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梁瑄被沈珩揉得昏昏欲睡,侧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整个人如同舒展的柳条,优雅又温柔地舒展着修长的身骨。
沈珩替他拨开挡眼的垂发,叹了口气,在他耳边低语:“书房里有很重要的资料,梁瑄,你...”
沈珩抿了抿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既然选择相信,就不必多此一举。
“...嗯?”
梁瑄含着睡意的含混疑问在沈珩耳边响起,后者亲了亲他浅粉色的唇,温声道:“没事,睡吧。等我回来,我想看到你长点肉。”
“哦...你也是...”
梁瑄梦呓,把沈珩眉眼间的寒意略微驱散了些。
他抬手关了台灯,抱着梁瑄,温柔地道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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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瑄转日醒来,身旁的被子已经整齐地叠好了。
他揉着眼睛,穿着拖鞋下地,洗漱好坐到桌前,发现了整个客厅里满满的黄色便签纸。
梁瑄有种在办公室ddl前夕加班的恐惧感。
他犹疑地撕下桌上一张便签纸,里面交代了速冻早餐的加热时长和温度。
他又撕下一张纸,下面是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写着可以联系到的送餐店,虽然只有几家,但聊胜于无。
梁瑄不知道,这是沈珩特意与店家协商后达成的交易,还以为郊区送餐业务已经这么发达了。
他踩着拖鞋,慢慢悠悠地蒸了个包子。
打开冰箱里,一盒牛奶都没有,只有保鲜盒里整整齐齐的备菜和干货,还有两盒橘子汽水。
梁瑄抱着橘子汽水坐回了桌前。
他右手掌根撑着下颌,望着远处灶台上袅袅升起的白烟,他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躲在这个沈珩围给他的一方桃花源里,就可以避开所有的痛苦。
这个世界给梁瑄带来的伤害,被一顿早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昨晚睡得安稳,胃里久违地熨帖。
梁瑄小口咬了包子皮,竟然没有想吐。
这样的认知,让梁瑄知足地弯了眼睛。
吃了个半饱,梁瑄倒在椅子上揉胃,一口橘子汽水入肚,更是让他舒服地恨不得在床上打个滚儿。
虽说苦难是艺术家的财富,可梁瑄已经太过富裕,就缺点穷人的穷开心。
梁瑄重新握住笔,灵感如泉涌汩汩冒出来,一上午端坐在桌前,草稿画了一半。
电话响了。
梁瑄终于搁下笔,扭着嘎嘣作响的脖子,抬手抹开屏幕,在看见沈珩的名字时,笑弯了眼。
“嗯?心情很好?我不在家,你很高兴?”
“高兴。”梁瑄撑着下颌,慵懒对答,“包养情人鸠占鹊巢,舒服得很。”
“又不会说话了。需不需要我...”
“不用!”
“嗯。”
沈珩的声音夹着闷笑,对面的风似乎很大,呼呼地刮过听筒。
梁瑄轻声叮嘱道:“沈珩,你伤还没好,多穿点,别感冒了。”
“好。”沈珩顿了一顿,也轻声回道,“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挂心。”
梁瑄没笑出声,捂着嘴弯了眼睛。
“沈总,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如果梁总监愿意,我可以给你搭一辈子的戏。”
沈珩的声音认真到了极点,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梁瑄快要受不了沈珩时不时冒出的情话了。
不是因为肉麻,而是真的太感动,而承受不住的沉重。
“...我挂了。”
“好,记得按时吃饭,我可能没时间监督你,就请梁总监按时打卡,把报告图文发到我的手机上。根据考评结果,决定梁总监下一周的工作计划。”
梁瑄哭笑不得。
“沈珩...”
“这边有点事,梁瑄,好好照顾自己。”
梁瑄握着手机,心口暖得像是春天到了,心花盛放。
他穿着拖鞋去热了点早上的剩菜和包子,回身,手机又响了。
他心情很好地接起,在听到电话里声音的一瞬,声音略微沉了沉。
“爸。”
茶叶二两
好的,从下一章开始,让我们正式进入狗血虐文状态!
