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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只虫是机甲研究所的新锐,去年刚从机甲学院毕业的,很有天赋的雄虫,虽然还很青涩。
谈隽轻轻吐了一口气,右手环到后颈扭了扭发酸的脖颈,眉眼染上了些许疲倦,再开口就有些冷淡了。
“辛苦了。”谈隽这句话是对兢兢业业的助理说的,他转头看向旁边神情隐隐泄出几分烦躁的亚雌说:“结束了,去吧。”语罢便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心下明白不着痕迹点点头,伸出手对恩格琪说:“这边请。”
恩格琪放下环胸的手,从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中恢复对世界的关注力,傲慢地对谈隽点头。
谈隽站在原地看着两虫越走越远的背影,摩挲着左手的玉戒,心下了然。
平时与世无争的米莱果真深藏不露,这位大名鼎鼎的天才就是为他而来的吧。
交情不浅,黑黝黝的眼珠里闪过兴味。
谈隽这段时间并不轻松,除了监控比赛,他还有自己的研究。上次S+级的机甲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数据和他预计的很接近,所以接下来他准备进军SS级机甲,希望能在比赛时间截止时成功。
如果可以,那对虫族的激励作用不言而喻了。
在助理的带领下,恩格琪顺利通过了重重防护门,进入了研究所的核心区之一——锻造区,也就是米莱的办公室所在地。
助理指着面前的冷硬铁门道:“就是这里了,不过米莱不是很喜欢有虫打扰他。”他言以至此,完成任务后主动离开了。
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就剩恩格琪一只虫站在那里。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那扇门,心里直直打鼓,好一会儿都没动作,终于还是抬起手敲了敲,厚实的门板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无虫回应,一片死寂。
恩格琪磨了磨后槽牙,刻薄的眼里冒着火花,下一秒,直接一脚踹上去,砰,更响的沉闷声。
“米莱,给我出来!”他毫无形象地大吼,头顶的卷发零散的耷拉下来,半遮住了眼角,很不规整。
这下,任谁再怎么专注,也很难注意不到,短短几十秒后,门开了。
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米莱在门里顿住了,眼里情绪飞速变幻,最终变冷,熬夜后的嗓子微微发哑:“你怎么进来的?”居高临下道。
见到亚雌追到这里,他是十分不悦的。
听着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恩格琪鼻子一酸,眼睛掩饰性地睁得大大的,更加不客气地怼回去:“你管我!”理直气壮,细听却有学些不易察觉的鼻音。
米莱心下的火立马哑了,看着眼眶肉眼看见红了还强装高傲的小孩,心里默默叹气。
算了。
他转身回去,门却没关,算是默认了。
看着他的背影,恩格琪赶紧低头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情绪平复后快步跟上去,唇角不由自主勾起浅浅的弧度。
肉眼看见开心了。
看,你还是在意的。
第44章 叛逆
又是一天的劳累, 谈隽回到家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玫瑰花浴, 后院摘的。
热气带着水汽腾腾而起,醺红了全身的肌肤,眼角微红,稠丽的容貌隐隐透露出些许娇艳。白嫩的眼皮一掀,露出那两只泛着雾气的黑眸,幽深的像一口寒潭,之朦胧之悠远。
雄虫懒散倚着浴缸放在边缘的手指尖月牙粉嫩,露出水面的锁骨滚动着水珠,一点点往下流,一滴滴又重新没入水面,涟漪四起。
不多时, 谈隽站起身体出水哗的一声, 一股股水流哗哗而落,砸入缸中。
赤脚而出踩上拖鞋, 扯下浴袍围了一周熟练地将系带打了一个结, 顺手拿过衣杆上的毛巾,在满室的雾气中推门而出。
头顶着白色毛巾, 墨发发尖还在哒哒哒滴水,顺着优美的颈线又没入领口没了痕迹, 暴露的胸前肌肤如血红。
咔哒, 安嘉适时推门而入。
谈隽闻声看过去, 被水雾朦胧的五官柔化, 唇红齿白, 但也不至于让虫轻视, 只会觉得是只衔露的玫瑰, 美丽妖冶却又暗藏锋芒。
一击必中。
安嘉呆了一瞬,把手上的手收紧了一些,无意识分泌着唾液,犹豫了一瞬还是走过去接过谈隽的毛巾。
“我帮您吧。”他将谈隽牵到椅子旁坐下,对方也由着他,遮不住的小腿劲瘦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极富力量感。
安嘉站在对方身后轻轻替雄虫擦拭湿润的发尾,并一下一下有技巧得按着头上的穴位,动作十分轻柔。
谈隽舒服得眼睛半眯,纤长卷曲的睫毛搭在红润尚未褪去的眼睑,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像只被伺候舒服的猫般慵懒惬意。
安嘉手上动作不停,轻声问:“研究所还是很忙吗?”
