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丛岩已经羡慕不起来了。
阿诺尔依旧是深觉与有荣焉。
此外,雕石刻木的进度,却是差强人意。
司徒晏第一次入手的顽石,真的只是一块石头,还是阿诺尔随手在溪边捡的鹅卵石。
那枚鹅卵石,只在他手里撑了不到三息的时间,便化为飞灰了。
当时,司徒晏看着掌心那撮灰尘,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意识到,他如今的变化。
此后他花费了许多时间,才渐渐掌握了捏握顽石的力道。
而后他又一不小心捏碎了数柄刻刀木柄。
阿诺尔不想让他再花冤枉钱买刻刀,便直接建议他使用骨制匕首雕琢顽石,并拍着胸口保证,那枚骨制匕首的刀柄绝对结实,无论他用多大力气都捏不碎。
司徒晏信了他,打那以后就换成了用匕首作为刻刀雕石刻木。
第184章 换妆
从入手便会将顽石捏成粉末,到雕出一枚似模似样的石雕成品,司徒晏足足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比起修习拳法剑术的进度,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到他手中雕琢的木料逐渐显现出形态时,传言今年怕是会闹旱灾的丘壑州,已然近在咫尺。
丘壑州位于东越国西部,境内地势较为复杂,东部多为丘陵地势,南部多为山岭盆地,北部群山林立,仅西部为平原之地,
西部那片平原之地,名西平郡,隶属先皇亲弟之一平西王藩地。
据传,平西王府便坐落在西平郡西侧边关城池—平城内。
西平郡西侧的边境亦是东越国的西部边境,与夹缝中求生存的胡、赫两国接壤,素有东越国西部要塞之称。
传言中,那处至今已有三个月之余不曾降雨、今年定是会闹旱灾的州郡,便正是平西王的藩地,丘壑州西平郡。
阿诺尔一行自东而来,越过丘陵绕过高山,费时月余之久,方抵达西平郡境内。
这个时候,司徒晏已经习得十多种拳法剑技,亦已能够将体内那些药力所化的内力收放自如,并以此雕出一枚像模像样的木雕成品,功力大成。
对于西平郡内的百姓而言,往年的九月中旬,通常意味着丰收在即。
然而,今年却不然。
莫说丰收了,便是颗粒无收者亦比比皆是。
阿诺尔一行沿途走来,看到的最多的便是成片庄稼枯死之景,即便是少有的几处靠近河流水源、方便灌溉的良田,亦不乏枯死的庄稼。
寥寥几处存活的庄稼田,其内生长的农作物也都是一副缺水少肥的模样,产出的粮食个个颗粒干瘪,亩产至少比之往年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二。
代代生活于此地的百姓们,时至如今虽然还不曾缺粮少食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却也距此不远了。
这一路走来,阿诺尔一行已然见过不少面黄肌瘦,每日只能食米糠吃草根啃树皮果腹的村民。
自踏入西平郡伊始,驴车的前行速度便慢了下来。
与之相应的,阿诺尔亦将医幡挂了起来。
可惜,虽说这次挂起的医幡上写明了”义诊”两个大字,但沿途拦路求医的人却仍是少之又少。
不过,求医的虽少,但拦路打劫的人倒是挺多。
那些劫匪多是些走投无路的百姓,组成的乌合之众。
遇到这类劫匪,阿诺尔基本上都是用银钱打发了他们。
好在这类劫匪也大多都不贪心,稍稍给些银子够他们买粮果腹,他们便会心满意足的放他三人离开。
少有的那些正经劫匪,或者贪心之辈,阿诺尔则是不仅一文钱也不会给他们,甚至还将他们留给了司徒晏练手。
初时,司徒晏下手没轻没重的,经常将人重伤。
阿诺尔身为医者,不好见死不救,只得为那些重伤之人医治一番,留下伤药再离开。
后来司徒晏功力大成,能将内力收放自如了,便再未出现过这类情况。
饶是如此,待他们行至平城之时,阿诺尔背着的那口大药箱内的伤药储备量,也都快见了底。
以至于他们一行三人进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找可以投宿的客栈落脚,而要是先一步前往城内药铺补充药材。
许是因为天色晚了,也或许是因为此地无利可图,等他们一行找到城内最为出名的那家客栈投宿时,此处客栈生意看起来十分惨淡。
大堂中客人极少,行商走卒一个也没有,仅有的寥寥三两个客人,还都是背刀携剑的江湖人士。
掌柜的神情恹恹,问他们要几间房。
阿诺尔做主,要了三间上房。
这三间上房连在一起,皆位于客栈二楼。
三人跟着小二哥往楼上走时,阿诺尔微微压低了音量,和身旁两人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你们也都累了。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怕是又有的忙了。”
丛岩默默点头。
司徒晏偏头问他:“司贤弟明日作何打算?”
