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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轻抚袖口，抬眸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骂的？”
宣明康赶紧双手搁下杯子，讪讪地笑：“沈总，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沈珩低沉地‘嗯’了一声，慢慢坐正身体，漫不经心地点开鼠标，点亮投屏。
“既然你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他用修长匀称的指节扣着桌面，话语斯文却带着锐利。
“首先，思源设计走到今天，凭借的不是某个人出色的设计敏锐，而是全体公司职员贯彻品牌理念而付出的努力。思源自明代末在坊间兴起，它前身并非官织制造局，却能静水深流兴至今日，不是因为繁杂的技术，而是在坊间口口相传的品质。因此，思源自标的‘高奢’定位便错了。”
他缓缓起身，指着屏幕上的财报。
深蓝的电子光映亮了他深邃瞳孔，显得格外凛冽。
“再说，‘落霞天水’系列国风品牌，并非你主手设计，当时的主创团队确实一度创下辉煌，可后期却纷纷离职，离职书上语焉不详。随后，业绩平平的你就成为了设计部唯一存留的‘元老’。我有理由猜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排挤计划。”
宣明康背后的冷汗成股的淌，他不得不抖着手，拿出纸巾擦汗，边擦边解释：“不...沈总，不是你想得那样...”
“宣总监不用害怕，我没打算追究。”
宣明康狠狠地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过于放松，可瞬间，他便明白了沈珩的试探意图，脸色一片煞白。
沈珩看着宣明康的不打自招，眸间浮现一层淡淡嘲讽。
“自你上任后，一路追赶国外‘高奢’风气。你没察觉到，思源的大厦将倾，因为你而更加摇摇欲坠吗？”
宣明康冷汗流得更欢快了，宛若一条潺潺的小溪蜿蜒而下，从脖子凉到尾巴骨。
“还有。”
沈珩皮鞋与地面发出的闷响踩在宣明康心上，一步一步地，让心慌失措的宣总监立刻站了起来。
他距离宣明康两步站定，背对着屏幕，大屏上播放的是‘春蚕吟雪’的概念先导片。
“这款先导片，是梁总监的创意，却是我让人做出来的。你骂他做得是狗屁，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骂我吗？”
宣明康此刻不仅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连腿也开始抖。
“总，总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思源是个开放包容的集团，不会因为一时口误而冤枉任何一个人。”沈珩不急不缓，抬眼间隐有一闪而过的慑人的掌控欲，“不如请宣总监具体说说，‘狗屁’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是...”宣明康知道沈珩难缠，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斯文淡定有礼貌的难缠，他讷讷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珩随即淡淡一笑。
“看来宣总监没办法解释明白，或者说，想起了自己挑唆王董取消公关直播的事？”
宣明康大骇。
他见自己做的事全盘败露，也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在思源立足了，干脆破罐破摔，摔门出了办公室，然后拿着一摞辞呈回了办公室。
沈珩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随手翻了翻，清点了个数，又好整以暇地靠在座椅间。
“才带走十个？是不是有点少？”沈珩思索了一下，随手扯了一张便签，用钢笔在纸上写下了数个名字，“我建议，宣总监如果想要通过辞职威胁我，应该用整个设计部的人做人质。你说呢？”
宣明康以为这番下马威会把沈珩打得措手不及，可那臭小子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真诚的嘲讽侮辱性太强，他差点气得犯了心脏病。
沈珩等了一会儿，见宣明康再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就握着内线电话，给人事部下了通知。
“两日内，办好设计部十五人的离职手续。”
“其中十人，按照主动辞职计，他们的书面申请在我这里。剩余五人，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公司辞退，补偿金按照工作年限清算。”
“嗯，就这样。辛苦了。”
沈珩轻轻挂了电话，把一摞辞职信握在手里，轻轻地在桌上理了整齐，收进了抽屉里。
见宣明康一脸见了鬼的惊恐、愣在原地不走，沈珩不由得失笑。
“宣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本来就打算要辞退整个设计部？”
“老树枯枝，砍了才能焕发生机，不是吗？”沈珩淡笑，“不过，还要多谢宣先生的主动请辞，实在是省了一大笔赔偿金。”
“你...”
