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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古代架空)——临安教司

时间:2022-04-15 08:38:22  作者:临安教司
  梅韶的眼睛一直只盯着白秉臣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在白秉臣的眼中,自己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
  就好像是白秉臣才是他能窥见身边众人的眼睛,只要他在,梅韶便像是拥有亲朋故交,围坐在他们之间熙熙攘攘着,而白秉臣不在了,上天就剥夺了他看向身边人的目光,叫他变成一个瞎子,封闭自己的一切,再看不见任何色彩。
  梅韶微微抽了一下鼻子,觉得眼下的泪痕绷得他有些疼。
  ——还有厚厚的一摞史书,几乎全是讲述黎国历年来将领的传记。
  梅韶粗略翻了一通,未解其义,直到看到中间夹着三两张纸的草稿,上头写的竟然全是梅韶的家门,经历,官职变动……
  他竟是在给自己写史……
  在北地初听噩耗,梅韶猛然悲愤交加,神思不属,而后一路心神恍惚,赶回平都,见了灵堂之后,他满腔的悲伤化成钻心之痛,深藏在心中的万般思绪都在灵堂里一齐涌出。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满心疮痍,麻木得连痛感都没有了,白秉臣又以温柔到极致的方式在他心中深深扎了一刀。
  梅韶捂住心口,无力地弯下腰,脸颊紧紧地贴着薄薄的两张纸,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了它们。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温柔到让人觉得是这个人世间配不上他。
  江衍靠在门边,听着屋中隐忍而悲恸的哭声,心脏隐隐发酸。
  房中的哽咽声渐渐停息,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梅韶主动打开了房门。
  “他葬在哪里,带我去看他。”
  江衍抿抿唇,道:“家主没有下棺。”
  什么叫做没有下棺?梅韶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几乎觉得自己脑子要转不过来了,江衍的意思是棺材里的不是白秉臣,白秉臣没有死?
  捕捉到他眼中瞬间亮起的华光,江衍几乎不忍将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口。
  “送回白府的不是家主的尸首,而是……家主的骨灰。听宫中的人说,殿前陛下赐下毒酒后,家主当场身死就被拖了下去,入了化人场……”
  后头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梅韶猛地攥紧了拳头,在关节的响声中,默默地闭上了眼。
  良久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疲惫地将一整盒喜帖递给了江衍,“送到各家府邸,两日后,我要和砚方大婚。”
  江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中透出的坚毅,做了最后的挣扎,道:“家主写了一半的传记将军已经看到了可是他当初还说过……”
  梅韶眸子微闪,看向他。
  江衍触到梅韶凝眸的神情,白秉臣曾经说过的话就盘旋着在脑海中回荡,像是他还坐在那里轻笑着说——“青史留名只不过是书生意气,自从我选择登上辅帝阁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让白秉臣这个人和辅帝阁一起烂在史书中的准备。什么史笔如刀,我不在乎,可我还是想要青史能够多偏爱他一点,让他能够活在后人的称颂中。”
  白秉臣无法得到的虚名,他想要梅韶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得到。
  他允诺给梅韶的拜相封侯未有本分食言,从今以后,梅韶便是黎国历史上少年变故,二十五受到起用,平内乱,攘外敌的大将军。
  他的名字会永远地被铭记,被歌颂,只要梅韶现在停手……只要他不去做违逆悖德的事情,只要他还做一个臣服的忠臣,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他这辈子都不会少。
  白秉臣在金殿上揽下一切罪责,哪怕在得知梅韶已经死了的时候,不止是要和辅帝阁彻底割席,他拼命要护住的不仅是黎国的军政,不仅是梅韶一力建立起来的神阳军,还有梅韶身前生后的声名,他不愿梅韶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去死,更不愿他被千夫所指地活。
  这便是江衍为何多问一句的原因。
  “就算将军不想要这个名声,看在这是家主为将军筹谋得来的份上……”
  “你让他自己和我说!”梅韶咬牙打断江衍的话,坠在眼睫的一滴泪随之滑落,洇开他眼尾的那颗红痣,整个人显得脆弱又单薄。
  “有本事你让他亲口对我说。”梅韶一字一句道:“只要他说,他想要我是什么样的声名我便做什么,哪怕他要我做当世圣人,成普渡佛陀,我都能答应。只要他能亲口告诉我。”
  “他都没有本事重新站在我的面前,还想我听他的话……没门。”
  听完梅韶咬牙切齿的话,江衍明白了他的选择,默默地接过梅韶手中的木盒。
  他把那盒流动的红色捧在手中,而这红色即将流遍平都的大小角落。
  梅韶要全了出征前娶他的承诺,在那个人说要陪自己到而立之年却食言的时候。
  梅韶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鸾凤和鸣,在那个人死去之后。
  梅韶要……梅韶要的,不过是一个白秉臣而已。
 
 
第201章 冥烛冷
  三日后,十里红妆铺了平都满城。
  梅韶几乎控制了整个平都,两千精锐从驻城军的手中接管了平都,甚至连守城的将士都全数换成了梅韶的人,整个平都都知道在北地战死的梅韶死而复生,只是紧闭的皇宫大门依旧没有打开,赵祯也没有传出任何话来。
  梅韶手中的精锐连夜在城中各处挂上红灯笼,四处装扮,江衍看着白府满目的白色,盯着院子里多余的红灯笼和“囍”字窗花,不知道该不该动。
  梅韶一早就穿好了喜服,手边放着白秉臣的牌位,面前还跪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小生意人。嘴上问着话,梅韶眼睛却一直盯着院子里一大摞红布盖着的东西,江衍不过略微迟疑了一下,就被梅韶看在了眼中。
  “挂上吧。”江衍听到屋中传来的声音,抬手就要去摘院墙上的白幡,梅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摘,挂旁边就行。”
  江衍顿了一下,依言在幡灯旁边挂上了红灯笼,微风一过,红白交映着,几乎晃了梅韶的眼。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眼中的迷茫还未散去,声音轻得像是飘在云中一般,好似在问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冥婚之后,黄泉簿子上真的会把我们写在一起吗?”
