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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完的第二星期就期末考，跟着就放假了。眼见又是一年春节到，城里街道上都开始装点节日的气氛。张灯结彩和喜气洋洋的人群一点点的渲染着喜悦，让融入其间的人都不自然的心情大好。
“萧炎炎，萧炎炎，我跟你说啊，临放假的时候小锦跟我说让我抓紧这半年明年跟她考一样的大学，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吴瑜一脸傻笑抱着一堆东西跟在萧炎边上和他一起穿梭人海中，今天他受父母所托去萧炎家送礼。
“得，果然还是需要爱情的力量啊！”萧炎拎着两袋子刚刚吴瑜塞给他的礼品，走得有些费力。再看看身边一脸痴傻的吴瑜，真有种带地主家傻儿子逛街的感觉。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吴瑜完全没听出萧炎话里的讽刺，自顾自的撒狗粮。
“顾锦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药了？叔叔苦口婆心那么长时间比不上她一句话。”萧炎想如果能让这傻小子开窍，谈个恋爱也不是坏事。加上顾锦那么冰雪聪明，两人要是能一直走下去也是很好的事情。
“小锦说人生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也是。”吴瑜想起顾锦很认真的对他说那种关切，心里幸福的直冒泡泡。不自觉，脸上也飞了些红晕。
萧炎无奈看了眼天摇摇头，谈恋爱谈得让吴瑜傻上加傻简直不忍直视了。猛然，他想到韩溪卓。他们也在谈恋爱啊，结果上次图书馆之后竟然一个多月没联系了。萧炎才发现能经常见到韩溪卓是因为韩溪卓主动找他，一旦韩溪卓不找他他上课复习刷题几乎想不起他来。这算什么呢？
“萧炎炎，你怎么了？”吴瑜看见萧炎莫名的情绪低落，上前几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是不是叔叔阿姨今年除夕又不在家啊，你要不要来我家？”
“不去，你家那么远。对了，你爸爸干嘛不让你家司机送你过来，让你挤地铁？” 萧炎想起小时候跟着爸爸去吴瑜家拜过一次年，那个郊区大别墅给他的震撼是巨大的，更大的冲击是别墅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那以后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去吴瑜家。也正好萧炎他爸爸那时候升了室主任，不是出差就是忙实验也就再没带过萧炎去交际。
“今天城里堵车堵成停车场了，我让师傅把我放在地铁口过来还快。”吴瑜笑嘻嘻地回道。接着他又不死心的追问萧炎，“你今年又一个人在家过年吧，去我家嘛。你一个人在家多可怜。”
“不去。”萧炎斩钉截铁地拒绝，正好到他家，他开门把吴瑜让进门。
“哎····你们真是···你也是···小卓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家有什么好？”吴瑜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故作心痛的看着萧炎，如看末世孤儿。
“谢谢你的关心，我最怕你们家那种场合。少爷，我家势单力薄只适合孤灯寒夜。”萧炎被他气笑了。
“你刚刚说韩溪卓他怎么了？”萧炎回味过来吴瑜口中的小卓是韩溪卓，心不免抽了一下。
“他姐姐不是明年要和老班结婚嘛，好像今年要跟老班去他家老家过年，韩溪卓不想跟去今年就一个人在家了。你想他家出事情前一大家子肯定是热热闹闹的，去年跟着姐姐应该也不错，今年就一个人多惨啊。所以我想着叫他去我家，可以热闹点。他一口回绝了，我热脸贴冷屁股了。”
“你还嫌你家人不够多，谁都往你家拉。”
“好心当成驴肝肺，萧炎，你照顾好自己吧。”吴瑜好心没得好报一时气愤说完就走了。
吴瑜走后萧炎看着一堆的东西挺头疼各种疼，动手分门别类的收整好。对着满屋寂寥他开始想韩溪卓，明天才是除夕，按照吴瑜的说法他明天是一个人在家。要不要去？萧炎有些犹豫，想了很多天他也不知道该和韩溪卓针对他家的事情谈什么？萧炎自认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安慰人这种事情更无从谈起。如果这件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萧炎最多感慨一下生命无常，但是韩溪卓不一样。从他第一次听吴瑜说韩溪卓父母死于车祸，而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再次回想起那个笑如夏日骄阳的男孩心头总是一阵闷疼。也会想那个时候的韩溪卓有多绝望？会不会哭？又是怎么鼓起勇气重新面对这个世界的？而老白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韩溪卓告诉他的，就让萧炎当做不知道。应该很糟糕吧，糟糕到他只是一提起韩溪卓就仓皇逃跑了。
