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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古代架空)——江甯

时间:2022-04-27 09:34:54  作者:江甯
  尹辉目光变得阴鸷起来:“如果没有曹氏,我妹妹才是宋家的正妻,阿昱才是宋家的嫡子,这些本该就是他的。”
  宋宏明难得说句明白话:“可如果没有曹氏,便没有宋家的今天,更不会有尹氏的存在。”
  尹辉阴阴的瞪着他:“表弟说这些是在怨怪我们了?”
  宋宏明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表哥看清形势,阿显已经去了,我不管这件事和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我希望此事到此为止。尹氏斗不过曹氏,我们若在这上头继续耗下去,只会让对家坐收渔翁之利。”
  尹辉哼了哼,道:“无论如何,你先让曹氏把那死人发丧了去。听说姑姑近来身子骨又不好了,夜里常常不得安眠,都是那死人给闹的。”
  宋宏明揉了揉眉心,一脸烦躁的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着手安排的。还有,你也别一口一个死人死人的叫,那毕竟也是我宋宏明的亲生骨肉。”
  他好像忽然记起宋显的好了,不由叹道:“按说阿显对生意不感兴趣,他书读的好,日后是要走仕途的。又有曹大人当靠山,仕途必定顺顺利利。到那时叫阿昱掌管家里生意,他们兄弟一人在朝,一人从商,互相扶持,我宋家焉能不长长久久,可惜了……”
  尹辉嗤笑:“早前倒常听你骂宋显和曹氏不将你放在眼里,如今人死了你倒惦记起他的好了,晚了!”
  宋宏明老脸一红,可心中又的确隐隐生出一丝悔意来。只是晚了,真的晚了……
 
 
第95章 
  李云璟身体底子是真的不错,第二天病势便有些退了。他知道师弟心里惦记吴槐的事儿,况且这事儿早早了结,他们也好早早的回溪山村过年。所以他没再缠磨陆舟,叫他出去走动走动,看看王提刑和江子义那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陆舟也是这么想的,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团圆的,总不能让吴槐自己在大牢过吧,总不能让宋夫人连过年都要惦记宋显的死因吧。
  他道:“大头补功课呢,师兄若无聊便看话本吧。”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在你房里留了小零食,不过师兄病才刚刚好转,万不能贪吃,仔细吃坏了喉咙。”
  李云璟冲他抛了个媚眼儿,贼笑道:“师弟真懂我心!”
  陆舟也笑了笑,嘱咐道:“有事儿就喊吉祥,我叫他煎药去了,师兄别忘了吃药。”
  袁叙白从窗户瞧见师兄弟俩跟那儿说了半天话了,就忍不住道:“陆小四,你怎么出个门磨磨蹭蹭的,知道的是师兄弟,不知道的还当新婚小夫妻依依话别呢,能不能行了!当谁没生过病似的!”
  也别怪他看不惯,谁让昨天那姜汤那么辣,还有姜糖!姜糖!!
  陆舟暗瞪他一眼,扭头再看师兄时,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刺挠的感觉。尤其是师兄脸颊红扑扑的,双手抄进衣袖里,低头跟那儿乐,可不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陆舟摸了摸嘴角,顶着一脑门心思走了。
  才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和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江子义撞了个满怀。
  陆舟见眼前的人丝毫没有素日的沉稳,头发乱糟糟的,胡茬爬了满脸,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一看就知是熬了夜的。
  陆舟扶他一把,江子义才堪堪稳住身形,他一把反握住陆舟的手,激动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信是怎么回事儿了!”
  李云璟听着动静小跑过去,就见陆舟和江子义抱在一起了!他哎呀哎呀一叠声的叫唤着,跑过去问:“干嘛呢干嘛呢!“
  陆舟头皮一紧,忙喊道:“师兄快来帮忙,江学兄适才险些就摔倒了!”
  陆舟这一嗓子让江子义也醒过神儿来,方知自己此刻这般模样冲撞过来,实在是太失礼了。
  李云璟瞧见江子义模样,忍不住道:“江学兄也是个体面人,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陆舟咳了一声。
  江子义脸皮也有些泛红。
  他推开陆舟的手,朝二人拱手作揖:“是子义失礼了。我一发现这信的奥秘便忍不住跑了出来,实在是……”
  陆舟道:“辛苦江学兄了。你一大早过来定是还没吃早饭,正好厨房灶上还有粥,你先吃一口垫垫肚子,我们边吃边说。”
  江子义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不知可否借水一用,我想洗漱一番。”
  陆舟点头:“应当的。吉祥,你带江公子去洗漱,然后问大头拿一身干净衣服给江公子换上。”
  江子义又拱了拱手,郑重道:“多谢了。”
  他走后,陆舟瞥了眼李云璟:“师兄怎么也不披一件大氅,若再着凉该如何是好。”
  李云璟小声嘟囔:“生病了也挺好的。”
  陆舟听见了。他琢磨琢磨,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和师兄谈谈。于是他将李云璟拉回房间,问他:“师兄好像对江学兄有意见。”
  李云璟瘪了瘪嘴,吭吭哧哧没说话。
  陆舟又道:“师兄不喜欢我和江学兄走的近,为什么?”
