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昱璟,在晋城,一位白发仙人……”
邬辞蹙眉,姜氏皇族怎么姓宋?还在已经被叛军占领的晋城?还有白发仙人,难道是那位指点叛军破城,还想杀公主的神秘人?
之前老兵描述的神秘人就是鹤发童颜,且都在晋城,会道法……
还未想完,数道银针忽然破窗射入,寒意逼人,直取宋将军命门。
邬辞眼神微凛,抬掌便将其悉数打落,宋将军却因此番动作惊醒,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愕然:“你、你……”
邬辞迅速抬手,抹去他这段记忆,身影同时消失。
半刻钟后,甫阳城外。
邬辞一剑将黑衣人打落在地,随即上前,剑尖挑开对方蒙面,看见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果然是你,”邬辞冷眸,“方才为何要杀宋将军?”
谷曜诡笑:“我倒也想问你,忠心给公主当狗,公主知道你用摄魂术对付他舅舅吗?”
邬辞微眯眼眸,审视地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怕他泄露秘密?他泄露的话跟修士有关的,只有白发仙人,你认识白发仙人?你们是一伙的?或者说,你听命于他?你们想杀公主。”
谷曜听了,脸色渐渐难看,忽然掐传送符欲逃,但在传送的前一刻,邬辞一剑贯穿他的心脏,将他钉在黄沙中。
“你的身体是夺舍来的。”邬辞最后说。
谷曜死死睁大眼,仿佛并未瞑目。
邬辞收剑拭血,迅速折回城中,欲再处理谷曜的同伙。但回到将军府,却不见七星宗那个小师妹——陈琦的踪影。
对方显然是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邬辞眼中仿佛堆砌冰雪,少许后,微垂眼睑,握剑的手紧了紧。
无妨,想必是去晋城了。他连夜赶去,将她和那个神秘人一并解决,再带回宋昱璟即可。
只是离开前,他想跟林空鹿说一声,免得对方担心,于是思索片刻,留信说自己要去城外斩杀妖兽,不出意外的话,明晚归来。
然而出了甫阳城,御剑方行不到百里,他忽觉一阵不安,下意识减速。就在这时,一道困仙阵忽然从天而降。
邬辞反应极快,身影瞬闪避开,同时出剑。然而眨眼间,又有数道剑气袭来,磅礴沛然,接着又是困仙阵。
对方显然不止一人,且实力俱在他之上。
邬辞挡下剑气,脸色就已苍白,体内气血翻涌。对方却仍密集出招,他左攻右挡,最终还是露出破绽,被困仙阵重重压下,双剑骤然脱手。
来人显然不想杀他,只想困他。
邬辞牙关紧咬,竭力抬头。
很快,四方上空御剑飞来数人,竟是玉迦宗、七星宗的掌门、长老,包括邬辞的师父苍长老,乔岷、向潮和刚逃走的陈琦也在其中。
乔岷和向潮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岷忐忑问苍长老:“师尊,您、您和掌门师伯为何这么对邬师弟?”
向潮也不解,讷讷道:“师弟他……没犯什么错啊。”
苍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俩还有脸说?传讯纸鹤被人改了都不知道。”
玉迦宗掌门玉霄叹息,直接看向邬辞,垂眸怜悯问:“邬辞,我问你,你是不是将妖兽元丹交给玄幽公主,助她修炼魔功,被七星宗的谷曜发现后,就杀人灭口,甚至还想杀陈琦?”
乔岷、向潮一听,更茫然,但都下意识替邬辞解释:“掌门,邬师弟不是那种人。”
“他是!”陈琦这时红着眼睛上前,控诉道:“你们忘了,他失忆了,被那个公主迷昏了头,事事都听他的。”
显然,方才玉掌门说的那些事,都是陈琦“告状”。至于妖兽元丹一事,则是她设法诬陷。反正没人知道邬辞有多少妖兽元丹,她说邬辞给了,邬辞也解释不清。而且她正好知道林空鹿是半魔半鬼体质,并不担心掌门去验。
“那、那也不可能,师弟他秉性善良……”乔岷仍挣扎解释。
“秉性善良?他之前不是还拿剑想杀你吗?就因为你想把公主带回玉迦宗。”陈琦冷哼道。
苍长老转头,问:“乔岷,可有这回事?”
乔岷张口结舌,磕巴道:“是、是……但师弟他应只是吓唬……”
七星宗掌门这时不耐开口:“那就是了,想来是他心性本就不佳,失忆后被妖女迷惑,走上偏路,助妖女修炼魔功,更杀害我七星宗弟子,此事你们玉迦宗必须给个交代。”
陈琦听掌门一口一个“妖女”称呼林空鹿,微皱了皱眉,眸中闪过杀意,但很快又压下。
苍长老也看向邬辞,痛惜问:“邬辞,你可有解释?”
