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璟:……
今天的李云璟尤为积极。他叫厨娘赶紧做饭,吃过饭就在院子里遛弯儿消食儿,然后紧忙去洗了个澡,之后鬼鬼祟祟的回屋去了,还不忘把门给插上。
陆舟:……师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坏事儿么。
想了想,陆舟打开天眼系统让七七定位李云璟的房间。就见他师兄双脚一甩把鞋甩飞出去,然后一骨碌趴在床上,将被子卷起来裹在身上,手边还放着一盘子盐花生。配套非常齐全。
也不知怎的,陆舟好像觉得这样偷窥别人有失君子之风,便关掉天眼系统自顾休息了。
而对于李云璟来说,这一夜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他闭上眼就是那些让他血液逆流心脏狂跳的画面。
他摸摸鼻子,居然流鼻血了!
李云璟晕乎乎的躺在床上,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小人画,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更不知他是不是在做梦。总之那些画面片段反复的在脑海里出现,后来那看不清人脸的小人儿突然就清晰了起来,是师弟的模样!
李云璟激动了!
第二天要去书院,陆舟已经洗漱好了却迟迟不见李云璟出来。他轻轻敲了敲门:“师兄?要迟到了!”
“就来!”李云璟好像被吓到了,嗓子都劈了。
陆舟就问:“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他边说边挠脖子,道:“师兄,我进来咯,你药膏还有没有,我脖子又痒了。”
“等,等下!”李云璟手忙脚乱的把被子捂上,然后去开了窗,才来给陆舟开门。
“师兄,你昨晚没睡好?”
李云璟心里慌慌的,尤其是昨晚那个梦让他无法直视陆舟。他一直回避陆舟的眼睛,道:“噢噢噢,是有点儿不习惯。那个我给你拿药膏。”
他昨天急着看话本,连包袱都没整理。陆舟盯着他看他又有些心里发毛,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扯包袱时候手都在抖,他拿出药膏就递给陆舟。
陆舟没伸手接,干脆扬起脖子道:“我看不见。”
尾音上扬,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李云璟差点儿就站不住了。
“噢噢噢对,瞧我!”李云璟下意识的手一抖剜了好大一坨糊在陆舟脖子上,浅浅的红色印记,李云璟瞄了一眼就飞快的挪开视线,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陆舟眼尖的瞥见床边那熟悉的画册,心里明白师兄今天反常的原因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师兄快点换衣服吧,我们吃了饭就要去书院了。”
陆舟一走,李云璟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拖着步子走回床边,认命的把床罩拆下来,唉声叹气的,这都要洗的!
师兄弟俩出院门时,袁叙白也顶着通红的眼睛出来了。然后他看了眼同样眼底发青的李云璟,道:“你也熬夜了?”
李云璟胡乱的点头。
三人到书院门口时正碰上吴槐,袁叙白忙道:“你腿伤好了呀!”
吴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陆舟看他一眼,总觉得吴槐哪里不对劲,他问:“吴伯父情况有好些么?”
吴槐眼眶瞬间红了,他声音有些颤抖:“我爹他走了,你们回乡的第二天爹就去了。”
“那你怎么……”袁叙白想问他怎么就来上课了,这时候应该在家里多陪陪母亲的吧,只是话到嘴边被他咽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到吴槐的情绪不对。
宋显这时也到了,他见到吴槐便问了一句:“回来了,好些了?”
吴槐没有理会,径自走去课堂。焦明啐道:“这狗杂碎搭理他干什么。”
宋显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没和焦明说什么,抬步就走。
李云璟暗瞪焦明一眼,趁他迈步功夫从兜里摸出颗石子儿来,焦明‘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后来的同学们不禁大笑:“焦明你昨儿干嘛去了,腿这么软,门槛儿都迈不过去了!”
虽然是在嘲笑焦明吧,可李云璟就是莫名心虚。
焦明从地上爬起来,哄苍蝇似的哄散了他们:“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他看了眼宋显走远的背影,目光有些阴鸷起来。
陆舟回头看了眼李云璟,见他不动,就问:“师兄,走呀!”
李云璟慌忙点头,然后拎着衣襟高抬腿迈过门槛,这才舒了口气道:“师弟,走吧。”
陆舟:……
课上,陆舟时不时的瞥一眼吴槐,见他根本无心听课,手指不停的抠着桌面,指尖已经渗出血了。他轻咳一声,用笔杆戳了戳吴槐,吴槐猛地回神,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心回来。
他也不知怎么,根本没有办法在家里待下去。虽然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儿来。他想纾解,想发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甚至想到报仇,杀了那几个赌坊的伙计。可那样又能如何,爹会活过来么?
