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物降一物,碰上智商比自己还要高上八个点的算计之王蒲雨,素来习惯于攻击其他人逻辑漏洞的冯斯谣,也只有哑口无言的份了。
说谁谁到,此时李未电话插入。
“查岗了啊老蒲,视频怎么不接?在干嘛呢?”
“在谈工作呢。”
“和谁?”
“斯谣,”蒲雨用眼神示意对面,“不信你可以跟她说句话。”
“切,才不要。跟那个没良心的渣女有什么好说的,”李未照例槽了一通,又说,“嗳,和你说件事,朱煦工作换来H市了,上个月在三梨路那边刚找着房子落脚,才告诉我。等你回来了,找个你俩都有空的时间咱们仨约一顿嘛。”
“知道了,我来安排。”
“……”
冯斯谣听不见电话里说的内容,但蒲雨此时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愈发地没有底气。
最后李未还不忘强调:“对了,朱煦的动向你千万不能和冯斯谣说。”
“嗯,好。”
蒲雨应着,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冯斯谣。
“你的房客?是姓朱的那位女士吗?”
看来是彻底露馅了。
“好吧,是朱煦,”瞒无可瞒,冯斯谣只有承认,“我和她重新联络上了……因为……一些巧合吧,她租了我的房子。
“不是巧合,”蒲雨纠正,“是蓄谋已久。”
“哎,真的是凑巧,”冯斯谣狡辩,“你不要说得我那么心机嘛。”
蒲雨挑眉:“你们聊了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她知道和她聊的房东就是你吗?”
冯斯谣梗了梗:“……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蒲雨很棒读地捧场:“哇喔!不错的套路。”
“什么套路啊,我又不是你,套路之王,”冯斯谣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翻搅咖啡勺,眉心带些烦闷,微微蹙起,“话说回来,聊了这么久,我总觉得她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已经猜到是你了?”
“因为,客观来看,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我的行为都很可疑,”冯斯谣自己也承认,同时也有点困惑,“但是如果她猜到是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求证呢?”
蒲雨耸耸肩,一语道破:“说不定,她更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冯斯谣叹了口气,“再过四天就见面,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还是很紧张。”顿了顿,她又赶忙补充,“这事你先不要和李未说,人对我印象可还是渣女呢。”
双面间谍·蒲雨笑了:“好。有需要的时候尽管找我,我会帮你出主意的。”
“谢谢。”
分别之前,蒲雨注意到冯斯谣空空如也的手指。
她记得没错的话,因为烂桃花接连不断,冯斯谣分手之后不久就戴上了戒指,宣告了自己并非单身的状态——哪怕只是单方面的。
“你的戒指取下来了?”
“嗯,”冯斯谣垂眸,浅淡的笑容里有些希冀,有点苦涩,“我想等着那个人……给我重新戴上。”
***
回到家,冯斯谣习惯性地吹了声口哨,喊了两声臭臭,房内没有任何回应,她才想起臭臭已经暂时送回猪咖老板那边寄养了。
家里正对着门的柜子,最醒目的地方放着一张相框裱起来的拍立得,那是她们初次旅游时在海边照的,已经快十年了。家中的智能音响开始运作,播放的是她最常听的WAV乐队的歌单。
舒缓的鼓点在屋子里回荡,但和街道的喧嚣繁华相比,仍然有些过于静谧了。
独居多年,冯斯谣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幽闭空间里的静谧,近来习惯了手机里某人的陪伴,在独处的时候,她又开始体会到些许孤独。手机微信弹出几条新消息,那其中没有朱煦的回信。
冯斯谣今日第十四次地戳开对话框,两人今天的对话少得可怜,除了早安午安,只有上班了吃饭了午休了这种打卡式的留言,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朱煦发给她的“我上课去了”,和她回的“去吧,下班和我说”。
不是不忐忑的。
分开这么多年,现在的她们,真的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更没有多少时间可聊。
事隔多年的迟来挽回,她会成功吗?
