉强笑了笑，说：“不了不了，小朋友，我们是来和你道歉的。”
“道歉？”
“嗯，昨天是我们冲动了，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狼尾诚恳地说，“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可以当好兄弟。”
“……谁要和你们当兄弟。”
狼尾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好好好，不当，总之我们以后不会再找麻烦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说完，狼尾拉上还有点不服气的白毛，火速离开了现场。
小混混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像是躲避追杀般的背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他转身正打算回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很“慈祥”地望着这边。
“陈助？”小混混走过去，不无疑惑地打了个招呼。
金主的助理他还是认得的，这人能干又懂规矩，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尤总在那边等您。”助理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机构门口和旁边的商业街之间有一片人工竹林，金主的车就停在竹林边的拐角处。
后座车窗是降下来的，小混混走过去时，一眼便能看到里面垂着眸似乎在处理什么事务的金主。
“尤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闻言，金主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笑着看向小混混，“中午得了空，顺路过来看看你。”
小混混瞟了眼不断弹出新消息的手机界面，觉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得了空”的模样。
“他们是你派人去处理的吗？”
这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那白毛和狼尾，小混混不认为以昨天的阵仗，那两人真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金主扬起一个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笑，“他们是谁？”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也从他的口里问出来过，小混混顿了一下，说：“没什么，没谁。”
金主也就没再追问，目光落在小混混身上，打量了几眼。
蓦地，他低声开口，唤道：“崽崽。”
“嗯？”小混混抬起视线，隔着窗，认真地等待下一句。
金主漫不经心的目光在他脸上的某个地方定了片刻，想了想，说：“算了，回去再说吧。”
顺着那道视线，小混混下意识抿了下唇。
他回过头，满林的竹叶在微风中摇摆飘荡，波涛般的绿色中，并没有任何人影，也看不到机构门口的监控。
复又回首，小混混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微微踮起脚，把头探进车中，在金主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这个亲吻比风还轻，浅尝辄止，稍纵即逝。
只是在碰到的那一刻，满林的风好像都汇聚过来，扬起了他的衣角。鼓起来的短袖里，不只有清瘦修长的少年，还有一往无前的孤勇。
金主低低地笑了下，捏住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又讲了几句话，直到车都开走了，小混混还有些魂不守舍。
但面上是看不出的，依旧没什么夸张表情，是以在转过身看到一个满脸震惊的人时，好歹维持了镇定。
是那个大学生，在和小混混对上目光时倒像他更心虚，“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没事。”小混混说着，转身欲走。被看到就被看到吧，随他怎么想。
大学生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昨晚还以为你们是不太亲近的兄弟，没想到是这种关系啊。”
小混混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骤然沉到冰点：“这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大抵是他的表情太吓人，大学生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呃，情侣，不是吗？啊你放心，我对同性恋绝对没有偏见的！”
这回换小混混怔住了。是啊，别人的第一反应，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情侣，是他做贼心虚，太过多疑了。
可是，他与金主的关系，分明和情侣相去甚远。
正沉默着，忽的不远处传来个声音：“哥，我说怎么半天等不到你，你在这干嘛呢？”
二人均循声望过去，只见昨天拦住小混混的男生朝这边走来。
大学生如梦初醒地掂了下手里的饭盒，对小混混说：“那个，我先去给我弟弟送饭了。”
男生已经走近了，瞧见小混混，像是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点古怪。
再开口时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但显而易见地收敛了很多：“梁乐川，你和我哥说什么呢？”
小混混扫了眼这兄弟二人，“你哥还挺多。”
男生噎了一下，咬牙道：“他们是我认的哥哥，这是我亲哥……他们不是都给你道歉了吗，你别揪着不放。”
“我才懒得揪着不放。”小混混边说边朝机构门口走去，“就是麻烦你哥下次少管点闲事。”
大学生的表情有点尴尬，男生更是不明所以，只是他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
“你走路怎么走得这么奇怪？”男生问。
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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