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有选择地耳聋,转身进了文件堆继续工作。
茶叶二两
我在虐瑄瑄,也在虐沈总啊
没有追妻火葬场...
第53章
梁瑄在太广狭小的工作室里一呆就是一天。
他不停地看图纸,改设计,一个组的任务全落到他一人身上,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来不及疼,也不觉得累,在各个部门之间来回奔波,像是自带充电器的大功率用电器,眼中火花迸发,汗水淋淋。
只是,时间走得太快了。
仿佛人越珍惜,时间越不经用。
梁瑄被埋在纷至沓来的图纸里,迎接了午夜十二点的闹钟声。
他现在知道童话故事确实是现实的映射,因为他此时准确地感受到了灰姑娘必须离场的不舍与无奈。
他小心地折叠好图纸,关了手中的电脑,慢慢起身,朝着刘岩微微弯了腰,眼底带了一丝恳切:“请您,一定要善待他们。”
这话显得格外不专业,尤其是作为浸润多年的资本代言人来说,把设计拟人化是违背了商业原则的妇人之仁,会被无数同行耻笑的。可梁瑄抛下了所有,只恳求他善待这件设计,毕竟,背后有沈珩多年的坚持不舍,还有思源同事不眠不休的努力奋斗。
刘岩被梁瑄的一个鞠躬弄得手足无措,听着他话里的眷恋与不舍,他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您放心,咱们太广虽然刚起步,但对于服装的设计绝对不打马虎眼。等改好了以后,我送回思源,您也看看!”
梁瑄只是笑了一笑,没接话。
刘岩又开始搓手,有点忐忑地看着梁瑄。
梁瑄薄唇微抿,唇边笑意渐缓,想要解释,自己被公司开除,想要解释,自己将不久于世。
他其实很厌恶撒谎。
在生意场上说了太多的言不由衷,他希望作为自己活着的时候,可以诚实得坦坦荡荡。
可惜,面对刘岩惶恐的表情,他忽得觉得,说谎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之一。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回答,便能让别人安心,谎言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那些烈火烹烤切肤痛楚,都是一个人的战争罢了。
于是,梁瑄又笑:“好,我会等着。”
寒冬深夜,梁瑄裹紧衣服出了大门口。冬雪在他脸上化开,融了一小片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他抬手抹去,靠着电线杆,借着昏暗的光看向太广设计的灯火通明,极轻地弯了眼眸。
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件衣服的成品了。
但,至少他能做的都做了。
没有遗憾。
梁瑄的电话猛地摇晃起来,他收回视线,慢慢接起,声音冷漠含嘲:“岑董?怎么,不躲在幕后置身事外了?”
“梁先生看起来不是很满意。我以为,我们的首次合作应该十分愉快。”
“很愉快。”梁瑄削瘦的背抵靠在冰凉的杆柱上,笑意清浅如满天飞雪,“我想,以后会更愉快的。”
“这样很好。那么,明天见,梁先生,不,梁总监。”
岑有山低沉愉悦的声音顺着电波传来,在暗夜里撑开了一张白骨般森然的蛛网,等待着梁瑄沦为他人饵食。
梁瑄安静地挂了电话,把冻得冰凉的手伸进口袋,放手机的时候,冰冷僵硬的指腹忽得触到了藏在口袋底部的那两枚梅花袖扣。
梁瑄大学时说过,沈珩很适合花中四君子。
只是无心之言,他却每句话都记得,然后,一件一件地将那些诺言付诸现实。
寒梅凌霜开,不屈冬日寒,独守霜雪等春来。
他轻轻地将袖口握进掌心,温和地笑了笑,眼角的一抹红惊艳了凛冬飞雪,亦如万里白雪中一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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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康正叉着腰朝着实习生指指点点,骂得唾沫横飞:“连人体比例都画不好,透视更是一坨屎,你们怎么毕的业?!”
“对不起,宣组长,我...我...我这就拿回去重画...”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急得红了眼圈,手足无措地道歉着。
她好不容易拿到了实习的机会,连续一周都在加班,昨晚实在是没能撑住在电脑前睡着了,她现在就是很后悔,根本不该睡觉的。
“我告诉你,有多少人抢着要进嘉和的门,却因为名额有限而挤不进来。你既然占了他们的位置,就应该把全身心奉献给公司,而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宣明康摔了画稿,冷笑道,“我看你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嘉和不养废物。”
“对不起,宣组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我一定会...”