阿诺尔坦然回视,弯唇笑说:“听闻平西王近日已命城内官衙开仓放粮,于城外设棚施粥救济灾民,郡内受灾的百姓近日必会闻风而至。”
“我准备明日在官衙设立的粥棚附近,搭棚开设几日义诊,免费为灾民看诊配药,以尽绵薄之力。此事少不得需要你二人相助。”
司徒晏心神大震,面上却分毫未显,只顿下脚步,朝他拱手言道:“司贤弟大义,长华佩服!”
阿诺尔忙伸手扶起他:“司言兄谬赞了。诺愧不敢当。”
有外人的时候,为防人多耳杂暴露身份,阿诺尔只会唤司徒晏拿去的那份伪造身份文书上书写的假名。
”言”与”晏”谐音,司徒晏听着倒也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他道:“阿诺儿若不介意,可唤我”长华”。我与你年岁相当,却不如你胸襟广阔,义薄云天。着实不敢再称兄。”
这还是两人相识以来,司徒晏第一次如此亲近的叫他的名。
虽说此”儿”非彼”尔”,但读音都是一样的,听起来亦是区别不大。
阿诺尔不由听得一愣,转眼回神后,便从善如流道:“长华过奖了。”
两人说话间,小二哥已然引着他们走到相连的三间空房门外。
“三位客官,天字叁、肆、伍号房到了。”小二哥一间间打开房门后,边说边抬手将房门钥匙递向了他们三人。
阿诺尔从他手中接过三把钥匙,然后分给了司徒晏和丛岩一人一把,并一锤定音道:“长华住叁号房,我住肆号房,丛岩就住伍号房吧。”
丛岩毫无异议:“好的主子。”
司徒晏亦无异议:“依你。”
见他们分配好了房间,小二哥适时出声说道:“店内有免费的热茶温水供应,几位客官需要否?”
阿诺尔回头看向低眉顺眼的小二哥,挑眉问道:“不供餐食?”
小二哥赔笑说道:“供的,只是需要客官另外花费些银钱。如今城内粮价居高不下,菜价更高一筹,小店着实无力免费供应餐食,望几位客官海涵。”
阿诺尔阔气十足的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了他:“如此亦可。茶水、餐食、温水一样不少,给我们每个房间都送些来。”
小二哥顿时喜上眉梢,接过银子,点头哈腰道:“好嘞,劳烦三位客官稍等片刻,小的马上为你们送来茶水餐食和温水。”
待小二离去,阿诺尔和司徒晏及丛岩三人,分别进了各自的房间。
不多时,天字叁号房的房门便被敲响。
房内,司徒晏道了声请进,心中正诧异着小二哥的速度怎地如此之快,抬眼却见进门的并非小二而是阿诺尔。
只见阿诺尔进门便笑着对他说:“长华,我险些忘了提醒你,该换妆了。”
司徒晏微愣:“换装?”
“是妆容的妆哦。”阿诺尔朝他举了举手中的胭脂水粉盒,说道:“你面上抹的保色药剂,药效最多能保持月余时间,再不换换,怕是顶多再过两三日就要失效了。”
司徒晏恍然大悟,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画了颗绯红泪痣的眼角。
他暂时还没想过远离此人,因而为免引人生疑,他自然也不曾开口问过,这颗泪痣为何洗不去。
司徒晏也曾猜过,这颗泪痣或许是用某种水洗不去的特制胭脂所画,却不曾想,关键竟不在于画下这颗泪痣的胭脂,而是在于其后涂抹过的保色”药剂”。
药剂应当是药水的别称,司徒晏如是想。
阿诺尔见他面露若有所思之色,也不多做解释,只引他于铜镜前坐下,然后打开胭脂水粉盒,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到出些许具有去除保色药剂残余之效的除色药剂,浸湿绢帕。
“这种是除色药剂,擦过之后,你面上抹过的保色药剂以及画上的妆容,皆会被去除。”
阿诺尔边说边将手中绢帕覆于司徒晏面上。
先是双眉,而后是眼尾。
司徒晏愣愣的闭上眼,任他动作。
两人距离太近了,以至于阿诺尔说话时唿出的热气,尽数倾吐于他的耳畔。
在此之前,司徒晏在意识清晰之时,从未与人距离如此之近过,此时骤然如此,不由得有些脑袋发懵。
这也直接导致,后面阿诺尔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司徒晏这才回过神来,听到阿诺尔说:“好了,长华,可以睁开眼睛了。”
司徒晏依言而行。
铜镜中映出的那张面孔,除了眼尾的薄红之色较为浅淡了些,衬得他的面孔比之前稍显硬朗了些之外,整体看起来与之前几乎毫无差别。
