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战见他临危不惧,似是真的能医治司徒晏,不禁微微放下了些高悬的心。
阿诺尔将箭剪交还丛岩,一边弯身为司徒晏解甲,一边说道:“拔箭需先褪甲,劳烦陆副帅过来搭把手。”
陆北战忙行至榻边,问:“如何做?”
阿诺尔转头见他亦是满身铁甲未褪,且还身高体壮个头极大,不由顿了顿,方道:“你,算了,还是我来吧。”
话落,阿诺尔迅速褪下鞋袜,爬上床榻,跨过司徒晏,跪坐在床榻里侧。
陆北战惊的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经胆大包天的从司徒晏身上跨过去了。
解开里侧的盔甲暗扣,阿诺尔忙招手示意陆北战,上前帮忙褪下司徒晏胸前的甲衣。
“愣着作甚,快来帮忙!”
“哦哦好!”陆北战闻声回神,忙按照阿诺尔的指示,小心翼翼的协同阿诺尔,将司徒晏胸前的甲衣掀起褪下。
褪下的甲衣被陆北战挂至一旁。
丛岩适时上前,递上衣剪,
待司徒晏上身的衣物尽被去除,贺铭和随之而去的那名副将,及时端来热水和参汤及麻沸汤。
副将端来热水便自行退出王帐。
那一整碗参汤和一整碗麻沸汤,皆被阿诺尔以口哺入昏迷不醒、无法自主吞咽的司徒晏腹中。
丛岩和贺铭见状,皆面无异色。
唯独陆北战看的瞠目结舌,心下大惊,却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前有九转玉露回春丹配合针灸之术护持心脉,后有参了生命灵泉的参汤一碗吊命。
就连用于清洗伤口的热水,也被阿诺尔暗自参放些了许生命灵泉。
做完这些前期准备,阿诺尔便立时开始着手为司徒晏拔箭,以及缝合伤口。
连拔三箭,司徒晏都毫无转醒之象。
数不清的鲜血喷溅的满床都是。
司徒晏的气息渐显微弱,脸色和唇色皆已浮现青灰之色。
陆北战见状顿觉心凉如冰,遍体生寒。
榻边,阿诺尔一边摸探司徒晏的脉象,一边有条不紊的指挥丛岩和贺铭,为其包扎腿臂上的刀伤剑痕。
待阿诺尔探完了脉,陆北战急忙问道:“如何?圣上的脉象可有好转?”
“暂无。”阿诺尔边说边再度取出瓷瓶,倒出一粒九转玉露回春丹,喂入司徒晏口中,随即拔下那一根根几乎将之扎成刺猬银针。
陆北战听言面色灰败,张了张嘴却没能问那个无法宣之于口的问题。
阿诺尔收起针袋,转眸瞧见他的脸色变化,当即语气笃定的给了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陆副帅放心,圣上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
陆北战面色稍霁:“当真?”
阿诺尔确定以及肯定道:“当真。只要三日之内不起热,圣上便无大碍了,只需再静养些许时日,伤势即可痊愈。”
陆北战犹豫着问了句:“若万一起热了呢?”
阿诺尔想也不想道:“那就换方医治。我以性命作保,只要我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他出事。”
陆北战心下勐然一定,连声说了三句好。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本帅就放心了。圣上的伤势,往后就交由你诊治了。这枚通行令你收着,若是缺了什么药材医具,你尽可遣派你的弟子携令去医帐取用。”
陆北战边说边取出一枚通行令递给了他。
阿诺尔闻言亦随之安了心,抬手接过通行令牌。
抬眼间看到陆北战左侧肩臂处插着的半截断箭,阿诺尔目光微顿,温声说道:“陆副帅可否稍坐片刻,让丛岩为你拔箭疗伤?”
陆北战摆手便道:“暂且不用,本帅还需尽快返回战场,协同众将士打退敌军。”
话落,陆北战大踏步往外走去。
待他行出帐外,阿诺尔听到他说:“圣上已无大碍,各位太医请回吧。”
“下官领命。”众太医齐声领命之余,亦不禁激动难掩道:“太好了!圣上得天庇佑,定能龙体安康。我等有救了!”
众太医边说边互相搀扶着远离王帐。
帐外,陆北战又道:“福公公、刑副将,你二人留在王帐内,随时听候司郎中差遣。无论司郎中有何吩咐,皆需命人全力照办。”
有二人应声说道:“喏!”