“我让你出去。”
宣明康不耐烦地指着门,却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依旧是一副冷淡疏离的冰美人模样,右手揣兜,斜倚着墙,黑色短发柔顺地垂着,可眼神却带着刺,十分扎人。
“梁瑄,你来嘉和干什么?”宣明康猛地站起,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悠然坐下,翘了二郎腿,“哦,是不是被思源开除了,过来求我给你找一份工作?”
梁瑄眉峰微扬:“宣组长消息倒是很灵通。思源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开除了?”
宣明康自知失言,冷哼一声,打发了实习生出去。
梁瑄看见小姑娘手里抱着的那张设计稿,拦了她:“能给我看看吗?”
小姑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惨白着脸,僵在原地,画稿都被指腹搓揉得碎了。
“给他看!”宣明康冷冷一笑,“你们两个废物凑一对儿臭味相投正好。”
小姑娘颤颤巍巍地把画稿递了过去,纸簌簌抖得像是筛子。
梁瑄安抚地笑了一笑,视线扫过构图,用指尖轻轻指着几处不够周全的地方,轻声说着改进意见。
并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人身攻击,这样温和又切入中心的恳切建议几乎让小姑娘感动地抽噎。
梁瑄失笑。
“别哭。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设计除了天赋,还需要时间和经验。所以,不要和别人比较技巧,只跟昨天的自己比就可以了。”
小姑娘重重点头,眼圈通红:“谢谢您。”
宣明康嗤之以鼻:“好一碗鸡汤,味儿浓得都要腻了。”
梁瑄抵唇轻咳,复而含笑抬眼:“鸡汤能熬得出来,也得有原料才行。像宣组长这样没有天赋也不努力的人,我就算是想熬,也没味儿啊,您说呢?”
宣明康恨不得撕了梁瑄那张嘴,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赶紧滚,别让我喊保安来。”
梁瑄根本没在乎宣某人的恐吓,自顾自地慢慢走进来,坐在那人对面的椅子上,细长精致的手指微蜷,用指节轻轻敲着桌台,声音空洞又含着威慑:“诬陷我抄袭?让人把设计稿偷出来嫁祸我?你的手段能不能再高级点?”
“胡说什么!你没有证据,就叫诽谤!”
宣明康心头一悸,赶紧撇清自己,他等不及梁瑄说话,就抬手给保安处打了电话,痛斥他们怎么能随便放一个没有预约的无关人员进入大楼。
保安一头雾水,不知道宣组长说得是谁。
宣明康几乎是吼出了梁瑄的名字。
保安在系统里查找了打卡记录,依旧迷惑地反问道:“宣组长,这不是设计部新来的梁总监吗?您...不知道?”
宣明康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用呆滞的目光望着梁瑄毫无表情的脸,身后寒意一阵阵地涌起,手机从他耳畔摔落,砸在地板上,绝望地砸出一个小坑。
梁瑄慢慢抬眼,视线里的漫不经心刺痛了宣明康的眼睛。
“被人利用的滋味如何?”
“从一开始...”
“是啊。其实想想,嘉和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怎么摊到你自己身上,就糊涂成这样?”梁瑄慢慢倾身,在他耳边轻笑,“你不是也知道吗?嘉和不养闲人。”
宣明康颓然倒在椅子上,半晌,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这就完了?”
梁瑄背对着门口坐,身形优雅姿态舒展,声音慵懒含冷。
“我说了,你没有证据,嘉和是不会承认的。”
宣明康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里的冲撞和趾高气扬一瞬间都被现实的无情浇灭,只剩没有底气的气声。
“是吗。”梁瑄话尾略挑,微微侧脸,露出一只纤薄上扬的眼,似乎笑了一笑,“自欺欺人可不好。”
宣明康看了他背影一眼,脚步逐渐加快,正要奔向法务部,却正好接到了人事部和法务部的联合解约声明。
他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直到确认自己真的变成了随手可丢的弃子。
“...你赢了。”
宣明康独自一人站在楼梯间,自嘲凄然地摔了那张解约协议。
第54章
秘书轻轻敲了敲门,端了杯咖啡进去,小心地搁在沈珩的办公桌上,生怕瓷器的碰撞让总经理的头疼更严重。
“事情办好了?”
