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伸长了脖子,看着那飞快远去的身影,到最后甚至踮起了脚,希冀能将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看清楚。
奇怪,我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禅院甚尔不情愿地想着,那可是能轻而易举杀死自己的人啊,他应该高兴才对。
然而在那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中时,禅院甚尔心中却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这种酸涩太过浓烈,又夹杂着令他不解的无怨无悔,搞得禅院甚尔无比烦躁。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皱着眉头重新走回了危险重重的树林,寻找出去的出口。
禅院甚尔对于如何出去完全没有头绪。
这里是禅院家锻炼术师的训练场,而他身为出生就0咒力的天与咒缚自然是没有来过了,所以对这里的地形也极为陌生,完全不熟悉。
这时,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无形地线在拉扯着自己往线的另一端走去。
禅院甚尔思考了一下,决定顺从自己的直觉。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贺沢诚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痛苦减轻了,同时,他感觉到那持着风筝的线的另一端在温柔地拉扯他,拉扯他向那人靠近。
贺沢诚脸色难看起来,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不喜欢,那种温柔他也不需要。
“伏黑甚尔,你到底怎么想的?”贺沢诚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我可是诅咒,你是不是有病?”
贺沢诚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感受着那死去的碎裂的心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让他越发烦躁抗拒起来。
禅院甚尔最终找到了贺沢诚,而不是什么出口。
禅院甚尔主动把自己投入了危险中。
禅院甚尔看着金发诅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不复最开始漫不经心的样子,那种浓烈的酸涩再次溢出了他心口。
禅院甚尔强忍着那股他不能理解的感情,走到了金发诅咒面前,然后惊奇地发现,它仍旧对自己毫无杀意。
……我遇到了一只不喜欢虐杀人类的咒灵?禅院甚尔感觉不可思议。
这时,禅院甚尔敏锐超人的五感告诉他有人在靠近,很多人,大约有五十多个,而且实力很强,至少有二级的咒术水准。
禅院甚尔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警惕地握紧了拳头,紧绷起肌肉。
贺沢诚也察觉到了,这让他恶劣的心情总算有了些改善。
贺沢诚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常见的淡漠,有一搭没一搭地等着这些人来挑衅他。
很快,周围的灌木丛发出了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沙沙声,贺沢诚闻声垂眸勾了勾唇,紧接着无数的黑影瞬间一拥而上,一齐扑向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贺沢诚……
鲜血流了一地,这不大的空地上,深绿色的野草在月色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一片猩红。
咒术师们在这一刹就死掉了一半,剩下的咒术师们警惕而惊惧地看着中央表情愉悦的贺沢诚。
6岁的禅院甚尔也怔怔地看向他。
原来它是会杀人的,可是为什么,不杀我呢?
变成诅咒的贺沢诚被他们浓烈的后悔、害怕、怨恨等负面情绪取悦到了,便也没有再继续杀人,转而走向了禅院甚尔,一把抓起他的后衣领。
“你以后归我了。”贺沢诚轻笑了一下,对他说到,然后揪着禅院甚尔就想离开。
“哈?”禅院甚尔不爽地挑起左眉,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然而这时咒术师里却有人叫住了他:
“等等!你不能带我们禅院家的人走!”
贺沢诚闻言,对他回眸一笑,随手一抬,瞬间生出的藤蔓就刺穿了那人的心脏,另其他人都噤若寒蝉起来。
“你们禅院家的人都这么不自量力又讨人嫌吗?”贺沢诚说着,对惊惧交加的禅院术师们无辜地歪了歪头,“既然这样,所有姓禅院的都去死吧,我不喜欢有人不知死活地跳蚤一样地反复忤逆我呢。”
有伏黑甚尔一个不知死活还杀不死的家伙还不够让我恼火吗?