第41章
街边的便利店前有银白色冷硬公共长椅,秋风吹过,金属扶手仿佛结了一层冰。
梁瑄靠着扶手坐,手里握着一杯热橙汁,偶尔抿一小口,视线透过橙汁的氤氲热气看向远方,神色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远地,一个落魄男人裹着衣服走过来,身体团缩着,裹紧了单薄的破大衣,快步走到梁瑄面前,挨着坐在他身边。
“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
“因为这里免费,不要钱。”
“你不是去找沈珩了吗?你还敢骗我说你没钱?”男人喉咙间涌出冷哼冷嘲,如潮水汹涌,“我看你不是没钱,是不想把钱给我!”
梁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角轻牵,吐了个嘶哑的‘是’。
梁沛抬手给了梁瑄一巴掌,声音清脆,如同丢在地上碎裂的瓷器。
梁瑄硬生生地受了,右手死死地抠着扶手稳着背不肯弯,嘴角即刻肿了一片,有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街边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有的好心人甚至还要报警。
梁沛有点害怕,却又色厉内荏地挡着梁瑄单薄的身体,大声吼着:“我教训儿子,你们多什么事?”
国人被孝道绑架太久了,任何暴力被冠以亲情之名,都来得那样理所应当。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梁沛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梁瑄。
梁瑄只安静地坐着,眼眸微垂,嘴唇抿得很紧。
“儿子...”
梁沛的怒气也散了。
其实他也没想揍梁瑄,只是最近被逼得太紧,又无处发泄,下意识地抬手,伤害就在他一瞬间造成了。
梁瑄淡淡抬眼,只看了他一眼,就偏过头去,清瘦的腰背慢慢伏在扶手上,很缓慢地吐出一口血。
给梁沛吓了一跳,他坐回长椅,扶正梁瑄的身体,想要替他擦掉唇边的血迹,却被梁瑄猛地侧脸避开。
“爸,我最近很忙,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梁瑄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优雅又矜贵地擦掉唇边的血迹,仿佛只是饱餐了一顿珍馐,顺势擦去酱汁而已。
“站住。”
梁沛去拉梁瑄的手臂,没想到后者踉跄半步,跌回了长椅上,腰慢慢弯下,双手攥拳撑在长椅上,似在忍耐什么疼痛。
“怎么,你生病了?”
梁沛就算再冷漠,此刻也看出梁瑄的脸色不对劲。
梁瑄缓缓撑开眼帘,眼底除了淡漠和嘲讽,再也寻不到其他神情。
“...咳...我再说一遍,我很忙。请您...不要耽误我最后的时间。”
梁沛也冷了脸,不再管他。
他甩出一张交易记录,皱皱巴巴的纸团成球,掉在梁瑄膝盖旁。
“为什么只给我交了一小半?!”
纸团被风吹落地面,掉在梁瑄脚边。
他费力地去够,一个弯腰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气。
梁瑄的手又冷又无力,只慢慢展开那张纸球,用指腹抹平褶皱。动作虽然缓慢,可神情认真专注地如同在雕刻艺术品。
左上角写着‘华清金融交易中心’,下面是款项结算,正规地宛若一家国有贷款企业。
只是,这背后的交易额,却是令人触目惊心的高利贷款。
梁瑄手指轻抚那些已结款项,眼眸微暖。
这都是沈珩的钱。
得好好留下来收藏,时时展卷温习,以提醒自己,一定要用最后的时间好好对他。
这亏欠无法完全弥补,能补多少补多少吧。
“梁瑄...”
“爸,我再说一遍。”梁瑄看着他,视线平静到有种死寂的压迫感,“...这是沈珩的钱,不是我们梁家的。而且,这已经是他所有的积蓄了,再多,他也拿不出来了。”
“儿子,你被他骗了。”梁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亲自上阵指导他该怎么从狐狸手里套钱,“他的股票基金你查了吗?房屋资产呢?他说这么多就这么多,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梁瑄不说话。
梁沛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其实,最近有人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梁瑄看他,神色淡漠。
梁沛并不关心对方的反应,只是兴奋地拿出破烂手机,指着里面的一张照片。
“儿子,看到这个芯片和这个硬盘了吗?”
生怕自己屏碎裂得太花哨,他粗短又青紫的两个指头抵在屏幕上,用力撑开了照片一角。
“听说这个芯片是加密的钥匙,特别重要。要我说,现代的高科技真是不得了,拇指盖大的芯片都能变成密码锁。”
梁瑄冷淡地打断了梁沛的唠叨:“...跟您有关吗?跟我有关吗?”