邬辞压根不记得他们,听七星宗掌门称呼林空鹿为妖女,眸中更是迸射杀意。
“小鹿只是普通人,没修魔功。”他咬牙艰难说,“至于谷曜……”
他神情带着冷意,一字一顿道:“夺舍之人,本就该死。”
说完,他看向陈琦,又道:“你也是夺舍。”
陈琦一惊,下意识想后退,但又硬生生忍住。
玉掌门蹙眉,和苍长老同时看向陈琦,皆未看出她是夺舍,不由摇头。
在几人看来,邬辞这显然是攀扯诬陷,执迷不悟。
“邬辞,你只是失忆,被那公主欺骗,她其实是你仇人,等你恢复记忆,便不会再这么想。”苍长老忍不住劝道。
邬辞毕竟是他徒弟,当年他又是受老友国师所托,收下这孩子,实在不忍心他走上偏途。
唉,要怪就怪那玄幽公主,真真是祸水。
“先念净华咒吧,助他恢复记忆。”玉掌门也叹。
“净化咒?”乔岷闻言,脸色发白。
净化咒是玉迦宗上等法咒,确实可助人寻回失去的记忆,可如果被施咒的人抵触,咒语就会一遍遍梳洗其神魂,极其痛苦,直至想起。
眼看阻止不了掌门和师父,他赶紧好心劝邬辞:“师弟,你、你千万别抵抗。”
陈琦看一眼被阵法压得头都很难抬起的邬辞,想了想,又说:“几位前辈,那修炼魔功的玄幽公主该如何处置?”
七星宗掌门哼道:“此事不用担心,她只吸收一些妖兽元丹,功法低微,待血祭时,自会被阵法消除。”
邬辞闻言,骤然抬眸,咬牙道:“他没有。”
说话间,眼中竟已浮现血丝。
他竭力挣扎,想伸手去握剑,然而阵法像大山一样压着,使身体一动不能动,最终只有指尖颤了颤。
他神情终于闪过痛楚。
*
将军府中,林空鹿早上醒来,在枕边发现一封信,拆开后看见那句“不出意外,明晚归来”,下意识皱眉:“怎么写得像立flag?”
第350章 情劫20
林空鹿心中隐约不安,看一眼信上墨迹,问系统:“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一个时辰前。”0687说。
“那就是天快亮时。”林空鹿蹙眉。
那个时间出城杀妖兽,倒也说得过去,但他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比如……邬辞以前也出城杀妖兽,但从没特意留过信。
林空鹿蓦地攥紧信,敏锐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猜测:邬辞可能在说谎。
但这时,宋皇后忽然遣人来请他。
林空鹿蹙眉,只能先过去,同时命自己从公主府带来的护卫去寻萧偃,打听邬辞是不是真去杀妖兽了。
可若没去,这家伙又会去哪?为什么要瞒他?
他一路思索,到皇后住的院中,就见对方已经命人摆好早膳。
宋皇后见他来了,神情淡淡,道:“坐。”
林空鹿请安后,依言坐下。
宋皇后亲自为他盛了盅汤,命人端过去,继续神色冷淡道:“玄幽这些时日在甫阳过得如何?可是忘了自己还有个母亲?”
林空鹿刚端起汤,闻言又放下,讶异道:“母后这是何意?可是怨儿臣在您危险时,不在身边尽孝?”
说完不等宋皇后开口,又温声解释:“您这就误会了,国都被破时,儿臣在宫中寻不到您和父皇,只能先离开,一路九死一生,才艰难抵达甫阳,未等安顿好,就让随行护卫去打探您和父皇的消息。
“您到甫阳后,儿臣更日日来请安,未有不敬,是不是您来的时候一路艰险,才对儿臣心中有怨?您也是从晋城来的?可是在晋城发生了什……”
他有心试探,但话未说完,宋皇后就冷冷打断,道:“你若真有心,就该设法为你父皇,为本宫,为姜氏皇朝多尽一份力。”
林空鹿垂眸,把玩着汤盅,片刻后道:“母后想让儿臣怎么做?”
宋皇后之前一直不见他,今日忽然请他来,很可能是她身后之人有指示,也许……是那位仙人?