他将头埋进手臂,陆舟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课后他找到李云璟和袁叙白,道:“我们改天去吴家看看吧,这件事对吴槐的打击一定很大。”
第75章
吴家一如既往的冷清,树下的藤椅还在原处搁着,只是那上面的人已经不在了。想起回乡前几人还围坐一起听吴父说故事,虽然陆舟知道人已经不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吴母显然已经没了精神头,吴大娘子也愈发沉默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陆舟一时间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吴父看似通透的表象下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在他心里,将妻儿至于何地呢。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侄子吴树,他仅仅就是为了报复吴家么?
“师弟,你又在琢磨什么?从吴家回来你就一声不吭的,怎么了?”
陆舟摇摇头:“没事儿,只是忽然想起师兄你说过的话。”
“我说的话可多了,哪句呀?”
“你说乌云遮蔽太阳,在阴影之下会有多少冤屈等不到重见天日的那天呢。”
“嗐!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钻牛角尖儿。吴家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吴伯父心软。”
陆舟目光渐渐沉了下去:“也许,即便吴伯父硬起心肠来,事情也未必如他所愿。”
“这话何意?”
“吴树。我觉得他有问题。”
李云璟就道:“吴伯父已经没了,接触到吴树的人只有他,我们也不要再猜测什么了。只愿吴槐自己想开些,他毕竟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的。行了,你也别想了,猪骨汤都要凉了。”
陆舟:……
李云璟道:“我和你一起喝,虎头都比我高了!”
院子那边袁叙白隔着墙头喊:“大半夜的喝汤勾人馋虫,讲不讲武德!”不大会儿那颗大脑袋就蹿上墙头:“给我也盛一碗呀!”
李云璟和陆舟对视一眼,咕咚咚将汤喝光,然后倒了倒碗底说:“没有了!”
袁叙白气的大叫。
师兄弟俩起身拍了拍屁股不紧不慢的回屋去了。
如此过了几日,吴槐每天都照常上课,慢慢的适应下来,大多数时候也能静下心来听先生讲课。能读进去书了,心思被占用了,其他的事情也就慢慢淡了。偶尔也会和陆舟几人出去逛逛,虽远不及先前那样爱说爱笑,总归还是在慢慢变好。
华阳书院文武并举,每月都会组织学生去青城山爬山以锻炼体魄。这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们简直是一项酷刑。
不过李云璟和陆舟倒是适应良好,还会自带吃食,走累了便在树下歇歇脚,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欣赏欣赏山里的风光。吴槐自是和他们一路。
“别说,吴伯母炒的茶也蛮香的。”袁叙白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用袖子抹了把额间的汗。
吴槐抓一把盐瓜子给他,笑道:“其实我家炒茶炒的最好的是祖父。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尝过,不过有些记不清了。”
他对陆舟道:“对了,还是要谢谢四郎,感谢你替我在三林书铺找了份抄书的活计,还收我家炒的茶。如今母亲和妹妹在家里炒炒茶,供应茶楼,赚些钱,算上我抄书的钱,生活上足够了。只是欠了你们好多钱,要过很久方能还上了。”
陆舟道:“伯母茶炒的好,大家伙爱喝,也是我们茶楼讨了便宜。至于三林书铺,那也是小槐字写的好,林掌柜看重你才学。不然我们便是说出花儿来,林掌柜也是不用的。”
袁叙白跟着附和:“就是,你这么优秀,自然乐意用你啦。”
吴槐浅浅笑道:“能认识你们真好。”
“呦!这不是吴大公子么?诶,我们宋公子累了,走不下去了,给你十两银子,背我们宋公子下山吧。”焦明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槐脸色立马阴了下去。
李云璟哄苍蝇似的挥挥手,还一脸嫌弃的和陆舟说:“这都入冬了,怎么还有苍蝇飞来飞去的,可真够恶心人的。”
焦明冲过去指着李云璟道:“你再说一遍!”
李云璟斜眼觑他:“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好好的吃东西赶苍蝇,你却上赶着吼我。怎么,你是苍蝇么?还是替苍蝇打抱不平呀!”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着,你说呀。你今儿要不说明白咱们就去找学监好好说道说道。先生教我们以礼待人,你却用手指指着同学还出言相辱,先生教的礼义廉耻都被你吃了?”