你资格去追问这一切吗？有资格让他再去回想一切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期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萧炎无力的坐在沙发里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结论。就像很久之前他觉得他喜欢韩溪卓，却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情感。如果不是韩溪卓主动表白的话，他会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吧。这样想来，他是比韩溪卓还要胆怯和懦弱。也许这次应该更勇敢一点，不管韩溪卓给以他什么样的回应。
第12章
除夕，韩溪卓在床上赖到不得不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的脑海昏昏沉沉，他梦游一般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韩溪妍昨天走的时候，双眼通红的还在劝他一起去白老师在苏州的老家。可韩溪卓一点不想去，不想看见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其它人的快乐。那些时刻提醒他，他到底失去的是什么几乎会令他疯狂。最后姐姐抱住他，还是哭了。想来，他是让姐姐担心了。
看来时间还不够长，不管对于姐姐还是他，去正视那件事情的时间都还不够长。
韩溪卓走到饭厅看见桌上姐姐留的满满一桌子年夜饭，一眼望过去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盘子。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但此刻饭菜没有温度和这个屋子一样冷冰冰。
怎么可能吃的完？以前爸爸妈妈都在的时候，妈妈和姐姐总是习惯性的在大年夜捣腾出一桌子饭菜，也是根本吃不完。妈妈很注重节日的仪式感，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要最好的。但是如果没有一家人了呢？
韩溪卓鼻头发酸，瘫坐在椅子上觉得脑袋要炸裂开，眼睛也涨得发疼却流不出眼泪。他一直没有哭过，比赛中途被教练叫到一边告诉他父母出车祸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哭出来过。
一阵敲门声让韩溪卓一惊，那种很有规律不急躁的敲门一下下有力的叩响门扉。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谁会来家里，韩溪卓起身开门。
“韩溪卓。”萧炎微笑的站在门旁，抱着两个大袋子。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冻得红红的。一双细长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韩溪卓，嘴角挂着一看就是很幸福的笑容。
“你······”韩溪卓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外面很冷，你不请我进去吗？”果然自己吓到他了，萧炎心想。
“赶快进来。”韩溪卓听见他叫冷，伸手接过他抱着的东西把他拉进房内。
“你还在睡觉吗？”萧炎脱掉羽绒服看着韩溪卓一身家居服，微长的头发乱翘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我······”韩溪卓一脸木然，还没缓过神来。
嗯，真是被我吓惨了。萧炎想着，伸手扑进韩溪卓怀里，紧紧抱住他。隔着薄的家居服他的身体暖烘烘的，正好自己冷个半死。萧炎心安理得的用韩溪卓身体取暖，笑颜逐开地看着韩溪卓又红了脸。
“萧炎，你来找我有事？”感觉怀里的身体温度偏低，韩溪卓回抱住他，也想让他尽快暖和起来。“穿着羽绒服还冻成这样?”
“我想你了。”靠近韩溪卓的耳边，萧炎悠悠说道。韩溪卓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温，应该是洗涤剂的花草香，但萧炎觉得和韩溪卓的感觉很搭，是很清爽让人安心的气息。
韩溪卓瞬间心一紧，收了双臂把怀里的人更加紧紧抱住。
“对不起。”想着那天他临走前萧炎一脸的担忧，他只能懦弱地逃跑开。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对萧炎避而不见，只想着自己无法面对他，竟然一次也没想过萧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没有被自己无情的举动伤害到？会不会生自己的气？结果他大冬天找来，冻得浑身冰凉只说了一句我想你了。韩溪卓自问愧对这样的情感，明明是自己跟人家表白的。
“知道错了就收留我过年吧。”萧炎得偿所愿，松开韩溪卓笑得一脸灿烂。
“你不在家过年来找我？你父母呢？”韩溪卓圈住退了半步的萧炎，不安地问他。
“我已经五年时间自己过年了。”萧炎歪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溪卓，“所以要收留我。”
“你骗我的吧。”韩溪卓呼吸一滞，环抱双手又把萧炎抱紧在自己怀里。五年时间自己过年，那时候他才十二、三岁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萧炎觉得再装下去，韩溪卓要被他逗哭了。只能笑起来，捧着韩溪卓的脸深深的望进他的眼中。“我真的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
“我·····那···正好我姐姐留了很多菜，你吃午饭没有，要不要先吃饭？”韩溪卓看萧炎真的决定留下，就不在纠结拉着他去饭桌问他想吃什么。