林空鹿暗忖: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将那人钓出。
宋皇后见他神色恭谨,不像往日在宫里时跋扈,倒是有些惊讶,继而冷冷道:“你马上嫁给萧偃,替你父皇拉拢住镇国公,之后随仙人去幽山稳固三界屏障,这样仙人也会感念皇朝,替你父皇复国。”
“稳固三界屏障?”林空鹿假装惊讶,“儿臣手无缚鸡之力,哪有这样的本事?况且仙人是谁?为何稳固屏障要先嫁给萧偃?母后您莫不是被人骗了?”
宋皇后神情已有不耐,道:“你问这么多作甚?让你去便去,到了幽山,仙人自有办法,至于嫁给萧偃……”
宋皇后哪知道原因?那位仙人就是这么交代的,加上林空鹿嫁给萧偃,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就是。
“此事没有转圜,嫁衣已经备好,我也与镇国公商量过,甫阳战事吃紧,一切从简,今天就把婚事先办了。”她直截了当道。
这么急?林空鹿沉眸,但通过她的神情、言语,也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一切果然是那位仙人指示,看来此人对他在甫阳的情况很了解,但为何非要让他嫁给萧偃?
他嫁给萧偃,是对很多人有好处,但对这些人来说,此事也不必那么急。古人重礼,这么急,多少有些不尊重……
不,或许萧偃不是重点,他嫁才是重点。准确说,他嫁的人不是邬辞才是重点,好巧不巧,邬辞此时又不在城中。
林空鹿忽然想起,之前有几个世界被神殿的人干扰,那些人就常用对付他来对付男主,比如让他死在男主面前,让男主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击溃男主。
难道这次又是神殿?
林空鹿再次看向宋皇后,语气没了之前的客气,说:“恐怕这不是您自己的想法,是谁指示?不妨让他直接来见我。”
宋皇后察觉他态度变化,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会任您摆布。”林空鹿扔下汤盅,好整以暇道:“这汤里有东西吧?您可从未亲手为我盛过饭食。而且我听说,稳固屏障需要血祭,大量的血,您想让我死,是吗?还有,父皇都不在了,复国是为谁复?”
宋皇后愕然,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都清楚。
她瞬间怀疑是那晚与宋将军的对话被偷听了,不禁恼怒,干脆不再遮掩,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本宫也就直说了,本宫养你这么大,给你荣华富贵,你替本宫的儿子去血祭,也是理所应当,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不过是个贱民的儿子,为皇子尽忠,是他的本分。宋皇后冷冷想,同时扬手,飞快将一盅汤泼向他。
林空鹿抬手扬扇,直接将汤挡下,接着就在扇面的汤汁中看见一条挣扎的透明细虫。
他恶心得立刻想将扇扔掉,就在这时,一记手刀击中他后颈。陷入黑暗前,他听见一道阴冷声音——
“搞这么麻烦干什么?早该这样。”
*
再次醒来,林空鹿只觉后颈钝痛,想起晕倒前一幕,下意识就在心里骂:草,搞偷袭。
“没搞偷袭您也打不过,对方是修士,您暂时只是弱鸡。”0687好声道。
林空鹿:“……”这算什么安慰?
他艰难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红。
他好像坐在床边,穿着嫁衣,头上还盖着一块红布。红布有些薄,透过朦胧的红,隐约能看见不远处的桌上似乎亮着红烛。
“什么情况?”林空鹿艰难想抬起手,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无法动弹。
“很显然,您出嫁了,这是洞房。”0687说。
林空鹿:“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我不能动了。
算了,八成是打晕他的那个修士做了什么。
他迅速冷静,问:“已经拜过堂了?”
0687:“没呢,不过这事跟您关系应该不大。”
林空鹿:“?”
0687:“您不能动,他们打算找别人替您拜。”
林空鹿:“……草。”忽然觉得这样也还行。
至少邬辞万一回来,不会看见他在拜堂。
正想着,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坐轮椅的人被推进来,接着宋皇后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她似乎被人拦着,语气遮掩不住怒意:“璟儿,你在干什么?他不是嫁给你,是嫁给萧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抬了抬手,宋皇后很快被拽走,怒声也越来越远。
林空鹿暗暗调转之前吸收的妖兽元丹力量,目光警惕地盯着轮椅上的身影。
对方离他越来越近,直至到他身前,推轮椅的下人忽然上前,恭敬取走红布。
林空鹿的视线瞬间清晰,眼前轮椅上,清瘦的青年虚靠椅背,脸上带着病气的苍白,却笑意吟吟,眼神莫测。
林空鹿心中惊讶,他前世见过此人,但那时对方是晋城守将的儿子,也就是他差点嫁的那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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