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北想了想:“我能帮点儿什么吗?”
贺振国摇头,又笑笑:“别忙了,你能来看她就很好了。”
许亦北看看吴宝娟,不自觉地拧眉,只能看着,等医生的结果,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太挫败了。
还不能给钱,应行不让。
吴宝娟坐在那儿,也看着他,居然开始发呆了:“一家的?”
贺振国听见,回头走过去,拿了个苹果说:“给你削个苹果好不好?”
吴宝娟没听见似的,坐在那儿自言自语:“一家的,一家四口,我们一家有四口人吗?好像有……不对,振国、原原,我,那还有一个是谁啊……”
贺振国拿着苹果木在那儿,找不出话来说了。
许亦北看着她,张了下嘴,差点儿就想说出那个名字了,看到贺振国朝自己看过来的脸,憋了一下,又忍了回去,喉咙里像是一下被什么哽住了,转头就走出了病房。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嘭”一脚踢开楼梯间的门,他才停下来,对着暗乎乎的楼道呼出口气。
缓了快半分钟,他又推门出去,沿着走廊回了病房。
贺振国正好找出来,在门口看见他。
许亦北站下来,抿抿唇,低声说:“对不起贺叔叔,不是针对你,也不是怪吴阿姨,我就是……”
“心疼他是吧?”贺振国抢过话,点点头,“我知道的,我懂的。”
许亦北眼神晃一下,咽了咽喉咙,那儿还是堵得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贺振国冲他笑笑,就是笑得有点儿勉强:“别跟他说啊,他不让人心疼同情的,你就当没今天这事儿吧。”说完摆摆手,“要不然你就回去吧,我怕宝娟抓着这一家四口又跟自己拧巴,回吧。”
许亦北看着他回病房去了,背过身的时候手好像抹了一下眼睛,心口一下又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转身就往外走。
下了楼,刚到大门外面,撞见迎面走过来的人,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腋下夹着几本书,收着一只手,一路走得懒懒散散的,到了跟前停了下来,看着他,不是应行是谁。
“要回去了?”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手在他腰上带一下,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带医院围墙后面去了,从几本书里抽出张卷子塞给他,“正好,给我带回去检查一下。”
许亦北看看他脸,拿着那张卷子对折两下,塞进口袋里。
应行问:“我舅妈怎么样?”
许亦北想起病房里的事儿,低头踢了下墙根,忽然说:“我想抽根烟。”
应行笑了:“没事儿抽什么烟啊?”
“老板想抽不行?”
应行挑下眉,掏出烟盒,捻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歪着头拨着打火机点上了,又拿离嘴,塞到他嘴里。
许亦北一下含到他含过的烟嘴,下意识抿了一下。
应行盯着他:“谁惹我老板了?弄得未成年都要抽烟了?”
许亦北用力咬一下烟嘴,一肚子情绪没处发,闷得心里难受:“你。”
“我?”应行走近,莫名被气笑了,“我昨天也就单纯抱着你睡了一下,挺安分的,早上还给你做了蛋羹,我怎么你了?”
许亦北一下被烟呛到了,咳了好几声,刺激得太阳穴跳了两下。
应行换手拿电脑,在他背上用力拍了两下,伸手拨过他的脸对着自己,手指夹开他嘴里的烟:“现在好了?”
许亦北咳太凶了,脸上还白生生的,眼睛里却泛红,对着他脸呼气吸气,胸口一起一伏个不停,好一会儿才说:“好了。”
应行看着他的样子,抬手把那支罪魁祸首的烟塞到了自己嘴里,喉结滚一下,低声说:“别这么看我,我他妈脑子都糊涂了,要想想怎么哄老板。”
许亦北看他眼睛下面都泛青了,眼皮半垂,遮着黑沉的眼珠,颓废的蛊人,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偏偏什么时候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深吸口气,站直说:“我好了,真的,谁要哄了。”
应行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摁:“你摸摸。”
许亦北摸到他强烈的心跳,自己的心不自觉地也跟着快跳:“干嘛啊?”