  李云璟:“你问这么直接呀,看来我这点儿心思你心里门儿清呢。”
  陆舟:“也不知是谁,那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李云璟不自在的挠挠腮,说:“我好歹是你师兄,你多少得尊重尊重我吧,你和江学兄说话就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还总是一脸崇拜的看他。你对大师兄都没有这样子过!”
  陆舟:……
  他咂摸一下,然后端端正正的冲李云璟拱手作揖,拿腔捏调的说:“师兄,师弟这厢有礼了。”
  李云璟一脸嫌弃。
  陆舟就道:“这样够恭敬么师兄?”
  李云璟给噎了一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心里也怪烦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弟解释,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他也解释不明白。
  外头袁叙白已经喊他们了,李云璟就推着陆舟出门:“行了行了,回头再说,正事儿要紧。”
  陆舟被他推着出去,还不忘回手勾住屏风上挂着的大氅:“外头冷呢,师兄穿上。”
  李云璟接过大氅胡乱的披上,揣着一肚子弯弯绕绕跟着陆舟去院子里了。
  袁叙白忍不住刺儿道:“你俩整天在房间里叽叽咕咕的干嘛呢!小夫妻也没你俩这么腻乎的呀。”
  也不知哪个字儿戳着李云璟肺管子了,他狠瞪了眼袁叙白:“笔记还借不借了!”
  袁叙白立马举起双手:“师兄霸霸我错了!”
  江子义狐疑的看他一眼:“霸霸?!这是何意?”
  袁叙白嘿嘿一笑,摆摆手:“没甚没甚,我们说着玩儿的。”
  ……
  江子义喝了碗粥,方觉腹中升起暖意,他将那两封信拿出来,理了理思绪道:“这两封信的确是有人伪造的。我一开始想不通为何字体会如此相似,那是因为我在模仿别人的字迹时会着重看那人的文风和字体形态。你们知道我对书法一向沉迷,所以每每拿到一副字帖时总要去看他的笔势笔锋,以此来判断书写之人的性情如何。以至于我从一开始便走入一个误区,以为写这两封信的人也和我一样,所以才能将字体模仿的神形皆俱。”
  陆舟跟着点头:“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
  江子义就道:“后来我拿了一些宋显的书稿继续钻研,方才发现一丝不对。我们常说字如其人,其实也可以说是字随心性和心情。我在不同的心境下写出的字迹也会有所不同,但通常来说,一篇字便是一个整体,我们总不会写一个字便换一种心境吧。”
  他指着那两封信,继续道:“一个人惯用的字迹一般不会变,这两封信上的字体也的确是宋显和吴槐平时常用的。大体上看或许看不出什么分别,但若一个字一个字的细抠下来,便可知这封信的字都是拼凑上去的。”
  袁叙白头大:“拼凑?”他歪了歪头说:“反正我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来。”
  江子义给他解释道:“的确如此,若不是比对了大量的手稿,我也很难看出来。”他又从书篮里取出一沓手稿:“这是宋显平时练的字,他在写字时会习惯性的将最后一笔拉长,但他若心情不好了,便会在最后一笔要收势时拐出一笔,就好像多了一条小尾巴一样。我在这信上找到两处这样的字,对比下来发现这两个字竟和他其中一份手稿一模一样。”
  陆舟眼睛一沉:“拓印。”
  江子义一拍桌子:“没错,就是拓印!那一篇手稿我记得,当时他和宋宏明闹了些不愉快,这通篇手稿龙飞凤舞,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拐了不同程度的弯儿,后来我看到这份手稿时还笑过他。犹记得他当时说过,要将这手稿留下来,他说怒气伤身,日后万不会再和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了。”
  他又道:“至于宋显收到的那封吴槐“写”给他的信,鉴于我对吴槐这个人并不了解,吴槐的手稿除了书院里留下的,我找不到其他,也只稍作比对,大概可以认定也是拓印。”
  陆舟脑子里忽然快速的闪过什么,他眼睛微微一瞪,说:“吴槐说他随身带着匕首正是因为当时赌坊的人常常上门骚扰。起初吴槐把自家的东西拿去当,但仍还不上赌债。他说赌坊的人曾上门抄家,不管什么都拿,他好多书都被赌坊的人给抄走了。”
  江子义就道:“也难怪了,我去吴家找吴槐的手稿时居然找不到多少。许是赌坊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搬书的时候连手稿也给抄走了。”
  陆舟在桌上敲打着手指,他说:“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呢?”