谈隽轻轻应了一声,尾音是沐浴后特有的喑哑:“还有很多事。”听到他的回答身后虫的停了一下,又继续。
“那我带动动去医院体检就行了,您多休息。”安嘉专心给对方擦头发,松软的发丝手感极佳。
谈隽这些天忙得很,就算回家大部分时间也是窝在书房或机甲房,眉眼的疲倦肉眼可见,安嘉看着他眼下的青紫也只能干心疼。
他还真帮不上什么。
“没事,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动动还是那么能吃吗?”雄虫这下已经完全合眼,声音漫不经心,这段时间的折腾他明显瘦了一圈,脸线更锐利了。
“嗯,好吧。”安嘉抿了抿嘴角,倒没说什么,雄虫宠虫崽他自然是高兴的,“贪吃,平时不给他多吃还会自己偷吃。”再吃下去眼睛都要被肉挤没了。
也不知道虫崽打开了什么开关,馋的不行,除了吃还是吃,一小只现在浑然成了个圆圆滚滚的球。
“这倒是不行。”想到什么谈隽睁开眼,没有征兆的转头,安嘉连忙撒手生怕弄疼了他,“嗯,动动快一岁了吧?”
安嘉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看着对方的水润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对,就下个月。”
“办个满岁酒,大办,你觉得怎么样?”谈隽直接站起来和安嘉对视,目光灼灼。
“这,我没意见。”安嘉明显迟疑了一番。
“放心,我们的虫崽都会有的。”谈隽无头无尾说,然后伸手揽住了对方。
但安嘉明白,埋首在雄虫的颈窝,放在背后的手紧了紧,眼神一暗,无声道。
都会有的吗?
在虫族,除了雄子的生日会大肆庆祝,雌子几乎没有,就连皇室王族都很少替他们的雌虫幼崽庆祝。
谈隽对虫崽的重视可见一般,但安嘉担忧的是大肆操办会引起的舆论浪潮,他不希望影响到雄虫。
一大早,谈隽和安嘉就抱着肉球动动去了医院。
医生对着站在称上的虫崽左右掂量,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睁大眼睛看上面的数值。
嗯,妥妥超了不少。
“来,让叔叔看看。”医生把虫崽抱上看诊台,听诊器一直在他身上来来回回,被随虫摆弄的虫崽很不开心,撅着小嘴,苦大仇深。
谈隽和安嘉站在一边看着。
检查一番后,医生要将虫崽送用封闭的测验舱,虫崽瘪嘴十分不情愿,向谈隽求助:“雄父,不要。”
谈隽这些天没有时间和虫崽相处,但称上的数值他看清了,于是,十分冷漠拒绝了虫崽可怜兮兮的请求。
见没戏了,虫崽金色的眼睛都快被厚厚的眼皮挤没了,他看了安嘉一眼,自知没用,只得乖乖进去了。
动动可不是怕测验舱,而是怕结果出来后他没有好吃的了,毕竟,这是连时空舱都不怕的幼崽。
舱门合上,指示灯亮起,很快,又开了。
虫崽蹲在里面不肯出来,活像要赖在里面。
医生见他这副无赖样,笑着说:“好了,小朋友出来吧。”
虫崽冷哼了一声,稍稍背对他不看他。
安嘉皱眉,瘦削的脸庞和虫崽肉肉的脸都不见几分相似了,语气稍重:“动动。”
听到他严肃的声音,虫崽不满地甩着手,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动了,小脚一挪一移,磨蹭了好半天终于是出来了。
见雌虫没抱他的打算,他转而求助一边的雄虫,两眼泪花:“抱。”
谈隽挑挑眉刚准备上前,安嘉就拦住了他,认真道:“不要抱他,自己站着。”后半句是对装可怜不听话的虫崽说的。
于是,雄虫伸到一半的手又收回了。
虫崽委屈极了,眼里哗哗直掉,好不可怜,声音软糯:“雌父坏,我不喜欢你了。”说完自己从半高的测验舱爬下来,哒哒就要往外跑。
经过安嘉面前时直接被雌虫揪住了背带裤的后领,虫崽挣扎着要挣脱,安嘉低头看着他一点都没心软。
“乖乖待着。”
在虫崽面前,安嘉扮演的一直是严父形象,事事管着拘着他,处处受限。
虫崽已经难过死了,眼泪哗哗汹涌而来,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直接张嘴就要下口。眼看牙齿已经碰到了雌虫手背上的肉,下一秒他就被拎着后颈提起来,脚部悬空。
“跟我出来。”谈隽提着他就往外走。
安嘉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后向医生道歉:“抱歉,幼崽太顽劣了。”
“没事,很久没见到这么有个性的虫崽了,只是对父亲动手还是要不得的。”医生笑笑坐在桌前给虫崽写体检报告。
安嘉苍白的笑了,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关切的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刷刷写完了,抬头看他,无奈摇头:“体重又超了不少,不过体质没问题,看样子得长期控制饮食。”说着将诊断单递给他。
安嘉接过大致浏览了一遍,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又提着口气。
一种悲凉蔓延心尖,雌虫的指尖开始发凉,渐渐失了温度。
虫崽刚才的举动实在是震撼到安嘉了,居然要咬自己,他清晰意识到他过于强硬行为已经是失了虫崽的心。
起了逆反心理。
安嘉罕见地无措起来,手里拿着纸质单微微发颤。
一墙之隔。
谈隽半拎半提将虫崽弄到了走廊尽头空无一虫的角落,然后将他放下。
小团子一只靠着墙蹲下,可怜地抱着自己嚎啕大哭,当是多委屈。
雌父凶他,雄父也不帮他,他是没虫爱没虫要的小可怜。
头顶传来雄虫的声音,在哭声中听得不太分明:“雄父和雌父你最喜欢谁?”