应行吐出口烟:“下回别这样了,看男朋友不舒服,真要人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三回 核酸了,写得短了点儿,靓仔心酸。
我也要爬去城楼上许愿,疫情早日结束叭。
第69章 你十八岁以后的时间,都有我。
许亦北被他这下弄得措手不及, 眼睛瞄瞄离得不远的医院大门口,得亏他俩站这儿是真像过来抽烟的, 人家顶多看两眼就过去了,手故意在他胸口又重重摁一下,心里还在一下接一下地快跳,他这不还是哄了吗?
应行顺着他摁的力道往后退半步,笑了下,把嘴里的烟拿开捻了:“行了啊,真没事儿我就看我舅妈去了。”
“去。”许亦北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往外走。
应行跟出来:“今天就不去你那儿了。”
许亦北回头看他。
应行说:“我要回去准备比赛,还要做个东西。”
许亦北回味过来,难怪东西都带走了,怎么自己这反应跟期待他还去似的, 装作没事儿一样, 走了出去:“行。”
“嘴硬。”应行提一下嘴角,看着他走去路上了, 才转身走了。
许亦北到了路上, 又回头看一眼,看见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进医院里去了, 回头踢开马路上的枯叶,揣着两只手, 呼出一口白气, 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至少没让他知道。
这种遭遇, 有口难言, 太他妈憋闷了。
当天回去, 应行果然没来, 后面都没来。
短短的寒假,一过完年就跟翻书一样快,感觉上一划就过去了,紧跟着开学的通知就来了。
许亦北晚上老是刷题,早上起得也不算早,拎着书包出公寓的时候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应行的微信聊天框里还有他俩昨天的聊天记录,昨天他去换他舅舅回家休息了,待在医院照顾他舅妈,今天肯定没法来跟自己一起走了。
手指点着,又翻了翻里面发的那些错题讲解的记录,语音和视频的通话一大堆,许亦北也不知道他那个比赛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每天还能做这么多题,最近聊天的内容全是一本正经的学习了。
刚开学,三班教室里热闹得就像个菜市场。
许亦北到的时候,一眼看到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努力准备一模”几个大字通知,旁边的墙上还贴上了倒计时的牌子,就差往中间横杠上贴数字了,那大红色的几个字可真够触目惊心的,又醒目又急迫。
“你来了啊?”梁枫回过头,有气无力地跟他说,“欢迎来到最后一个学期,从今以后除了考试就是考试。”
许亦北坐下来:“考就考吧,反正也没几个月了,忍一忍就过了。”
“靠,这就是学霸的口气。”梁枫叹气,“你现在数学提高了,看什么都自信了,我还是跟应总杜辉交流去吧。”
什么意思,他是给你找自信的?许亦北还没噎回去呢,铃声响了,只好打住,拿了本书出来,一边往门口看,怎么人还没来?
刚要转回头,眼睛又立即转回去,肩宽腿长的身影出现了,从后门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摞书,另一只手拿着车钥匙。
“应总,终于有人能听懂我的感受了……”梁枫立马回头,呆了,“卧槽,你手里拿着什么?”
应行把书往桌上一放,看一眼许亦北,坐下说:“早啊。”
许亦北跟他眼神一触,跟着回:“早。”
“操啊,别无视我,应总你这到底拿的谁的书啊。”梁枫动手翻了一下封皮,看到上面“应行”的名字,又翻了翻里面,都做了那么多了,手一下缩回去,“幻觉,应总居然学习了,太可怕了!”
朱斌跟着回头,托一下眼镜:“我是不是度数增高了?”
就连前排几个人都忍不住回头往这儿看,像早读课上多了个重大新闻似的。
应行掀眼看他们:“挺闲的?”
朱斌第一个回头去了。
梁枫也闭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回头去跟前排的高霏挤眉弄眼地打眼色。
应行扫了一圈前面,抽了张卷子,推到旁边,低声说:“总算有机会当面听你说了。”
许亦北看一眼他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瘦了点儿,小声说:“那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我又没说不当面教。”
“那不行,最近事儿多,太忙了。”应行说,“你让我分心怎么办?”
“……”许亦北瞪他,耳朵后面有点儿烫。
应行似笑非笑,又不经逗了,手指点一下卷子:“快说。”
杜辉上个学跟老大难一样,早读课下课了才慢吞吞地挪进教室,一来就看见后排两个人偏头靠在一起,都在看一张卷子,许亦北在小声说,应行在听,面前桌上还堆满了书。
他嘴里叼着吸管正在喝牛奶,差点儿一口喷出来:“我操,大华说的居然是真的?”