  做生意的本就是一张嘴吃四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保管将客人服侍得妥妥帖帖,然而此刻他竟难得地犹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仅是因为地位悬殊,生怕一句话答得不好就丢了脑袋,还因为面前这个人身上笼罩着的悲郁。
  这和他在衙门被放走,第一次见梅韶时完全不同。
  他本是一个做香烛纸钱糊口饭吃的小生意人,因为主顾要冥婚的器物才偷偷做了私下卖出去,谁知在几年前震动平都的冥婚案中,自己险些成了替罪羊,最后还是面前这位大人的一句话,才保住一条命。
  这用来冥婚的货和一般人家嫁娶的用具是截然不同的,他手上还握着一批货,却没既没胆子又没主顾去卖了,可他勤俭惯了,一时舍不得扔,便搁角落中摆着,这些年来都上了灰,直到梅韶找上门来,将最后一批货抬到了白府上。
  没过一会儿,时辰到了,梅韶并不在乎他的回答,站了起来。
  繁复的喜服随着他的站立垂了下来,金线绣成的凤凰自他的后脊攀到脚跟,凤凰张开的羽翼正覆在他的袖口,梅韶抚过上头的纹路,眼底带着一点浅浅的温和。他还记得在折竹轩时白秉臣的指尖摩挲他后背的温度——白秉臣喜欢那件纱衣后的玄鸟,那他就穿着绣着凤凰的吉服去娶他回家。
  “去准备吧。”梅韶淡淡朝还跪着的人微微颔首,香烛贩子忙不迭地爬起来跑了出去。
  梅韶弯下腰将白秉臣的牌位抱在怀中,轻轻擦拭了一遍,柔声道:“砚方,跟我回家了。”
  话音刚落,恰到好处的唢呐声响起,声浪鼓动着院中的白幡和灯笼飘荡,梅韶抱着牌位出了屋子,走出了白府。
  府门外五百铁甲开队,护立在喜队的两边。喜队也是分成两边,一红一白,红色的软轿、白色的纸轿并行着。或许真的是那个香烛贩子掏箱底的东西被压得久了,剥落的红纸覆在器物上,要掉不掉的,褪色的纸人像是真的刚从地府里爬出来一般,眼鼻歪斜,咧着血盆大口笑得喜庆。
  梅韶面容淡然,只是在将怀中牌位放在纸轿中的时候,略微弯了弯嘴角,轻柔地拍了拍。
  他大半个身子都探进纸轿中,身上的喜服和轿子上白色的流苏纠缠在一起,像是他自愿踏入了鬼门。
  垂下的薄纸将他们二人困在狭窄的空间中,阴沉的香烛味透着湿滑的气息充斥在梅韶的鼻尖,他却极为眷恋地吸了一口,艳丽的眉眼微微舒展,特意用胭脂点重的眼角红痣衬得他像是从地狱归来的艳鬼,只能靠着这一点香火气维持在人间的本相。
  微凉的唇覆在更凉的香木上,隔着一层红布,梅韶亲吻他即将要娶进门的郎君。
  “别怪我乱了规矩,在洞房前就亲你。”梅韶轻声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砚方,我来娶你了,跟我走吧。”
  梅韶抚摸着牌位,像是在摸着白秉臣的脸,他略微等了两秒,似是在虚空中听见那人说“好啊”,便退了开来,放下纸帘。
  呼啸而来的北风吹动他头上的金簪,梅韶收敛了笑意,往回看了一眼,似是在看白秉臣的魂魄是否跟上,他翻身上马,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俯瞰着街道两旁的百姓或嫌恶或愤怒或淡然的目光,顶着这些众口烁烁,顶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眼光,梅韶四平八稳地缓缓前行,甲兵开路,将整个城中的大小街道都转了个遍,无声地昭示着他对一个男人,一个罪臣,一个死人的所有权。
  高亢的唢呐声或远或近,响遍了平都的每个角落,远处时似哭似泣,近处时又热闹非凡,终是在黄昏时停在了梅韶的府邸门口。
  数十桌的宴席整整齐齐地摆在明堂中,梅韶坐在主位上,堂前空无一人,没有一个人敢来赴他的喜宴。
  梅韶恍若未见空无一人的宴席,淡淡道:“开席。”
  穿梭在酒席中的侍从们沉默地上着菜,冒着热气的菜肴随着日头彻底西沉冷得彻底,整整二十三桌菜没有被动一筷子,只有梅韶桌前的酒坛越堆越多,渐渐在桌前掩盖住他神情淡漠的冷。
  成双的龙凤红烛烧了一整夜,没有断过一点,直到天光乍起,才燃尽最后一点星火,吐出最后一口虚弱的气息。
  梅韶抱着白秉臣的牌位枯坐了一.夜,守着那对红烛烧尽,而手中的酒也只剩下最后一盅。
  “礼成。”他轻声道。
  不需要天地见证,不需要高堂允准,甚至不需要两个人相对,只要他们说过的红烛能燃上一晚,便是礼成。
  屋外忽而传来推搡的声音,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乱了梅府一.夜的清静。
  梅韶微微皱了眉头,就见随着一个人身重重地砸在门上,房门应声而开,刺眼的光亮打在梅韶的眼睫上,他却不躲不避,任又刺痛的眼眶微微发热。