冯斯谣没有开灯,将自己沉入柔软的沙发里,在黑暗中仰头,凝视着天花板上映照出窗外的星点光斑。
万一再次失败了,或者朱煦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
伴随着两声提示音,手机屏幕亮起,她从消极的幻想中惊醒,慌忙戳开手机,终于等到了来自朱煦的两条消息。
朱煦:冯小姐,凌晨1点,我终于下班回家了
朱煦:你是14号到是吧,航班号是哪一趟?几点落地?
冯斯谣:ZH9068,H市时间下午五点半到。
冯斯谣:怎么,朱小姐想过来接我吗?
这当然是一句口嗨,冯斯谣内心忐忑极了,她真的很怕朱煦在机场看到她的那一瞬,就冷下脸来转身逃跑。
岂料朱煦输入半响,回了句:好啊
朱煦:我争取打扮得和我头像一样精致
冯斯谣就笑。
冯斯谣:不怕我长得很丑?
朱煦秒回:其实更怕你长得很漂亮。
又迅速撤回。
朱煦: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和你谈恋爱。
像是不想冯斯谣回信,朱煦又飞速发来一句。
朱煦:先去洗澡了
冯斯谣在内心无声叹气。
可是。
我想和你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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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原文太短,先前为广播剧写了一些补充内容,主要是冯斯谣在分手之后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以及冯斯谣的家庭背景。
之前忘记发出了,现在也一并搬运过来。遵循一致性,原文中的朴雨的姓名修正为蒲雨。
第34章 特别番外(上)
【磨合】(上)
狮子月,正值盛夏。
蒲雨公司的新项目就快上线,最近忙得人仰马翻,李未连个斗嘴的人都无,闲到在家抠脚,又不好去骚扰看起来就很忙的朱煦,最后为了打发时间,竟然从家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跑来视察自家烤肉店。
“老板,”店长急匆匆地端着一盘肉在店内穿梭,看到她一个震惊,“您怎么来了?不好意思啊老板,现在人手有点不够,您先……”
李未大手一挥,“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闲得慌,看看就走。最近店里怎么样?”
“好的,老板您随便看!我们店近期的生意都超级好的!”店长很有干劲地汇报工作,“噢对了老板,您的朋友朱小姐来了,我本来想给她们那桌免单,但朱小姐同行的另一位小姐坚持要正价……”
“朱小姐?”李未想了半秒,“哦,朱煦啊。”
转头一看,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朱煦。
正想高兴地上去打招呼,走到一半李未发现有点不对劲。
朱煦来吃烤肉不稀奇,稀奇的是她难得的休息日,坐在她对面的,竟然不是她的正牌女友冯斯谣,而是一个李未完全没见过的女人,穿衣打扮都很讲究,像是个30多岁的精致贵妇。
她猫着腰,寻了个靠近两人的位置坐下,竖起耳朵去听。
“……虽然我平时比较少吃这些,但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朱老师,你也多吃点。”
贵妇言笑晏晏,还给朱煦夹菜?
“对了,上次的事,谢谢你帮我。一点小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
还给朱煦送礼?嚯,八千多的表啊!
“这次谢谢朱老师挑的好地方,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和你分享我私藏的好地方。朱老师如果拒绝,我会很伤心的。”
……卧槽,这是想干嘛?
被冯斯谣给的多瓶限量款香水收买之后,重新化身复合天使的李未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想了想,找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朱煦。
*
此时,蒲雨公司会议室,蒲雨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李未:[照片]
李未:煦煦,这人谁啊?冯斯谣呢?
蒲雨:?
李未:哦,对不起,发错人了
李未:你就当没看见哈,也别给其他人看到,更不许发给冯斯谣,听到没
蒲雨:……
蒲雨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收回目光的时候,冯斯谣的视线也刚好收回,两双目光很诡异地撞在一块,又默契地移开。
“那个,斯谣……”蒲雨小小声,欲言又止。
“开会中,别说话。”冯斯谣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还没开机的投影,好像能把空无一字的荧光蓝幕布看出一朵花来。
蒲雨:“……”
冯斯谣已经看到的这件事,要不还是别和未未说了吧。
*
贵妇一走,李未问服务员要了两杯饮品,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朱煦对面。
“我说煦煦,你这什么情况啊?”
