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错了一件事,但又很难说他真的做错了这件事。
而这件事发酵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实在是让许拙很难知道应该去怎么处理,他甚至连应该如何同邢刻说都不知道。
等最后孙芳丽和许清朗也听说了情况过来问的时候,许拙都险些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而邢刻也不知是从没有想过要骗许拙,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骗不了他,总之也一直没有开口同许拙辩解过什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上课时,他甚至破天荒头一回的,没有等许拙。
他一个人去的教室,一个人面对的老师和同学们古怪的眼神。
而等许拙去教室的时候,这些眼神便瞬间减淡了许多。
前一天因为心情差,许拙没有把作业做好,所以等去教室的时候,王思就偷偷把自己的作业给许拙看。
他今天穿得比之前更多了,脖子和手全用布料围了起来。
许拙和他同桌三年,经常间接性就看他穿很多,之前几乎每一次王思穿很多的时候,神经就会很紧绷,许拙不好同他说任何话。
如今正巧他又这样穿,还给自己提供了帮助,许拙便揉揉眼睛,压下心里的难过,顺势说了句:“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多啊?”
王思很小声道:“没、没事,你先把作业补好。”
许拙说:“我补得完的,就一页没来得及写……你还好吗?”
这句话似乎问得王思愣了一下。
最近班上因为魏岚的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所有同学和老师的注意力都在这上边,不管上课还是下课。
几乎没有人意识到他好不好,当然了,他平时也的确足够透明人就是了。
王思正想摇头说没事,就见一旁的许拙似乎想了想。
说:“你昨天上课是不是也就很心不在焉啊,我昨天在想别的事,就没来得及问你,你身体不舒服吗?病了?”
王思连忙摇头,手用力地在桌上摩擦了好几下,最后相互捏紧了说:“没,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好像脊背发凉一样,突然往教室后门看了一眼。
前边的小组长在大声喊:“哎,许拙,你别一直问他了他不一向这样怪里怪气的,有什么不舒服,你赶紧把作业补了,我得收!”
作者有话要说:
如约多更啦!也是想到最近内容比较压,所以想多更一点这样大家观感可能会好受一点QWQ
虽然比较压,但是是必备情节,都需要成长,啵啵。
*
感恩。
第35章 “能不能有人、拉、拉着我的手?”
许拙急急忙忙补完了作业。
最后把作业本交上去的时候, 他想了想,还是多问了王思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王思依旧是摇头,小声道:“没、没事。”
许拙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眼睛, 没多问了。
前段时间临西市多雨, 取消了好几节体育课。
这几天天气渐渐转阴,再轮到体育课的时候, 五班的同学们胆战心惊,最后终于等来了能上体育课的喜讯,是下午第二节 。
孩子们聚集到操场上去, 跑完圈之后,就被体育老师分成六人小组, 准备做跳绳游戏。
是那种长绳,拉开了两个同学牵着, 中间四个同学一起跳。
体育老师说,先这么练着, 等人慢慢多了之后, 要继续编排成十几个人的大队,去迎接之后的体育比赛。
- -是和同年级不同班级的人比。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学生们还挺沮丧。
毕竟体育课的精华就是老师喊“解散”之后,可是照着体育老师的意思,今天这节课很有可能再也解散不了了, 自然很烦躁。
不过在体育老师的调动下,大家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最后乖乖被分好组, 预备开始练习跳绳。
可是在这个分组的过程中, 却出现了点风波。
为了把长绳跳好, 身高排序必不可少。也就是说分组不是自由分组, 而是按照身高来分。
邢刻、许拙、陈豪、王思理所当然地被分在了同一组,而除开他们四个以外,还有两个同他们不怎么熟的同学。
男生叫刘金然,女生叫李斐。李斐的性格比较文静,被分到了一个男生多的组时起初很犹豫,却也默默地过来了。
但是刘金然就不一样了,刘金然和刘北辰的关系特别好,自然也就对邢刻和许拙很敌视。对他来说,自己简直像是被分到了敌人组。
当时就说:“老师,我不要在这组!”
体育老师:“干嘛?”
刘金然涨红了脸说:“反正我就不要在这组,他、他们这组的人都有问题!”
这体育老师还挺年轻的,长得孔武有力,回过头说:“哪里有问题呢,不都好好的吗?”