那颗绯红色的泪痣依然存在,连位置都分毫未改,眉形也依旧是斜飞入鬓的剑眉。
除了这三处之外,其他部位,阿诺尔皆未动过。
司徒晏也是直到此时才知晓,他那两颊和双唇上泛起的红润之色,并非装扮,而是他自身气血充足的正常表现。
这也让他充分了解到,阿诺尔医术究竟有多高。
司徒晏轻拂眼尾那抹薄红之色,赞声说道:“此等易容之术,足以以假乱真,当真神奇。”
阿诺尔扬唇笑说:“那是,这可是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的究极化妆术,效果自然不会差。”
犹记得当初他之所以会学这些,还是因为他觉得,随便用些化妆品在脸上涂涂抹抹,就能让人宛如换了一张脸,非常神奇。
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项技术配合漆果调制而成的胭脂和保色药剂使用,竟能在未来起到极大的作用。
第185章 筹备
为司徒晏换完状,阿诺尔便赶在小二哥尚未到来之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时,他并未带上那盒胭脂水粉,以及盒内剩余的几瓶除色药剂。
不大一会儿,小二哥便挨个给他们的三个房间送来了食水。
阿诺尔用温水好生将自己浑身上下洗刷了一番。
用过犹带余温的餐食后,他倒了杯热茶,坐在桌边,清点起了自己如今的身家。
药箱内备下的常用药材种类虽多,却因空间有限并不齐全且储存量较少。
好在较为贵重的几样药材都一样不少,且储备充足。
阿诺尔一边盘算着明日开义诊需要大量准备的常用药材种类,一边取出仅剩的银票逐一清点。
这些银票皆是他在离开百川郡之前,卖了大量”采”来的贵重药材得来的。
近半年来花去了将近一半。
余下的这些合计不足三千两。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剩下了些现银,整的加上碎的合计约有一百余两。
这些银钱若只用于日常花用,省着点足够他用上三五年了。
可若是用来为灾民开办义诊外加免费配备药材,却远远不够。
灾时药价攀升实乃必然,不比寻常时刻。
此前采买伤药的时候他便打听过了,如今此地药价比之往日约莫高了两倍有余。
三千两银子搁在往日能买许许多多的常用药材,如今却至多能买到一半的量。
若想此次义诊顺利开展,他必须得再多备些银钱才行。
思及此,阿诺尔捻起一张面额较大的银票细看了片刻。
然后得出结论,伪造银票,并不可行。
工序繁琐不说,还容易露馅。
不像伪造的身份证明和路引,只要用它们的人不作奸犯科,没犯下重案,轻易便不会有人追根究底查验真假。
既然此路不通,阿诺尔只好另想它法。
现阶段再大量的卖出”采”来的贵重药材,亦不可行。
因为他没时间去”采”药,如此也就没法解释那么些珍贵药材的来源。
思来想去,若要在短时间内弄来大量的银钱,他似乎也只有动用星戒空间内收存的金银一途可走了。
想到这里,阿诺尔先是将系统空间内收存的金银珠宝等物,全部转移至星戒空间内。
而后分别取出奥尔古斯赠予他的金块之一,和封以临留给他的金条之一。
两相对比之后,阿诺尔收起金条,选择将那块毫无美感可言的金块,掰成重量均匀的小金块。
而后再将那些小金块,一一揉捏成符合此地审美的金裸子。
这些金裸子一个约有一两重。
阿诺尔耐心十足的一连揉捏了上千个才罢手。
随后他将这些金裸子分开存放。
药箱底部塞上二三十来个,需要随身携带的行李里面塞上一包约百十来个。
随身携带的钱袋里再放上十来个,明日要穿的外衣袖袋里再分别塞上几个用于应急。
剩下的全部收进星戒空间内备用。
做完这些,阿诺尔方熄灯上榻就寝。
两侧客房内,丛岩早早的便歇下了。
司徒晏亦然。
不过,丛岩歇下就睡着了,司徒晏却是躺到半夜也没能睡着,挨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还没睡上一刻钟就从梦中惊醒了。
到了这一刻,司徒晏不得不承认,他的失眠加惊梦症,并未痊愈。
112/157 首页 上一页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