朱煦一愣:“什么什么情况?”
“刚才那女的啊!我做姬佬十年经验告诉我,她99%对你有意思。”
“怎么可能,你不要腐眼看人姬嘛。赵小姐是公司大客户,我们关系一直挺好的,而且她结婚好
多年了,孩子都三岁了。”
李未“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贵妇,不做美甲,指甲修得那么干净,也没带婚戒……谁知道是不是形婚呢。”
朱煦还是不信:“你这叫刻板印象啊。”
李未撇了撇嘴,点开手机里一个绿色的软件,刷了刷“附近的人”,然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呐,你看。刚才你口中那位‘三岁小孩的妈’,人还玩同性/交友软件呢。”
朱煦哑口无言。
李未:“我跟你讲,挤眼软件上可多这种已婚女了,她们有直女保护色,套路才是真的多。连我都觉得不对劲,冯斯谣看到还得了啊?煦煦,你不了解这圈子,也没有所谓的姬达,平时还是长点心吧。”
听到“冯斯谣”三个字,朱煦不自觉地拢了拢眉心,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
李未正闲得慌,闻到这种经典女同文学相互折磨情感纠葛的味道,顿时来劲了。
“你们怎么了?闹别扭了?冯斯谣又吃醋了?”
朱煦把杯子里的柠檬戳得乱七八糟,才嗯了声,很惆怅地说道:
“我跟她三天没说话了。”
*
朱煦也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复合还不到四个月,闹过的别扭,比大学时恋爱四年加起来还多。
之前的小打小闹,一般很快也能解决,这次比“闹别扭”的程度要深,对于两个都不喜欢提高音量说话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争执,已经可以描述为“吵架”了。
起因是这样的。
双减政策一出台,培训行业大受打击,朱煦所在的子公司虽然影响不大,但集团总公司失去了很大一块盈利,开始大幅裁员,而朱煦刚刚升职,现在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还兼做一部分市场对接客户的工作,原本还能挤出点时间配冯斯谣,现在基本挤无可挤。
而冯斯谣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很容易没安全感的人,朱煦有时候忙到起飞会忘记报备,消失好几个小时杳无音讯,一开始,冯斯谣睡前会抱怨几句“朱老师怎么这么忙啊”“什么时候陪陪我嘛”,撒下娇什么的,后来怨气积累得多了,就会半开玩笑地说要给她工资卡,或是她如果实在太累可以休息一阵子,自己的工资负担两个人的开销还是没问题之类的话。
这样的玩笑开个两三次还好,充其量就是有点不舒服,但到第四次的时候,被忽视太久的冯斯谣一时情急,一不小心泄露出了心里话,说“换个轻松点的工作,没关系啊,我养你”,朱煦当场就生气了。
是那种尊严有点被冒犯到的生气。
“我养你”这句话太轻浮,网上虽然很多梗,但她真的很讨厌这句话。
她经历过唯一支柱失去后的痛苦和慌乱,在那些孤立无援的岁月里,勤勉和独立,是她支撑自己和妈妈的唯一选择,而冯斯谣这几年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靠着学历和头脑迅速地积累起物质基础,在不一样的赛道上,用更少的辛苦,换来了更多的金钱。
换句话说,赚钱对冯斯谣来说太过轻易,所以她对朱煦为何如此辛苦,却还坚持固守着这样一份工作,哪怕可以理解,却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自然也导致了这场争执。
“我有手有脚,不要你养。”
“我开玩笑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不能理解罢了。”
“我没有不理解你,我觉得我已经够体谅了,但是你的公司体谅过你吗?我只是心疼你,想让你换个轻松点的公司,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吧。”
“行业寒冬,资本和市场可没有会体谅谁的说法,这座城市寸土寸金,在这打拼的大部分人都比我辛苦。”
……
起初还是关于“我养你啊”的扯皮,争着争着冯斯谣不知怎的开始跑偏了,说昨天看到她跟一个女的吃晚饭,为什么朱煦拒绝了回家跟她吃晚饭却跑去跟别人约会,朱煦无语片刻还是说是陪客户谈合作不是什么约会,然后冯斯谣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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