刘金然的家庭条件没有刘北辰好,但平日里却一样穿得很干净严谨,身为男孩子,头发却从没有乱过,可见家教森严。同许拙他们四个人一看画风就不一致。
“他,他之前弄坏过我们英语老师的轮胎,都快被开除了!”刘金然看了其他三个人好半天,没说出什么中心思想,索性将矛头全部对准了邢刻,大声说道。
体育老师愣了一下,这件事闹得挺大,学校里的老师都有听说。
但他停顿了片刻以后,却说:“谁告诉你的?我一个老师都没听说过,你就知道了?学校要开除谁先和你说了是吧?”
随即指了指许拙小组,对刘金然说:“过去。”
刘金然精致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屈辱的表情,其他同学好奇地看向他们。
陈豪一脚踢在他们组的跳绳上,低低地骂了句:“晦气。”
邢刻瞥了刘金然一眼,没说什么。
而许拙则看着邢刻。
当两个人同时受到排挤,如果其中有一方做了更坏的事情,就会间接性地解救另一方。后者会因为“原来你也没有前者那么坏嘛”的心理,被群体重新接受。
许拙眼下就处于这个状态。
原本压在他们两身上足足两个月的压力,眼下都变成了邢刻一个人的。
而邢刻独自去承受压力时的状态,反而比同许拙一起承受压力时的状态要轻松一些,好像他生来就擅长抗压。
最近有关到底是不是他弄破魏老师的轮胎,以及他会不会开除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十分严峻。
就连李书梅都来了学校一次。
然而李书梅实在是太怯懦了,要不是孙芳丽监督她连来都不敢来,等来了之后,也不会争辩自己的孩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只会不断同魏岚道歉。
而这无疑是对邢刻的处境雪上加霜。
李养秋沟通了一段时间之后,直接对李书梅绝望。李书梅又苦苦哀求她不要请来邢东海,说了很多邢东海的情况,让李养秋一个头两个大,基本宣布邢刻这边失去家长的支持。
失去家长的支持,那这个学生在老师面前就更弱势了。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李养秋甚至长出了好几根白头发。
她不愿意为此就开除学生,再加上那车胎真补起来也没有花太多钱,所以她就想等魏岚消气了之后,再去同她做做思想工作,只要魏岚这边解决了,这件事其实就可以大事化小。
但大事化小指的是开除和指责,事态发展到现在,真正钝刀割肉的是流言蜚语。
偏偏邢刻还从来不擅长用委屈和示弱来博取同情。
他在这件事中,态度一直表现得很强硬,不管面对谁的批评,脊柱都挺得很直,眼睛里也很坚定。像是在接受这些批评,也像是在拒绝这些批评。
而这样的态度,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流言蜚语本身就是锋利的武器,它的目的是使人屈服,当人不屈服,它就变得更锋利。
处境总归就是十分糟糕。
许拙这些天下来,急得嘴都起了泡。
重生赋予人重来一次的机会,却因蝴蝶效应,根本不会让人无往不利。面对这样四面压迫的处境,他一方面抗衡不了有势有钱的魏岚,另一方面也不具备调转流言蜚语的能力。
即便他再坚持邢刻没有做这件事,也没人会信任他。
更何况许拙知道,这就是邢刻做的。
那么选择用报复行为来对待魏岚,本身其实也是在邢刻的心里划下了刀口。这个刀口,是最让许拙痛苦的。
回到体育课上。
因为各怀心思,所以许拙小组的跳绳情况是最差劲的。
到最后其他人都完成了指标,只有他们小组还在一直跳,而这其中,属刘金然和陈豪犯错最多。
最后,体育老师让其他人都下来,独留那两个人跳,绳子由其他组休息了一会儿的同学帮忙转。
这样安排之后,邢刻一个人走到了一个角落,李斐身为女孩子,也独自占据了一个角落。
王思就和许拙站在了一起。
天太阴了,加剧了人心中的烦躁。
刘金然和陈豪因为默契度太差,跳着跳着直接吵了起来。
刘金然大骂着说他们这组有问题。
陈豪暴怒说你他妈才有问题。
体育老师更大声地训斥他们,把周围同学看得鸦雀无声。
许拙是不关注刘金然的,他一直在看一边坐着的邢刻。
发现他在玩地上的一颗石子,才蓦地想起来自己最近因为心情焦躁,都没注意到邢刻好像不怎么看书了。
这个认知刺痛了许拙,他内心到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邢刻交流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在这一刻因为害怕邢刻会从此放弃他们共同约定的道路,而克制不住地想要朝他走去。
然而也就在许拙迈开腿的前一秒,却突然察觉到了身边不对劲。
王思好像……在发抖。
前边的同学们都围着看体育老师训学生,声音吵吵闹闹的,唯有许拙和王思这一块一直很安静。
要不是王思抖得太厉害,许拙恐怕都发现不了。
他的目光朝一旁看过去,然后发现王思的表情真的很不对劲,嘴唇都白了,连忙问道:“王思?你怎么了?”