虫崽抽着鼻头抬起全是泪花的脸,鼻音厚重毫不犹豫道:“雄父。”
谈隽不带情绪,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自然蹲下两虫的视线接近平行。
“不喜欢雌父?”他继续问。
虫崽重重点头,打着哭嗝:“他坏,我不喜欢他了。”
谈隽眼底的暗色更浓了,脸上并不显,循循善诱:“那不要雌父了或者给你换一个雌父?”
这下,虫崽都忘了哭,脸上犹豫之色尽显,良久都给不出一个答案,脸继续埋在膝头装死。
突然,一张宽大温热的手放在他头顶,虫崽抬头愣愣看着他面前的雄虫。
“为什么喜欢雄父?”他问。
“因为雄父对我好。”虫崽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讨厌雌父?”他又问。
虫崽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还是干巴巴说:“他对我不好。”
“不让你吃好吃的,不抱你也不让其他虫抱,以及老是凶你?”虫崽形容不出的,谈隽替他总结了。
“就是!”虫崽以为谈隽能和他感同身受的。
不料,雄虫温柔说着十分无情的话:“因为你是你雌父生的,是我们的虫崽雄父才对你好的。”潜台词连虫崽都听得懂。
如果你不是我们的虫崽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他只是因为这个身份才会他们被优待。
虫崽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瞳圆滚滚,一时被吓得无从反应。
“你雌父才是真的对你好,怀你生你养你,雄父的感情很吝啬。”见虫崽真的是被吓到了,谈隽心下轻叹,随后抱起他。
语气没有一丝责怪,纯属陈述。
“还记得雌父昏迷的那段时间吗?你天天哭着吵着要雌父。”
这下,虫崽的脸都白了,眼神呆滞住了,明显回想起了那段时光,他最恐惧的那段记忆,生气寥寥的雌虫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眼泪簌簌而落。
第45章 家属
“你雌父很苦, 他疼你但不会惯你,因为他不想让你吃更大更多的苦。所以他总是对你板着脸, 对你提很多要求。”谈隽不紧不慢说着,然后微微停顿:“可以生气,但……不要恨他,觉得他做的不对就和他说,他会改。”
瞬间,虫崽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水坝汹涌而下。
虫崽不笨,恰恰相反,一出生就是s级的他很聪明,很多事其实已经能理解了。
“去和雌父道歉,好不好?”谈隽引导他,小家伙其实性格犟得很, 不给个台阶下说不定都拉不下脸。
安嘉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头微微低着耷拉的头发遮住眉眼,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 身体已经僵住了, 身旁放着报告单。
医生已经离开了。
他周身萦绕着郁气,突然手上一热, 他抬头直接愣住了。
面前,哭得小脸通红的虫崽抓住他的手臂, 神情小心翼翼, 像做错了事那般心虚。
他小声道:“对不起, 雌父, 动动不应该咬你的, 你可以原谅我吗?”虫崽抽噎着, 鼻子一动一动。
安嘉垂在身侧的指尖一颤, 顿了一下后,心里酸涩难忍,直接将虫崽抱进怀里慢慢收紧,神情懊恼,嗓音嘶哑:“对不起动动,雌父也有错。”
他枯坐了很久,一直在自我反省。
他是不是对虫崽太严格了,毕竟,动动还不满周岁,他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总是变了味。
虫崽感受到怀里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再次大哭,特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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