宣明康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二十八岁的青年，他的心计手段不可不谓深厚。
难道说，沈珩是通过这件事逼他跳到明面上，逼他主动辞职的吗？
宣明康周身又涌上一股寒意，狠狠地盯着沈珩那张淡定又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没了设计部，思源就是个空壳子。沈珩，你去哪里找人替代我的位置！没人这么熟悉思源设计部，也没人能在短时间内上手！”
沈珩冷淡的眸间似乎浮起一层极淡的温柔，转瞬即逝。
“人选我有，还在等他的首肯。”
“呵，很好，看来沈总胜券在握了。那我就看着思源大放异彩的那天了！”
宣明康冷哼一声，甩了门就走，把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震得歪了一角。
沈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解开西装一颗扣子，双臂伸展，小心地扶正了那副金属画框。
可意外地，腰间被环上了一双如瓷如玉的手。
那双手臂逐渐环紧，接着，有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背上。
“沈珩，你平时哪有那么多话？也不喜欢吓唬人，怎么今天一套一套的？不会是因为宣总监骂了我，你觉得难受了吧？”
梁瑄的声音褪去了平日的冰霜，显得动听而温顺。
沈珩扶着画框的手臂一僵，呼吸竟带上了一分急促。
仿佛感受到沈珩的灼热呼吸，那双手似乎抱得更用力了些，沈珩身侧周正熨帖的西装垂坠面料已经揉搓出了褶皱。
“沈珩，我回来找你了。”
“...你迟到了。”
“我知道。”梁瑄用侧脸蹭蹭沈珩宽阔的肩背，声音很温和，带着眷恋，“但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沈珩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明知故问。”
身后又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引得人心尖酥痒。
沈珩将自己的手覆盖着梁瑄环在自己腰际的手上，用略带薄茧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双陌生又熟悉的手。
“怎么还是这么凉。”
“因为需要你啊。帮我暖暖。”
沈珩转身，将他两只手搁在自己胸口，然后右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脑，用极温柔的动作将他拥进了怀里。
“这样呢？”
“还是冷。沈珩，我好冷。”
梁瑄眼睛微热，把脸埋进沈珩的胸膛，青白的双手死死抓着那人胸口的白衬衫，指节惨白一片，隐有颤抖，像是紧张到失衡，又像是不舍得放开。
一声极轻的叹息传来。
“松手。”
梁瑄没抬头，只用侧脸去蹭沈珩硬挺的西装面料，双手攥得更紧，声音隐有委屈。
“你不想要我了？”
梁瑄话音刚落，下颌就落了沈珩温暖干燥的指腹，那人用手极温柔地轻轻摩挲着，酥酥麻麻的，指尖像是绕了电流。梁瑄单薄的脊背微颤，不由自主地抬头，对上那人深邃温和的眼瞳。
“再问一遍？”沈珩似乎心情很好地朝他笑。
“你不想...唔...”
梁瑄的话还没说完，所有的疑问都融化在沈珩炙热的吻里。
两人从办公桌前吻到办公桌上，碰落一地的零碎，像是两枚盛放的礼花在寥廓夜空砰然炸开，肆意纠缠。
梁瑄被放在高处，急喘不止。
“还问吗？”
沈珩声音微哑，右手捧着梁瑄冷白的侧脸，极温柔地抚摸着。
“问。”
梁瑄眼眸微弯，以一个被宠坏的姿态俯视着沈珩，凭借着那人的偏爱，有恃无恐地在他心上搅乱春水。
“沈珩，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想要？”
沈珩的大手在他肩膀腰际游移，最后，用滚烫的掌心在他后腰用力一按，将那单薄脆弱的人捉进了怀里。
梁瑄低呼一声，紧紧地搂着他，浅淡的眼瞳因为骤然失重而失去了焦距。
“梁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沈珩将他抱得更紧，俯身，在他唇上落了缠绵，如同清风吻花叶。
“不许明知故问。”
茶叶二两
再等一章…不要着急…
第22章
百叶窗不知是何时被尽数拉了上去。
办公室里很暗，只有沈珩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橘黄色的光，柔柔的，宛若黑夜中一朵盛放的金盏草。
沈珩随意靠在沙发角落，而梁瑄双膝半抵在沙发柔软的海绵上，挺拔的腰背依旧很直，如同一株向阳的花木，优雅而灼盛。