  李云璟就道:“所以师弟还是怀疑宋昱。”
  陆舟道:“目前他的嫌疑最大,他的杀人动机也最明确,甚至案发地点都对他更有利。我还是去见见王提刑吧,不知道他从官差那里套了什么话出来。”
  江子义道:“我与你同去。”
  李云璟抬了抬屁股刚要起身,想到适才陆舟问他的话,便又把屁股稳稳当当的落回凳子上了。
  他说:“我身体不舒服,我就不去了。”
  陆舟瞄他一眼,偷笑了一下,然后道:“师兄回屋里休息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李云璟故作镇定:“办正事儿要紧,替我向王提刑问好。”
  袁叙白立马举手:“也替我问个好儿,我得补功课去了。”
  李云璟也施施然站起身:“那我回屋看话本了。师弟昨天看的话本似乎挺有意思的,我见师弟都看入迷了。”
  陆舟见二人都回屋去了,便和江子义一道去提刑司衙门。一路上和江子义探讨探讨案情,又说了说学问上的事儿。听说荀先生要来访,江子义还说也要上门拜访。陆舟当然乐得答应,不过师兄恐怕又要别扭了。
  想到师兄,陆舟脑子里忽然又飘过什么东西,他好像忘记收东西了……
  他猛地一拍脑门,心里暗叫不好!他昨天看的话本忘记收了!那个在七七的世界被称为“耽美”的话本!!!
 
 
第96章 
  李云璟坐在桌前,托着下巴望着天儿,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不知怎么,脑子里莫名蹦出“深闺怨妇”四个字儿来。他吓了一跳,紧忙抚了抚胸脯。兀自叨叨着:“如果胡思乱想能变瘦,我现在恐怕只剩下灵魂了。”
  他甩了甩脑子,拖着步子往床上去,还不忘顺手牵走桌上的“旺仔小馒头”。
  陆舟昨天看的话本还在枕头下压着,露出半边书封来,李云璟随手抽了出来,懒洋洋的往床上一栽歪。拈起一颗小馒头,用小手指勾着书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前头写腥风血雨的江湖,李云璟一下子就看进去了,忍不住拍手叫好。只是越往后看就越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仔细咂摸书里的遣词造句,忽然猛地瞪圆了眼睛,紧跟着就感觉浑身血液逆流,脸色瞬间涨的通红。那册书攥在手里仿佛一个烫手山芋,烫手是真烫手,但他又舍不得扔!
  他不由呲牙咧嘴道:“这,师弟,他他他,他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是这么叨叨着,他仍没放手那册书,反而又往后翻了翻,似乎还挺期待主角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毕竟在李云璟的认知里,这样的感情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若他们不能为世俗所容,又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的陆舟还不知道他师兄已经开始操心起书中角色未来的归宿了。他此刻已在提刑司衙门,先去大牢给吴槐送了些吃喝还有书。待王自清忙完手头的事务,他们才坐在一起交换了近两日调查得来的线索。
  江子义先同王自清说了那两封信的事儿,然后问王提刑:“不知这样的证据是否可以洗清吴槐身上的嫌疑,或者能否先将人保出来。”
  王提刑摇了摇头:“除非找到本案第二个嫌疑人,否则仅凭这些证据恐怕是不够的。”
  陆舟也有些失望,他问王提刑:“不知官差那里可有什么新的线索。”
  王提刑道:“那些官差本官亲自盘问过,依他们所言,当晚是宋家人去衙门报的官,说他家公子去自家茶楼消遣,但至深夜仍未归,家中主母惦记,请官差帮着寻人。”
  他嗤笑一声:“宋家的事儿官府还是很上心的,不过基于宋宏明这人委实小气,给他办事儿得的赏钱并不丰厚,大夜里的官差们也不愿折腾,便径直奔宋家茶楼去了。不过他们也说了,茶楼当时是锁着门的。我特意问过是否反锁。官差说茶楼的确是从里面锁上的,外头看里面黑漆漆的,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样子。”
  陆舟拧了下眉,道:“那官差为何要破门而入。按说常人看到这种情况,应当不会再进去了。”
  王提刑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官差们说他们当时肚子里窝火,就想让宋宏明出点儿血,二话不说就把门锁给劈了。然后一大帮人哄的冲进茶楼里,想着顺便拐带点什么,结果没想到刚一破开门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适逢三楼出了点儿动静,他们便直奔三楼去了,就发现倒在地上的宋显,还有手里握着刀的吴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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