然后贺沢诚转过头来,垂眸看着禅院甚尔稚嫩的脸庞,淡淡道:
“你,给我带路。”
意思竟然是今晚就要屠了禅院家。
那些幸存的术师们一下子都慌了,他们看着禅院甚尔,这个族长的兄长的孩子,在他们禅院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的天与咒缚,眼中露出了绝望来。
禅院甚尔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禅院家的位置,虽然禅院家的人在他看来确实都是人渣,但是他倒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们都给直接干掉。
最多狠狠打一顿。
禅院甚尔拧着眉头,嘴唇动了动,迟疑着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道惶恐的声音打断了。
“等等!”一个似乎是幸存术师们的头领的男人诚惶诚恐地小跑了过来。
禅院甚尔看着男人刚一来到贺沢诚面前就五体投地,卑微地蜷缩着跪在诅咒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哈,禅院家,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以祓除咒灵为己任?真是笑话。
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狗罢了。
贺沢诚淡淡地看着男人,倒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在他眼里,人类并无分别,不过都是弱小的蝼蚁罢了,除了——
贺沢诚瞥了一眼神色讥讽的年幼的禅院甚尔。
也就这个家伙稍微特别一点吧,实力强大,还很让人莫名其妙,无法理解。
贺沢诚又转回视线,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禅院术师,听着他用谦卑到骨子里的语气道:
“……大、大人,请您听我一言,求您放过禅院家吧,我们对您还有更大的用处……请您多加考虑一番。”
“用处?真是不自量力的台词呢。”贺沢诚微笑着抬起了手,一条妖冶的藤蔓从他手心缓缓长出,“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更有用处,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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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禅院甚尔摸着嘴角的伤疤,不爽地偷偷瞪着被一群小孩怯怯地围着的贺沢诚。
贺沢诚躺在小榻上闭目假寐对于周围的小孩完全无动于衷。
他现在正处于禅院家一处隐蔽的社殿里,昨晚他和禅院家达成了束缚——禅院家替他隐瞒自己的行踪,随时供奉他取悦他,作为交换,贺沢诚不得对禅院家的术师动手,不得在禅院家动手。
贺沢诚不想暴露自己难以离开伏黑甚尔的事情,因此在故意逗弄了他们一番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贺沢诚听着眼前窸窸窣窣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冷冰冰地看着他们,看得一群小孩像一群挨挨蹭蹭的小羊羔一样拼命地挤在一起。
这群小孩就是禅院家送给他的玩具,是一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禅院甚尔。
禅院家真是脑子有病,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对一群小孩感兴趣。
如此想着,贺沢诚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抱臂冷淡地倚靠在门口的禅院甚尔。
诅咒没有人性、放浪形骸的那一面促使贺沢诚想起了这只黑豹在狠狠弄他时的性感和侵略性。
禅院甚尔见那诅咒终于朝自己看了过来,忍不住挑了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怦...怦...怦...
然而那诅咒又冷淡地收回了视线,重新合上了眼。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臭着脸,咬紧牙关走了过去。
贺沢诚的目光在落到禅院甚尔那比之成年后更加稚嫩的脸、以及更加单薄的身形上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是禅院甚尔,还不是那个能对他为所欲为的伏黑甚尔呢。
贺沢诚的眼神渐渐变淡,然后无聊地移开了眼,重新闭目,假寐打发时间。
然而他却听到了怒气冲冲的脚步声靠近了自己,还有孩子们惊慌躲避的杂乱的脚步声。
贺沢诚对现在的禅院甚尔毫无兴趣,他表情如常,像什么都没听到那样依旧合着眼,懒得搭理对方。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年幼的天与暴君,压低了稚嫩的嗓音,对他道:
“你对他们不感兴趣吧,我能感觉到。”
贺沢诚依旧不理他,然后他又听禅院甚尔道:
“我,是特殊的对不对?”
禅院甚尔的声音带着一种轻佻的笃定,可贺沢诚偏偏听出了一种忐忑。
贺沢诚睁开了一黑一金的眼睛,淡漠地看着他。
“是因为我是天与咒缚吧,”禅院甚尔慢慢道,边说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是怪物,而我也是这里唯一的怪物?”
贺沢诚眼瞳轻轻颤了颤,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那些垃圾呢?”禅院甚尔说着,坐到了贺沢诚的榻边,垂眼看着他低声道,“既然决定了偏爱我,为什么不更彻底一点呢?”