换个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梁沛心情不错,没理会梁瑄的冷言冷语。
他又放大了些,几乎要看到低分辨率下的马赛克。
“儿子,你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梁瑄点头:“大概比我值钱。”
“梁瑄,你给我好好说话!”
梁沛又想扇他一巴掌,手臂却被梁瑄随意挡住,然后随手丢在一旁。
“爸,一巴掌就够了。您的教养之恩,不值两巴掌。”梁瑄右手摁着胃,眸光轻触那张照片,问他,“您一贯不会做赔本买卖。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您又能得到什么?”
梁沛被梁瑄话里的不耐和冷意激了一下,反而有些胆怯。
“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需要你从沈珩家里把这两件东西带出来,然后交给我的老板。”
梁瑄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梁沛。
“...我为什么?我凭什么?”
梁沛即刻破口大骂,可见对方并不动摇,便软了语气,焦急地凑近,低语道:“你只要把这两件东西带出来,替我还帐,我敢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梁瑄手臂撑着扶手,用疏冷的视线斜眼看他。
“同样的话,七年里我已经听了太多次了。再说,您戒不戒赌,是您的事,我又不是您的监护人,您说呢?”
梁瑄一旦失望到冷情,话就像冷漠的冰刀,句句冷人的心窝,冻得梁沛无话可说。
他撑着扶手起身,刚要离开,身后传来梁沛一句嘶哑的颤音。
“...儿子,你不管我了吗?”
梁瑄猛地顿住脚,右手重重地抵按着胃,一瞬间撕裂的疼砸得他微微弯下腰,咬着下唇闷喘不止。
父子前后隔了半米远的距离。
梁瑄慢慢直起腰来,转过身,俯视着坐在长椅上的中年男人。
两鬓的头发白了太多,脸上风霜割出来的沟壑遍布,腰也佝偻,坐在角落里,就像一个孩子。
梁瑄站着,梁沛坐着,一瞬时光倒转,仿佛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被父亲牵着手,到公园写生,一坐,就是一下午。
梁瑄眼睛很热,可终究,眼泪还是没有落下来。
“...爸,我管不了你了,对不起。”
茶叶二两
被锁的章节正在努力解,我...没想到这种程度的也会...
第42章
夜幕低垂,乌云压城,秋末冬初,本该冷冽清朗的空气却粘稠得像是蜂蜜,没来由地有种窒息的压抑。
空旷的舞蹈室里落针可闻, 岑映雪满头大汗地贴着墙站着,后脑肩背脚跟成一条线,已经坚持了快一个小时。
岑映雪虽然娇生惯养,可专业过硬,对于模特矫正身姿的必修课,从不因为心情颓废而缺席。
手机闹钟尖锐地响起,像是下课铃声般的解脱,岑映雪肩背一松,贴墙滑坐在地面上,愁眉苦脸地抱着膝盖垂了头。
还是没找到。
已经一天了。
要不要报警?
舞蹈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
岑映雪微微抬了头,见是保镖二号,又垂头丧气地把自己埋了起来。
曲文涛拎着一个老式保温饭盒,不锈钢面被蹭得极光滑,映出抱臂团成一小团的岑映雪。
“小姐,吃饭吗?”
“不吃。”
“有芝士玉米。”
岑映雪吞了一口唾沫,明显很想吃,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细长弯挑的眼眉下撇,委屈地掉了一滴眼泪。
“星星最喜欢吃芝士玉米了。”
曲文涛声音依旧呆直:“小姐,是你喜欢吃,非逼得小姑娘吃,她不得不吃,后来竟然被迫喜欢了,大概是食物界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另外,沈先生说过,己所欲,勿施于人。”
岑映雪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曲叔叔,你是不是也喜欢阿珩哥哥?”
“不喜欢。”
“那为什么你记得比我还清楚?你觉得科学吗?”
大概是岑映雪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太过强烈,曲文涛第一次微不可见地笑了。
“因为小姐喜欢,所以我也被斯德哥尔摩了。”
岑映雪嘴一瘪,扑到曲文涛怀里,攥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曲叔叔,呜呜呜呜呜,星星不见了...”
曲文涛一动不动,跟个桩子似的,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岑映雪用他的衣服擦完眼泪鼻涕以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鸭子面巾纸,抽了一张,轻轻地贴在岑映雪的脸上。
此刻,他总是僵直的视线里,好像有种捉摸不定的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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