陆舟这时笑道:“师兄这话说的有些过了,焦同学还是有礼义廉的。”
袁叙白瞬间反应过来,接话道:“无耻呗!”
焦明气的不轻,但也知道这几位家里似乎有些门路,平白无故他也不想去招惹他们。便将矛头指向吴槐:“说你呢,你爹赌输了家产,你家穷的叮当响,还有心思在这吃吃喝喝。给你十两银子,到底干不干。”
看热闹的同学将目光落在吴槐身上,有嘴欠的就道:“吴槐你爹是赌棍呀!”
还有人道:“十两银子不少呢,宋大少家可不差钱,你就背他下山呗,又不是没背过。”
吴槐脸色涨红,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宋显的确身体不太强健,下山这一段路他走的颇为吃力,这会儿瞧着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他见焦明去找吴槐麻烦,就忍不住有些恼了。
“你还找他干嘛,还想看我摔跤么?”
吴槐抬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宋显。
宋显似是想解释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拧着眉继续往山下去了。
陆舟看了宋显一眼,对焦明说:“你们不是朋友么,怎么也不见你有多照顾宋显。你没看他都不舒服了么。”
焦明道:“我又不是他家奴才!”转头气呼呼的走了。
陆舟似乎听出了几分怒气在。
袁叙白就道:“这焦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没有真心拿宋显当朋友哦。”
李云璟就道:“不过是个狗腿子罢了。吴槐,你别介意他乱咬乱吠。”
陆舟也道:“更不用介意别人知道你家的事儿。有焦明在书院,什么难听的话都会有,你不是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么。我们来书院是读书考功名的,日后如何,官场上见分晓。”
也许吴槐最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也或许是焦明的话重新勾起了他的怨气。他目光赤红,阴沉的说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人作践,他却高高在上!打死我爹的是他家赌坊的伙计,凭什么我在承受苦难,他却受人簇拥,凭什么!”
陆舟按住他肩膀,蹙眉道:“小槐,你不要激动!和他们置气做什么,平白惹自己生气。”
袁叙白也道:“是啊,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早晚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不知道吴槐有没有听见去他们的话,虽然他安静了下来,可那双眼睛里总是布满阴霾。
某天下学后,陆舟和李云璟说:“这几日上课,吴槐又像从前一样了,我有点担心。”
李云璟道:“你担心他会剑走偏锋报复宋显?不至于吧,宋家家大业大,他能使什么手段?你怕他去杀人?更不会吧,他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他说着将手往袖管里缩了缩,还道:“最讨厌冬天了,湿冷湿冷的。回家还得继续泡脚呀。”
袁叙白也说:“要我看那焦明才该死呢,整天风言风语的撩拨着,我都想揍他了。真要是杀人,他肯定第一个被打死。”
李云璟表示赞同:“有时候也真不知道焦明图什么。人家宋显好像也没说什么吧,虽然他整天臭着张脸,说话也不中听,但好像他也没有故意针对吴槐。倒是焦明像个跳蚤似的蹦跶的欢实。”
袁叙白就道:“可能他觉得要尽到一个狗腿的本分?不过确实,拿那些有的没的的话去侮辱同学,忒没品。不过要我说,这焦明就是瞧吴槐好欺负。狗腿当久了总想翻身做主,他翻不动宋显,也不敢招惹我们几个,自然就挑软柿子下手呗。这么一想,他更无耻了。”
李云璟跟着点头。
凉意打在脸上,陆舟摸了一把,惊讶道:“是下雪了么!”
话音刚落,雪花好像应和他的话一样,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李云璟道:“我们能堆雪人么?”
陆舟说不行:“这雪太黏了,落地就化了,存不住。”
袁叙白惊奇道:“你们还堆过雪人么?咱们川蜀什么时候下那么大的雪了?”
李云璟就道:“我在书里看的,还以为下雪就能堆雪人了呢。”
袁叙白用靴子尖儿铲了铲地上的雪,道:“这连个雪球都团不起来,往北去雪应该很大很厚吧。”
李云璟就道:“小时候在太原好像见过大雪,不过印象不深了。”
三人一边踢着雪一边往若水巷走,袁叙白还道:“我也想出去走走呢,等咱们考官的时候要去京城吧。京城应该很热闹,我还没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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