沈珩轻摸着梁瑄雪白冷滑的后肩，黑暗中的眼神仿佛脱缰的野马，将平日的压抑束缚尽数松绑，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掠夺侵略。
“别这样看我，沈珩，这样太危险。”
梁瑄冷白色的皮肤染上了绯红，星点如残梅。
沈珩牵起梁瑄精致细瘦的手，放在自己的双眼上。
明明是为了梁瑄而妥协的动作，可却丝毫不显别扭，反而闲适得近乎慵懒，唇边噙着极淡的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对着咫尺之遥的梁瑄诉说着缠绵。
“那现在，我把自己交给你。”
沈珩昂头时的喉结存在感太强，说的时候，上下微颤，让人有种偷尝禁果的冲动。
梁瑄俯身，轻咬那颗禁果，细细地磨。
沈珩喉结微颤，喉咙间溢出令人心颤的磁性低沉笑声。
“你什么时候改属仓鼠了？”
“那么，你是什么？松果吗？”
“如果你不嫌扎手的话，也可以。”
梁瑄噗嗤一声笑，慢慢把手放下，可就在对上沈珩的眼睛时，他呼吸猛地一滞，又无措地将那双眼睛捂住，顺势藏起了如鼓的心跳。
沈珩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不动声色的温柔，深沉地让人窒息，一个不留神踩进了他的领地，就会掉入那汪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为什么不看我？”
声如金玉澄澈，扰得人心烦意乱，梁瑄干脆将他的嘴也堵上，以吻封唇，公平交易。
沈珩纵容地任由他胡乱地啃咬，在一片慌乱的撕咬中，准确地用唇舌无声地画出了两个字。
‘看我’。
梁瑄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所有的掌控，他像是迷失在海上浓雾间，茫然无措地松开了掌舵的手。
只是一瞬，船舵掌控权被夺走，以乘风破浪之势接过那摇摇欲坠的白帆。
沈珩掌间似缠了千丝网，像提线之人，肆意撩拨，弹指间勾起梁瑄心尖缠绕千千结。
“睁眼看我。”
沈珩的声音似从幽深夜幕中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风吟，在他耳边盘旋起落。
梁瑄几乎要听从他的指令，放纵自己沉浮在那饱含笑意与温柔的声音里，眼睫轻颤，即将张开，却又如同花叶微闭，将自己裹了起来。
“不...”
听得梁瑄微哑的嗓音，沈珩右手穿过他的腰际，将他凌空托起，梁瑄腰一酸，又一空，他不由得紧紧攥着沈珩的衬衫，清冷的眉眼更是染上两丝失神迷蒙。
“看我。”
沈珩抚过梁瑄额上黏着的几绺发丝，灼热的呼吸洒在他汗涔涔的颈侧，留下了明艳的红，像是傍晚炫目的大片火烧云。
梁瑄终于缓缓张开眼，眼神湿淋淋的。
沈珩去吻他的眼睫，却被梁瑄侧头避开。他颤巍巍地伸手去够沈珩抛在一边的酒红色领带，声音虚弱带颤：“...低头。”
沈珩听话弯腰，眼前被领带的凉滑尽数裹住。
梁瑄用领带给他后脑缠了个结，接着无力地向后软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别看。”
沈珩握着梁瑄的腰，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被遮住的双眼似乎透过那酒红领带含着笑意和宠溺看着他。
“梁瑄，只是接吻，你害羞什么？”
梁瑄看着沈珩纵容的舒展手臂，以一副全然包容的姿态保护着怀里的自己，那副完全不设防的模样让梁瑄心疼地一揪一揪的。
他眼眶一红，无声地掉下两颗泪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彻底落下下颌，他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了那双好看的嘴唇。
他们抱得很紧，如同两株彼此互相纠缠的藤蔓，将各自的枝叶扎进彼此的血肉里，直到汗水泪水互溶，连空气中也蒸腾着暧昧的粘稠。
一贯清冷疏离的梁瑄，此刻像是将自己的全部尽数奉献了出来，隐隐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沈珩没见过这样的梁瑄。
即使是七年以前，也从没见过。
他很想摘下领带，看一看这样的疯狂到底是如何嵌在那样一张淡定清疏的俊美容颜上的。
眼前的领带忽得被人解开。
沈珩慢慢张开眼，对上了疲惫而餍足的梁瑄，像是，肆意饱餐了一顿的波斯猫。
高贵中带着慵懒，又湿淋淋的惹人怜爱。
沈珩去拿纸巾，替梁瑄轻轻擦去他脖颈的汗渍。
那人皮肤薄的不可思议，满身的红，满身的汗。
“累了。”
梁瑄伸手，要他搀扶。
“嗯，下次我来。”
沈珩扶他进了洗手间，将他放在洗手池旁的小座上，用毛巾淋了水，给他擦洗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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