  “梅韶!你还闹不够吗?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立马带着你的兵去清城中匪寇!”一声暴喝当头而下。
  眼前的白光散开,梅韶瞳孔微微聚焦,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淡淡道:“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少卿要是来喝喜酒?”
  “梅韶!”郭桓想要上去抢下梅韶的酒杯,被温诚拖住了。
  “梅相,今早城中之前出现的黑甲又重现了,您的人接守了平都的安防,却没有动手清缴,如今驻城军早就被陛下调入宫中,巡防军的那点人马根本不足抵抗,还请梅相出手。”温诚明显比郭桓冷静,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清楚。
  “与我何干?”梅韶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盏酒,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盯着郭桓道:“听说那一日便是你们在朝堂上弹劾砚方的,现下还敢跑过来,是找死的?”
  郭桓怔了一下,而后暴怒道:“要不是白秉臣求我们,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些破事?你想要我的命,那就来拿啊!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个的像是傻子一般自己往火堆里跳,我的父亲是这样,白秉臣也是这样……要是你们能自始至终地做下去,我还能夸你们一句孤勇,结果现在火烧旺了,你又不动了!你要是愿意让白秉臣前功尽弃,愿意让平都覆灭,那就坐在这里喝你的酒,做你的梦。我郭家就当站错了队,认错了人,不过是浪费了我一点时间,不过是白白搭上了我父亲的清名和仕途!”
  “郭桓!”温诚按住他,制止了他的话,朝梅韶道:“陛下刚下了旨,召文武百官进殿。白秉臣留了一份名单给陛下,那份名单他那里应该还留着底本,你不会没看见。”
  梅韶抿抿唇,没有说话。
  “先是你的死讯从北地传来,然后是白相亡故,朝中群龙无首,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平都形势已经大变。陛下用巡防军守城就是想要示弱诱.惑那人现身,其实平都局势一动,风暴之中虽乱,但是旋涡下的中心还是能辨别的,陛下今日召臣子进殿,便是知道他是何人,准备动手了。”温诚说了半日,梅韶眼皮都没动一下,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原本陛下召驻城军进宫,就是想要在宫中了结一切,胜算只有一半。可你还活着是他们想不到的,所以他才孤注一掷催动黑甲,只要你能站在陛下那边,陛下的胜算便大上许多。你心中知道那些黑甲不是什么匪寇,你知道他们就是从平都地底下涌出来,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当初冥婚案中千金台下鬼市的守将,那个时候,你不就已经看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甲兵了吗?”
  “知道的还不少。”梅韶轻笑一声,慢慢地将坐了一.夜的衣袍顺开,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你们怎么知道砚方留下的那份名单里没有你们两个的名字?”
  “若是有,任凭梅相处置。”温诚沉声道:“只是如今大事在前,梅相还当以大局为重……”
  “我说了!与我无关!”梅韶眼中猝然迸发出精光,“赵祯他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他就该死!砚方就是死在你们口中所谓的大局中,你觉得我还会维护这夺了我爱之人性命的大局吗!”
  梅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两位大人要是想要救人,现在去还来得及。”
  “走!”温诚还想说些什么,被郭桓拖着往外走。
  “我就不信没了他梅韶,平都就过不了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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