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柯意识不清,只觉得关沉手凉,低着头往他手心里拱了拱,嘴里咕哝着不知道哪国语言。
这样的毫无防备的沈庭柯把关沉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满心想得都是怎么让沈庭柯不难受……
关沉无奈地俯下身,把手垫在沈庭柯后颈处托着,把人抱起来,好像一个抱小孩的姿势。
沈庭柯没什么精神,面对面趴在关沉肩膀上,鼻尖和嘴唇都贴着他的颈窝,带着一身隔夜的酒气喊难受,关沉也不嫌弃,腾出一只手轻轻顺他的头发,再从后颈摸到后背。
他贴了贴沈庭柯的额头,语气里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乖,听话,看看我,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沈庭柯费劲巴拉地睁开眼,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睛是肿的,鼻头是红的,嘴唇干裂泛白,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关沉……”沈庭柯的嘴巴动了动,以为自己在做梦。
关沉把他抱紧一点,让沈庭柯靠近自己的耳朵。
“别生我的气……”沈庭柯低低地说着,二十六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小孩,语气又软又乖。
关沉一怔,沈庭柯虚弱地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嗯……”关沉还有点在意,但不可能晾着这样的沈庭柯不管,“不生你气,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说。”
沈庭柯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笑了一下,单纯地为了表达喜悦,在关沉颈窝里蹭了蹭,抬起头,柔软的唇瓣擦过关沉的下巴。
关沉低下头看着沈庭柯,沈庭柯也病恹恹地看着他。
心头好像有羽毛挠着,鬼使神差地,关沉低头跟沈庭柯碰了碰嘴唇,好像是个温柔又短暂的亲吻。
“起来,我们吃点药好不好?”
关沉起身,到厨房给沈庭柯倒水,从背包里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片,喂给沈庭柯。
等沈庭柯咽下去,困得又睁不开眼睛了,关沉抱起他,送他到卧室的床上,帮他换了睡衣,这才发现玻璃杯摔碎了,沈庭柯脚上有伤。
沈庭柯躺着,关沉坐在床尾,给他脚上的伤口涂药,然后收拾完一地狼藉,准备离开。
袖子被人拽住了,沈庭柯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别走……”
关沉真的停住了,在原地站了一会,掀开被子在沈庭柯身边躺下来。
“我陪你睡一会。”
关沉揽着他的肩膀,把沈庭柯搂在怀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沈庭柯才满意地不动了。
沈庭柯很快就没了意识,关沉却很清醒,他抱着沈庭柯,眼神一错不错地看了他好久,最后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睡吧。”
……
沈庭柯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头还是很疼,但难受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好多,出了一身汗,似乎是退烧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没有人,沈庭柯迷迷糊糊地起身,拖鞋就摆在床边,低头一看自己前脚掌上已经缠好了纱布。
“有人……来过吗?”
头疼欲裂,沈庭柯皱了皱眉,手指揉着太阳穴,一些画面冒冒失失地撞进他脑海里。
关沉在沙发上抱着他,好像还亲了他……
关沉躺在他身边搂着他,好像又亲了他……
他是不是还趴在关沉肩膀上撒娇来着?
“什么呀……”沈庭柯烦躁地抬手捂了一下脸,希望这是一场梦。
可当他穿好鞋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里微波炉的“叮”声,抬头跟穿着黑色牛仔外套系着围裙的男生对上眼神。
“靠!沈庭柯!你的老脸丢尽了——”沈庭柯的内心在嘶吼。
关沉还算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把微波炉打开,伸手把早晨带过来的小笼包和粥拿出来。
“去洗漱,饭热好了。”
沈庭柯尴尬地“哦”了一声,左脚踩右脚地走进浴室。
刚想关门,门被人从外面推住了,隔着门缝,关沉站在外面。
“别洗澡,你烧刚退。”
“可是……”刚准备开花洒的沈庭柯迟疑了一下,说,“我身上又是酒味儿又是汗味儿,都快……馊、馊了。”
关沉没走,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馊着吧,脚上还有伤,别折腾。”
沈庭柯怯怯地把手放下,“哦”了一声。
真没尊严啊,明明自己才是年龄大的那个,怎么关沉老凶他呢?
智商比较高了不起啊……
第37章 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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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柯洗漱完出来,关沉热好了早晨带过来的小笼包和粥,还顺便煮了一碗面,递给他一双筷子。
“吃什么?”