“这么多。”萧炎也被满满一桌子菜吓到，仔细一看一半以上是曾经吃过的又觉得很开心。他还记得那些菜是如何的好味道，在三个月中让补习不那么枯燥。
“我姐姐走之前很担心我，就给我留了这么大一桌。我正头疼呢，你来了真好。”韩溪卓张罗着热菜，萧炎帮着他把菜端进厨房。
“真是幸福，我妈妈每年就给我留五个菜。”萧炎无不嫉妒地说。
“你爸爸妈妈年年不在家啊？”韩溪卓发现萧炎其实也有很多表情，或怒或喜或者像现在这样一脸不服气的别扭脸。
“我爸自从升成室主任之后，每年的学术会议都差不多在春节前后他出国了。妈妈是自告奋勇除夕值班，SO····”萧炎无所谓的耸耸肩，听见电磁炉叮的一声，他高兴的端着热好的菜去饭桌准备吃饭。
“我家·····”韩溪卓本想告诉他自己家每年过年有多热闹，可话到嘴巴又说不出来了。再热闹也已经回不去了。本来已经不想去想那是多么黑暗的日子，一边要告诉自己那不是真实的，一边又要逼自己接受现实。
“我家过年是最冷清的时候，以往我就是玩玩游戏看看书，肚子饿了就热热饭吃。也觉得没什么，最讨厌的是炮仗声。”萧炎接过韩溪卓递过来的米饭，忙捡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吃得满嘴油。
韩溪卓看萧炎事不关己的说着在他看来惨绝人寰的故事，五年时间一个人过年，最讨厌炮仗。真是·····“你好可伶。”想着，他就说了出来。
“是啊，好可怜。”萧炎毫不在意，又拣了一大块松鼠鱼。“但是不准同情我。”
“我没有同情你。”韩溪卓忙着否认，同情那么廉价的东西他在那段时间体验的够多的了。
“那就好，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我本来就不喜欢热闹，不管是因为过节还是别的其它什么原因。全民狂欢这种事情不适合我，我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并没觉得不好，心安理得的躲在家里一个人过年。像吴瑜家那样四世同堂，表亲堂亲一大堆只见人头。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有一年被我爸带去他家拜年。那个人山人海，菜市场一样。我简直要疯。”萧炎细想了一下当时被吓到的情节，自顾自的笑了。
“你······”韩溪卓觉得自己不太明白萧炎这一大段话的意思。
“所以我一直觉得没必要太在意别人想什么？甲之熊掌乙之□□，好或者不好？惨或者不惨什么的？只跟自己有关系。”萧炎又把筷子伸向蟹酿橙，吃饭说话嘴里不停，目光只在桌子上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说着似乎也是无关紧要的话，听在韩溪卓的耳中字字惊雷。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说着自己一个人过年也没关系。大冬天跑来的真正原因是安慰我，韩溪卓瞬间明白了萧炎的用心良苦。他大概知道短时间之内，韩溪卓不能把那时候真正发生了些什么告诉他。而他也不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的态度。一股暖流填满韩溪卓不久之前还近乎冰冻住的内心，让他觉得寒冷的冬天不再可怕，父母不在身边也不可怕。只因眼前这个人，温柔如水流淌在他心间。而他何德何能呀？一个表白就换回如此好的人？
“萧炎，谢谢你。”韩溪卓诚恳的说，为此刻，为曾经，还有为未来。
“不客气。”萧炎抬起头，细长双眼笑成眯眯眼。
第13章
午饭后，萧炎从他带着的一大袋子东西里掏出PS4拉着韩溪卓玩游戏。一直只玩手游和网游的韩溪卓有点惊叹萧炎竟然还自己带主机过来玩，站在电视旁看他喜滋滋的装机子觉得外焦里嫩。什么高冷学霸的人设？简直了·····
“不喜欢？”萧炎一切就绪后，拿着手柄递给韩溪卓。
“不是，就是觉得你之前那种生命不息学习不止的样子和现在反差好大。”韩溪卓接过手柄和萧炎坐到沙发上，有些无奈的低头一笑。
“嗯，我明白，我以前也一直以为你和吴瑜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的。”
“我哪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听见喜欢的人这么评价自己，韩溪卓郁闷伤了。
“现在就是。”萧炎满脸笑意的亲了韩溪卓一口，果然看见他更呆傻了，就笑出了眼泪。
“如果你输了，今晚就肉偿给我吧。”萧炎开机选角色，完全不在意韩溪卓答应与否就点了开始。
第一场几乎是压倒式胜利，萧炎一肚子坏水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了。韩溪卓则是一直在思考他所谓的“肉偿”是指什么，回档攻击全没有，基本上四招被萧炎“KO”了。
“等等，萧炎，你说的肉偿是什么意思？”他看萧炎又要点开始键，忙一把抓了他的手柄。
“字面上的意思啊。”萧炎被夺了手柄，正上瘾的他有些不悦。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为什么跟韩溪卓说喜欢也好，肉偿什么的也好，这小子总是要回问。教他学习的时候没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有什么问题，这次又是一脸痴呆问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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