应行看他一眼,垂眼接着看卷子:“坐下,干你的事儿,少废话。”
“……”杜辉听话地到座位上坐下来,看了他俩好几眼。
许亦北也没搭理他,就在那儿拿着笔圈题讲题,没一会儿不讲了,俩人又一起翻书背书去了。
大华那天跟他说应行变了,什么到了寒假忽然就浪子回头了,还要考大学。杜辉这会儿才算亲眼看见。
这他妈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复习、考试、再复习,一整天有一大半儿的课都是讲卷子和自习。
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梁枫又悄悄回头,看见应行拿着笔在写卷子,已经麻了,忍不住嘀咕:“过了个年发生了什么啊?”
许亦北嫌他烦,往前面看:“高霏……”
梁枫火速乖巧,回头翻书,再不多嘴了。
应行看一眼许亦北,比划个口型:你很强啊。
许亦北淡淡挑眉,让你专心写题还不好啊。
应行抛下笔,把手里刚写的卷子推给他,又从书里拿了几份出来,一起给他,背对着杜辉,低声说:“这都是我最近写的,上面做了标记,英语和语文每天抽背,理综晚上讲题。”
班上有人在小声背书,嗡嗡嗡的,遮掩着他的声音。
许亦北拿过来,看看他:“什么意思?”
“我做的学习安排,”应行说着笑起来,“当然了,你是老板,主要听你安排,后面这段时间我大概得这么学了。”他说着站起来,“出去一下,我先去找一下老樊。”
许亦北看着他出了教室后门,才又低头去看那些卷子,随便一翻都能看到标记,有几个标志符号,分别代表难度、重点程度和出现的次数;再翻翻英语卷子,还做了基础的归纳、语法题类型概括,龙飞凤舞的字迹快把空白的地方写满了。
这还是大概看了一遍,许亦北转头看看他刚走的后门,太惊讶了,这学习能力也太强悍了吧,这他妈要是早点儿学……
“唉操……”杜辉忽然叹了口气。
许亦北看他:“干什么?”
杜辉忍到现在,看他俩钻一起学习快一天了,总觉得哪儿不对,上下瞅瞅他:“你跟应总有秘密吧?”
“……”许亦北把应行的卷子都收好,塞进自己书包里,根本不回答,有秘密还能告诉你吗?
“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老远忽然听见老樊在暴吼。
许亦北扭头,看见应行从后门回来了,看看窗户外面,小声问:“你干嘛了?”
应行过来,提着嘴角:“跟老樊请了个假,他快气炸了。”
“为什么请假?”
放学铃声正好响了。
应行拿了几本书和卷子在手里,踢踢他凳子,低低说:“先走,回头再说。”
许亦北拿上书包,看了看旁边,跟他出去。
出了校门,刚到停车的地方,杜辉居然急匆匆地追上来了:“应总,我还想着让你帮我去练个球呢,现在看你这样,我他妈都不好意思叫你了。”
许亦北回头看他:“你就非得现在练?”
“……”杜辉无语,怎么着,这是打扰什么了吗?莫名其妙地说,“我也不想啊,可这他妈不是就要体考了吗?”
许亦北都准备往应行耳朵里塞上耳机了,结果被打断了,撇一下嘴,心想挑的真是时候。
应行看他一眼,想了想,跟杜辉说:“陪你练一小时吧,我还有别的事儿。”
杜辉挠一下头:“操,你还真是……变化也太大了。”
许亦北忽然说:“我来,我陪你练。”
杜辉看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让应行有时间学习啊。许亦北不耐烦:“来就来,不来拉倒。”
应行扯了扯嘴角,坐到车上,往后偏偏头:“行了,就这么定了,上来。”
许亦北上了他的车,一只手在他腰上伸了一下,想起杜辉在,又收回来,只抓了他衣服,没好气地催:“走。”
应行笑一声,把车开出去了。
杜辉看看他俩,愣了下,觉得自己想多了,赶紧骑自己的小电动去追。
三个人一起去了球场,没有风,不算太冷,这天气练球正好。
应行下了车,拿着书去了场边,在围栏那儿一坐,掏出笔说:“你们练吧,我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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