沈庭柯想了想,哑着嗓子说:“粥……”
那面自然就归关沉了。
关沉把粥推到他面前,又看了一眼桌上热好的小笼包:“别光喝粥,多少吃点。”
沈庭柯点点头,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粥,看样子是不打算听关沉的。
关沉看上去不太满意,皱了皱眉:“真是个生活废……”
沈庭柯被呛了一下,放下碗咳嗽起来,面红耳赤,不知道的以为他又发烧了。
“也……也没有吧。”某人咬着筷子尖为自己辩白。
“没见谁在家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关沉不看他,低头吃面。
很久没见,对坐着吃饭居然会感觉到尴尬。沈庭柯看关沉吃完了,自己也放下勺子,站起来。
“我……我去洗碗。”
刚走到关沉身边,关沉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碗接过来,语气很凶。
“床上躺着去。”
沈庭柯偷偷打量着他,“哦”了一声。
关沉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在水池里放了水,熟练地戴上手套。
沈庭柯没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一米八几的男孩站在水池边,身高挺拔,宽肩窄腰,瘦了之后轮廓显得硬朗了许多,倒更像个大人了。
“关沉……”
洗碗洗到一半,沈庭柯喊他名字。
关沉停下来,回了个头。
“你能不能……”带着浓重的鼻音,沈庭柯说,“搬回来跟我一起住。”
关沉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阵子,把手套摘掉,转过来靠在水池边上。
“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我……喝酒。”沈庭柯支支吾吾地说。
“和谁?”关沉挑了挑眉,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他。
沈庭柯却不敢答了。
“和席砚。”关沉说。
沈庭柯脸色一变,关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和他是朋友嘛,正常交往……”
沈庭柯叹了口气,抬起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好像很烦恼为什么关沉总不喜欢席砚。
“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又不缺既能跟你聊工作,又能跟你喝酒的朋友。”关沉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你非让我回来干嘛,你接济别人上瘾了吗?还是你缺个佣人……”
“不是的!我没有当你是佣人。”沈庭柯说。
关沉看着他,看了很久,叹了口气,凄凉地笑了笑。
“其实就算给你当佣人,我也心甘情愿……谁让我欠你的呢?”关沉自暴自弃地说。
“我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沈庭柯这样好的人都不想管我了,那我是不是烂透了,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有时候我又想,我得按你说的那种方式把日子过下去,等将来有一天找到你,不能让你看不起,我得把那二十万连本带利地甩在你脸上。”
沈庭柯呆呆地看着他,听着关沉剖析自己,把一颗心血淋淋地挖出来摆在他面前。
“有时候我想跪下求你,就算你当养条狗似的把我放在身边,我也会冲你摇尾巴。但有时候我想冲上去掐死你……”关沉的情绪失控了,他说话的声音不稳,语气喑哑痛苦,“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沈庭柯,我到底算你什么人啊……”
“关沉……”沈庭柯站在门口,低着头,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关沉摇了摇头,好像卸了力一样靠在水池边上,语气也低落下来,“……是我有病,我心里有鬼。”
“你……你在说什么啊?”沈庭柯抬起头,看着他。
关沉跟他对视,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很紧,过了一会突然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
“早上的事情,其实你都没忘吧?”
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沈庭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喉咙发紧。
“什、什么?我……我忘了。”
沈庭柯总藏不住心事,脸色说明了一切,看吧,他都知道……
关沉说罢,欺身上前,一只手搂住沈庭柯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微微仰着头,低头衔住他柔软的唇瓣,重重地吻下来。
沈庭柯愣了有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关沉!你……你疯了!”
沈庭柯脸色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关沉,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关沉看着他的反应,失落地笑了笑。
“对,我就是疯了!“关沉看着沈庭柯,眼底通红,“我今天才明白过来,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疯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沈庭柯烦躁地捂上了耳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你……你年龄小我让着你,不代表你可以一次两次跟哥开这种玩笑!”
关沉压不住眼底的怒火,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脸上,上前一步拽住沈庭柯细瘦的手腕,凑到他耳边。
“你说这话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还叫我的名字?”关沉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沈庭柯,你有半点当哥的样子吗?你打电话跟我说难受的时候,你在我怀里撒娇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宝贝宝贝地叫着的时候……那些时候你把自己当哥了吗?”
“关沉!”沈庭柯闭上眼睛,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满脸,“你不能喜欢我……我比你大,我跟你一样是个男人,我……”
我和你来自不同的世界,中间隔着漫长的十二年遥遥相望……
“我难道不知道吗?”关沉打断他,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我知道我不能,我也不配……但是你给我选择了吗?沈庭柯,你为什么不再狠心一点,要走就走,干脆别回来了……”
沈庭柯抬头看着关沉,看到他失控的表情。他离沈庭柯那么近,但好像怕极了沈庭柯再离开他,两个人鼻息交错,关沉连呼吸都是冷的。
“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担心你是冷是热、有没有好好吃饭……也不要在我亲了你那么多次之后,装成没事人一样求我回家……”关沉说,“你别骗自己了,也别骗我了……”
这样的两个人,相爱是万不可能的。
沈庭柯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他真的好难受,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这么难受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事情变得这么不可控起来,关沉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居然让关沉觉得这么痛苦……
更可怕的是,沈庭柯从心底觉得自己可耻。关沉是他的任务,他对关沉的好,从始至终怀揣着目的,关沉爱上的那个是个虚假的皮囊,皮囊底下才藏着真正卑劣的他。
沈庭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
关沉搂着他的腰,蹲下来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贴着温热的皮肤。
“沈庭柯,你教教我怎么做吧……”关沉的声音颤抖着,“你那么聪明……”
沈庭柯不知所措,抬了抬手,却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抱住他。
过了很久很久,沈庭柯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对他说。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然后,关沉就真的走了。
这幅画面跟三个多月前,关沉走出这间屋子的景象重合。
沈庭柯仿佛也被困在了这里,一天一天原地打转,再也出不去。
……
关沉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席墨和周晓志又点了外卖,坐在桌边吃。
两人听到关沉进门,齐刷刷地转过头往他这边看。
关沉脸色很差,一身黑衣,好像自带冷气,冻得席墨和周晓志都一个激灵,忙回过头自己扒饭。
关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席墨说。
“你的药我拿去用了,多少钱等会补给你。”
席墨被他吓得后背一凉,差点噎住。
“不不不……不用了,买了不就是给咱们用的嘛。”
转过身,席墨又用胳膊肘杵了杵周晓志,意思是让他问问关沉怎么了。
周晓志怂巴巴地摇摇头,端着自己的饭盆坐到旁边桌子上去了,只剩席墨一个人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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