沈珩搁下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倒在椅背上,蹙眉合眼歇了歇。
“是,我们的律师已经准备好材料,刚刚正式通知嘉和了。听说那边动作也很快,即刻解除了宣明康的劳务合同。”秘书小心翼翼地问,“总经理,他们推宣先生作为梁先生的替罪羔羊,您...不生气吗?”
沈珩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秘书也不敢再提起这件事,只替沈珩拉好百叶窗,担忧地看他眼底的乌青:“总经理,您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既然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要不,小睡一会儿?”
“好。”
沈珩没有拒绝,起身到沙发上,脱下西装上衣,慢慢地斜靠在沙发角落里,疲惫地闭上了眼。
门轻轻被阖上。
室内安静地让人心慌。
沈珩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睡意,反而脑中神经越来越拧的疼让他没办法放松下来沉浸睡眠。
他疲惫地撑着额头坐了一会儿。
此刻,没办法集中精神在工作上,沈珩又不太想依赖药物入睡,只好披着衣服,乘着电梯上了天台吹风。
冬日寒冷的风很清新,吹散了沈珩胸口憋着的滞闷,让他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面前的积雪被阳光映得闪亮雀跃,像是橘子碎糖洒在雪上的明亮甜蜜。
沈珩没有去触碰卧着的雪,可风却把雪吹散,碎雪挂在了毛呢大衣上,像星点钻石胸针。
他伸手拂去雪渍,看见了衬衫袖口的开线狼藉,袖扣处空空如也,像是被谁用刀无情地剜掉。
“嗯...”
沈珩的太阳穴一瞬间像是被针用力扎透了,疼得他手臂青筋绷起两根。
他撑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低喘着,忽得听见许清冻得扭曲的声音,极细极弱地从转角处传来。
沈珩踩着雪,无声地靠近那两块木板遮挡起的小空间,在那片挡风阴影里,许清正连着WIFI跟谁远程视频着。
“前负责人梁瑄请我代他转达歉意。其实,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您有什么要求,您都可以跟我提。Afason公司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一个合作共赢的机会。”
沈珩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对面的对口负责人就此次抄袭事件提出了不少质疑,许清姿态很低,耐心又客气地一条一条地解释着,言语之间,竟然带上了几丝梁瑄对外交涉时的影子。
沈珩倚靠着砖墙,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
许清没有察觉到大boss的极限夺命距离,眼看着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心里松了不少,趁热打铁,把梁瑄录制的道歉视频点开。
梁瑄流畅的英音自扩音器中温和地响起,流畅又真诚地解释道歉了十分钟。
大学时,梁瑄抱着BBC听,练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就等着毕业去英国深造。
他的口语表达似乎更流利了一些,可沈珩的眉心却越皱越紧。
直到,梁瑄脱口而出的一个地名,让沈珩的手即刻攥紧,却又慢慢松开,风声呼啸而过,完美地掩饰了他急促的呼吸。
许清又罗里吧嗦地解释了许久,才关上了视频会议。
他哆哆嗦嗦地抱着电脑站起来,对上了站在木板后的沈珩,他吓得差点手滑砸了电脑,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凭借本能在解释:“沈总,我...他...那个...我没有泄密,只是想尽量弥补损失,不丢失这个客户...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梁总监...梁瑄已经是被裁的员工了...这件事说到底虽然违反了公司准则但我们没有恶意,总经理,我...”
沈珩朝他伸出手。
“视频,给我一份。”
许清很不想给。
他不知道沈总要那这份视频做什么,一旦他因此追究自己和梁总监的法律责任...
许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铁面无私的沈总干得出来。
沈珩目色深冷,摊平的手掌又向前伸了半寸。
“给我。”
在沈珩极冷的视线中,许清不情不愿地交出了视频。
他搓揉着手臂打着哆嗦,站在一旁跺着脚,看沈珩沉默地从头拉了一遍进度条。
许清心里不慌,因为他很确定这件事与梁总监无关。
虽然梁总监在视频里并没有给自己找托辞,可如果他真要出卖公司,何必多此一举?
正当许清胡思乱想着,沈珩已经把电脑交还给他了。m'm嚯g e氵夭艹冫欠
他抱着电脑,看沈总迈着极快的步子离开,背影失去了平日那样的沉稳与淡定,前所未见地带上了急切与紧迫。
“沈总...”
“回去工作吧,下次这种事不要自作主张。”
沈珩没有回头,只是即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晋的号码。
打了两遍,没有人接。
就在沈珩坐在停车场,准备开车直奔医院的时候,陈晋有气无力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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