“余下诸将立即随本帅回返战场杀退敌军。”陆北战的声音渐渐远去。
“遵命!”众将紧随其后离开。
随着那一声”喏”落下,紧接着便有一位面貌周正的矮个儿少年,和一位腰佩长剑的高个儿青年进入王帐,来到屏风后方,朝阿诺尔拢手弯腰行下一礼。
矮个儿少年嗓音略显尖细道:“洒家福禄,人称福公公,见过司郎中。”
高个儿青年嗓音浑厚道:“本将刑柯,见过司郎中。”
“二位不必多礼。”阿诺尔说着行至桌边,提笔写下一张药方。
这时,丛岩和贺铭双双端着用剩的伤药和绷带来到桌边。
阿诺尔吹干墨迹,将药方交给他们二人:“丛岩照方配药,贺铭立即于王帐外设炉起炭,稍后我亲自煎药。动作都快些。”
“是。”二人齐声应下。
阿诺尔这才抬头看向那身形一高一矮的两人,说:“劳烦福公公即刻命人重搬一张床榻来,圣上需要换张干净些的床榻躺着养伤。”
“洒家这就命人去搬。”福禄干脆利落的应下,转脚便又出了王帐。
阿诺尔紧接着指使刑柯移开屏风和桌椅,便于摆放新床榻。
刑柯依言而行,动作麻利而又迅速。
不多时,新床榻便被人抬进王帐。
阿诺尔小心翼翼的将司徒晏抱起,转移到干净柔软的新床榻上躺着。
旧床榻连同其上染满鲜血的被褥,全被抬出王帐,自有人会处理。
做完这些,阿诺尔拎上一包丛岩配好的药材出了王帐。
丛岩被他留在帐内守着司徒晏。
刑柯也留在帐内未出。
唯有福禄一人跟了出来。
贺铭人虽小,动作却十分麻利,此时不仅已然于帐外设下药炉起了炭火,就连煎药所需的药罐和水,也都备齐了。
阿诺尔往药罐中添了水和药材,置于炉上先用大火催煎,后用中火慢熬。
煎药期间,他一边紧盯火候,顺带时不时的暗中往药罐中添上一些生命灵泉和后进药材,一边一心二用,于脑中提出质疑。
”统子,劳烦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超位系统:”战场上刀剑无眼,望宿主悉知。”
阿诺尔心火难压,冷声质问:”这道理我自然知道。可长华却是外有盔甲护身,内有近百年功力护体,上了战场纵然做不到大杀四方,也应是自保有余,绝不该伤的如此之重!”
”此番若非我心血来潮,自请入军,赶来看他,他定是会没了命在!最关键的是,依照射中他的那些箭矢的锋利程度,理应无法穿透长华身外披挂的镀金铁甲,乃至伤到他。”
”然而那副镀金铁甲却仿若薄纸般,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些箭矢射穿了。此事完全不符合常理,我需要一个说法!!!”
超位系统:”系统已启用大面积探索检测功能,清查其中因由。请宿主稍安勿躁。”
阿诺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火,说:”很好,我等着,你查。”
第199章 因由
超位系统安静了片刻,方再度出声。
”检测完毕。系统已查明其中因由。据查,附加任务目标所中箭矢,皆为北离军主帅专程自武林中请上战场的江湖高手所射。因而才能破除镀金铁甲防御,穿透铁甲,伤及附加任务目标。”
”原来是这样么!”阿诺尔目光沉凝,若有所思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缘故?”
独属于超位系统的无机质男童音,静默了几秒,方再度响起:”有。”
阿诺尔目光微闪,沉声问:”是何缘故?”
超位系统:”据查,此缘故与本世界的气运之子有所关联。”
阿诺尔在心中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应是名叫纳兰旭,身份乃西启国太子,对吗?”
超位系统:“对。”
阿诺尔问:”他做了什么?”
超位系统:”他什么都没做,做了什么的是他的拥护者。”
阿诺尔说:”烦请详细说明一下,他的拥护者究竟做了什么?”
超位系统沉默一瞬,才道:”此事说来话长。”
阿诺尔耐下心来,说道:”那就从头说起!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清这整件事的始末!”