王思没有吭声,依旧抖得很厉害。
许拙连忙大声喊了老师,然而体育老师正在训斥暴怒的陈豪,根本没听见这边的声音。
许拙就想跑过去喊,可是他还没有走,王思就一把抓住了他。
“你、你到底怎么了啊?”看见王思的表情,许拙也特别着急。
王思不住地摇头,被许拙问了好多好多句,问到天比之前变得更阴了时,王思才颤着声音说了句:“许拙,你,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
最后几个字王思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的,许拙直接愣住了。
随即一股冷意自他的脊柱猛向上钻,浑身起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拙连忙朝王思身后的教学楼看去,然而这会儿是上课时间,学生们都在班上。走道上的不是在忙自己的事,就是在好奇地看楼下暴怒的体育老师,没人在看他们啊?
许拙于是说:“没人啊王思,你,你别怕啊,我看了你后边,没人啊。”
他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懂得要怎样安慰王思。只能尽力把王思的背后描述出来,驱除他的恐惧:“真的没人,你后面的教学楼,一楼有两个老师在说话呢,二楼有一个同学在罚站,三楼……”
许拙费劲描述,然而就在这时,他们这边的状况被之前听见许拙喊老师的同学给捕捉到了,替他喊了一下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回头瞧了眼,也觉得两个学生状态不太对劲,于是往这边走过来。
伴随着体育老师的靠近,王思像是受到压迫一般,突然整个尖叫地跳起来:“就在那就在那就在那!啊!”
然后手脚并用地去挥打什么。他这个动作做得特别滑稽,像见了鬼,于是五班那边的学生便此起彼伏地笑了起来:“王思干嘛啊?”
刘北辰也在笑,刘金然更是大声说:“我就说了他们这组的人有毛病吧!”
邢刻偏头朝许拙的方向看过来,他看见了手忙脚乱安慰王思还不小心被打了好几下的许拙,也看见了尖叫的王思。
正皱眉呢,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朝教学楼更隐蔽的角落里看过去。
那里有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
五班同学听了体育老师一整节课的训话,等到后来终于出了点乐子,自然是笑得不亦乐乎。
而王思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同学们的笑声,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等体育老师过去之后,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像是交流系统被割断了一样。
许拙艰难地把他引回了教室中。
回到熟悉的环境,王思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但还是不说话,就一个人坐在桌子面前发呆。
他这个样子让一些调皮的学生觉得有意思,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学。
座位是轮换制的,这周正巧是许拙靠墙,他想了想,让王思坐在了靠墙的位置,自己坐在了外边。
就这样等了一节课,忙碌的李养秋才身心俱疲地赶来教室了解情况。
可是王思不说话,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养秋只能拨打王思父母的电话,但不巧的是,父亲的电话停了机,母亲的电话打不通。
这可把李养秋给难住了,于是把许拙叫过去,悄悄地询问他,王思幼儿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拙愣了一下。
同李养秋的交流过程中,许拙才知道。原来王思的父母并没有告诉李养秋王思在幼儿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父母只是对李养秋说,孩子在幼儿园的时候受过一些重创,所以导致心理有问题,并且出示了心理医生的部分证明,恳请老师多多照顾。
也就是说,李养秋并不知道王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问许拙,许拙也不知道啊。
他只能把元旦夜的情况同李养秋描述了一下。
“就这些?”李养秋问:“他是一个人被落下之后吓着了吗?”
许拙说:“我不知道老师,我就知道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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