殿内因为孩子们都噤若寒蝉,即使禅院甚尔压低了声音,大家依然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不禁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禅院甚尔却只是定定地看着金发诅咒,他知道他这话说得非常大胆,他一旦猜错了或者激怒了对方,说不准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像个疯子一样地去赌了。
因为,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得到的偏爱,这种偏爱像粘稠的蜜糖一般让他难以割舍。
禅院甚尔渴求这偏爱,贪心于这偏爱,他想要得到这份偏爱,彻彻底底的占有这份感情。
然后禅院甚尔却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这种答案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贺沢诚是这么说的:
“不是偏爱,也确实是特别,但不是对你的,禅院小鬼。”
贺沢诚以手支头,散漫地斜躺在小榻上,睨视着他道。
禅院甚尔抿起唇,捏紧了拳头。
“对我特别的是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不是现在这个姓禅院的你。”贺沢诚淡淡道,“你还差得远呢。”
禅院甚尔,伏黑甚尔,现在的我?禅院甚尔一愣,什么意思?
不过他能听出来,贺沢诚对长大的他更敢兴趣。
看着贺沢诚重新合上的眼睛,禅院甚尔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了社殿。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沢诚得到了年幼的天与暴君的疯狂讨好,与此同时,禅院甚尔的实力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禅院甚尔一开始来的时候,还会臭着脸把所有孩子都挤开,贺沢诚明白,这是这头贪心的豹子在试图独占他的注意力。
后来禅院甚尔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他直接把孩子们都赶出了社殿,把大门锁了起来,□□裸地昭示了自己的贪婪。
贺沢诚始终态度淡淡的,对他的任何行为始终不发一言。
禅院家本来对此颇有微词的,但见贺沢诚始终没有生气的意思,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嚣张的禅院甚尔视为了他的娈宠。
很快,16岁的禅院甚尔就加入了禅院家的后勤部队,躯俱留队,开始了不断的战斗和历练,经常性地离开了禅院家。
贺沢诚一开始听到禅院甚尔以后经常会离开禅院家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慌乱的。
他不能离开禅院甚尔太远,但这件事又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然而,在禅院甚尔第一次离开家的那一夜,贺沢诚感受着心脏像坍塌了一样轰然爆开的焦虑惶恐,竟然不自觉睡了过去,做起了梦中梦。
禅院甚尔这是第一次在贺沢诚以外的地方留宿,他睡得很不安稳。
在翻来覆去间,禅院甚尔做起了梦。
“哈!”贺沢诚感受着脖颈被咬住的危险感,不自觉发出了一声惊喘。
一只黑豹咬住了一只金瞳的黑猫。
然后黑豹又松开了口,伸出了带着倒刺的舌头,低下头,慢慢舔过黑猫柔软的小腹,像是安抚,又像是标记占有。
贺沢诚颤抖着,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最后整个梦境像是消散的雾那样消失了。
之后禅院甚尔离开家随着躯俱留队历练的那些日子里,贺沢诚没再感受过什么焦虑惶恐,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有一只黑豹,对着变成黑猫了的他做出种种令他不解的行为。
同时禅院甚尔自从加入躯俱留队后,也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16岁的禅院甚尔身形初步有了成年后的高大强壮,他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看到背对着门口似乎睡着了的贺沢诚,脚步轻快地几步走了过去,爬上了小榻。
禅院甚尔在贺沢诚背后看着他柔软的金发,看着他修长的脖颈,最后视线落到了贺沢诚因为睡姿而衣衫滑落露出的雪白肩头。
禅院甚尔把手轻轻覆了上去,然后揉捏似的摩挲了一下。
贺沢诚一下子惊醒了,感受着他温热有力的手掌钳制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怒斥他:
“禅院甚尔,我对你的宽容是有限度的,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贺沢诚的语气冷冷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然而年幼的天与暴君,未经□□,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放开了贺沢诚。
从那以后,禅院甚尔就很少来了,就算来了,也只是在门口站着,并不进来。
他抱臂在门口站着,头微低,黑色的眼睛却幽幽地上抬露出眼白,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每每将贺沢诚看得心慌意乱。
贺沢诚因为束缚,在禅院家是没法动用咒力的。
贺沢诚轻轻咬起嘴唇,他只能赌,赌禅院甚尔在乎他,在乎到不敢有任何可能让他生气的举动。
禅院甚尔果然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那些梦境变得越来越过分了,今晚更是尤其不同。
贺沢诚出现了人形,只是头上还顶着一对猫耳,身后也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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