如果超位系统可以做出选择,那它一定会选择长话短说。
可惜它没得选,因为它所负的职责便是,尽一切可行之能,协助宿主完成代行任务,包括负责为宿主答疑解惑。
故而超位系统顿了几秒后,终是又度出了声。
”据查,按照原世界线发展,本世界气运之子应于一个月前,在其拥护者纳兰熙的协助下,开疆扩土打下东越国,以及东越与西启之间相隔的三个小国。”
”而后于七年后,打下北离国,以及与北离国交界的六个小国。此后再于二十年间,陆续打下另四大国,以及周边数十小国。终至一统东离大陆,开创天下一统之盛世。”
”但如今,世界线已偏离轨道。东越北境边关有司徒晏坐镇,战事虽胶着不休,却也并未促使东越西境边关兵力空虚。”
”西启军无法趁虚而入。再加上宿主的存在,扰乱了纳兰熙以神医之名行细作之道,潜入东越国内部大肆收拢民心,继而与纳兰旭里应外合的计划。”
”如此直接致使,原世界线进度停摆,乃至偏离其轨。纳兰熙因宿主的存在,放弃潜入东越国内部,转而重振旗鼓,潜入北离国内部。”
”现如今,纳兰熙便在北离军内,领军医之职,行谋士之道。伤及司徒晏的几位江湖高手,便是由他劝谏北离主帅所请。”
”若司徒晏能因此而丧命,东越军痛失国主,军心动摇,必溃败之。北离军将长驱直入,直逼东越国都。”
”西启军亦将于两国兵力齐聚东离国都、战事最为激烈之际,趁乱出兵。而后伙同纳兰熙里应外合,一举打下两大国,以及周边十数小国,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一来,世界线亦能回归其轨。气运之子依旧可在有生之年,一统东离大陆诸国,开创天下一统之盛世。”
阿诺尔听到此处,不由眉心微起折痕:”这么说,本世界的气运之子,竟是肩负着一统天下的大任么?”
超位系统:”确是如此。”
阿诺尔心念急转,出言便问;”世界线可更改否?譬如,在气运之子尚未展露野心之前,先灭了他的西启国。”
超位系统:”不可。世界线乃是世界意识为其所守护的世界,规划的文明发展历程。其进程可加快,亦可稍作延缓,甚至还可偏移其轨。”
”只要最终进程与预估的时间线,相差不大,且结果不变,世界意识便不会多加干预其过程。”
”但却绝不可更改。因为一旦世界线有所更改,那么其走势必会大幅度受到影响。终至结果与世界意识规划的结果,严重不符。”
”譬如,倘若西启国灭,致使世界线更改。那么,除非气运之子另有奇遇,亦或忽有其他强国异军突起,有野心且还有能力有运气,一统东离大陆诸国。”
”否则,本界世界意识,必会于世界线彻底更改乃至崩坏之际,被惊动,乃至追溯其因,继而察觉宿主和附加任务目标的存在,遂驱逐之。”
”如此,宿主所需完成的代行任务,必将无法完成。”
此话,不无道理。阿诺尔这般想着,转念又道:”既然,一统东离大陆,才是本界世界意识的最终目标,那么,倘若由东越国承担一统东离大陆的重责,亦非不可行之策吧?”
超位系统:”如若东越国有此野心,亦有此能力及气运担此重责。那么若由东越国取代气运之子所属的西启国,一统东离大陆,亦无不可。”
”如此便好。”阿诺尔暗暗想道:虽然一统大陆麻烦了些,但好歹这样一来,司徒晏就不用做亡国君了。如此,便是麻烦了些,也值得。
当然,这个麻烦东越国究竟要不要接手,主要还是得看司徒晏的意愿。
阿诺尔此时当务之急所需要做的事,只是尽快煎出药汤,喂司徒晏喝下而已。
其余诸事,皆需等司徒晏醒来再谈。
接下来一连三日,阿诺尔除了煎药及如厕之外,再未离开过司徒晏的床畔半步。
每隔一个时辰左右,阿诺尔都会探一次司徒晏的脉象,顺便测一测司徒晏的体温是否升高。
白日他会守在榻边,以便随时关注司徒晏的病情。
夜晚他也依旧会寸步不离,整夜不眠,守在榻边,便于随时探脉测体温。
这期间,无论是一日两次为司徒晏换药喂药,还是一日三次为司徒晏净面擦手、喂食粥羹流食。
亦或是一日数次为司徒晏擦身净体,更换垫褥,阿诺尔皆未假于他人之手。
丛岩和贺铭本想陪他一起守着,帮他一起照顾昏迷不醒的司徒晏,却被阿诺尔赶去医帐,救治伤兵。
二人不好违背他的意愿,只得依其所言而行,只每日准时为他送来食水,及换洗衣物。
福禄和刑柯二人,亦会时刻守在王帐内。
白日二人皆会随同阿诺尔守在榻边。
到了夜晚,两人着实熬不住连日不眠,只得轮流值守。
阿诺尔深知,他二人名义上虽然是陆北战派来听候他差遣的人,但实际上也是陆北战留在王帐保护司徒晏,顺带监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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