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知道宋承青关在哪里,锈山,那可是天烬的私产,现在谁也弄不清天烬的态度,自然都不肯往上撞,只能推给殷家了。
柏铭不知道他们打的主意,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急忙吩咐人去告诉老爷子。
……
“幺儿今天学了些什么呀?”
“老师讲了河伯娶妻的典故。”
“这个我早就学过了!书上的大巫长得真丑,还是师兄和师叔好看!”
“哈哈哈!小马屁精。”
“我又没说错!”
师叔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师叔……师叔?
啊啊啊——
宋承青惊醒!
月光投入草窗,阴冷地注视着他。
别想了。
对,别想了,你不是早就失恋了吗?
“你梦到了什么?”
宋承青一僵,扭头望去。
天烬从黑暗中现身,面色雪白,静静俯视着他。
“……”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宋承青只觉得疲惫,“师兄,师父死了。”
“你离开之后,他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宋承青慢慢说着,又陷入了回忆中。“……我回去过一次,发现他给自己建了一座坟,我讨厌这种玩笑,所以我就把他的墓给刨了。”
天烬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他死得多难看,又臭又烂……”
“……”
宋承青脑海闪过两年前那个雨夜,不禁喃喃道:“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他掐了掐掌心,话锋一转:“师兄如今立场不明,若是什么时候后悔了,尽管来找我。”
“狂妄。”
“阔别六年,师兄倒是被追捧惯了,忘了我是什么性子。”
宋承青笑完,继续说:“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天烬左手,“师兄从哪里沾上的味道?”
“柏家,无解。”
那是谁?宋承青一头雾水,但还是抓住了重点:“那师兄是来请我帮忙的吗?”
天烬点头:“巫彭之术,我不如你。”
宋承青大方接受他的赞美,深觉自己运气不错,又能畅游天地了,这下那什么殷少肯定要气死吧。
“走吧。”
宋承青把自己的东西一收,自觉闭上牵过天烬的手,那只手温似玉腻如脂,年少时的薄茧褪得一干二净,昭显主人这些年来的养尊处优。
宋承青感受到交缠指节的微微僵涩,疑惑道:“怎么了?”
无人回应他,只有慢慢响起的脚步声。
二人沉默着走出了锈山,宋承青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直到越来越近的人声打断了心绪。
捂热的手徐徐抽开。
宋承青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的山路上停放着两辆车子,旁边几个人直挺挺地立着。
唔,有点眼熟……
宋承青想凑近了看,不料脚下碎石作妖,一下子把他连人带包送到了山下,哐当趴在了地里。
“呸!”
他正狼狈着,有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提熘起来,粗暴地拍打着身上尘土,随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车子旁。
宋承青坐在地上,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看到身旁几人的军靴,再往上就看不清了。
他慢慢平复着心跳,说:“你们要是急着去那个柏家,唿……先缓缓,我有点——。”
“闭嘴。”
其中一人抬脚踩在他胸口,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宋承青忆起前次吐血的感觉。
卧槽!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怎么又是殷X这东西?
那头殷责就着踩他的姿势拨了个电话,随后吩咐人把他塞进车里。他隔着玻璃努力望向来路,那里果然不见天烬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宋承青坐不住了。
“殷少。”,他被夹在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之间,硬挤出一抹笑,对副驾上的殷责说:“您还是放我下去吧,我命贱,坐不了四轮。”
殷责头也不回,斥了一声:“矫情!”
司机没理会宋承青的抗议,坚定执行着殷责“回奉京”的指令,越野车疾驰而出!
宋承青捂着袋子开始呕吐……
——
宋承青意图开窗奔泻一路……
——
宋承青下车抱树煳满一裤……
——
一场兵荒马乱后,宋承青脸色青白几欲昏厥,殷责只好临时找了一辆小三轮载人,把下属全部留下,自己转乘飞机先回奉京。
第五章 常娥(上)
奉京地处中原腹地,作为曾经的国都,经济繁荣不亚于如今的帝京,更因气候宜人,当年许多人都未随迁帝京,而是选择了留在这里,导致如今的奉京是“下雨湿两面,一面权、一面贵。”
眼瞅着已经过了那道象征历史的城门,宋承青不禁感叹:“果然是好地方,人杰地灵。”,说这话时他也没停下动作,呲熘又吸了一口,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螺蛳粉的气息。
本就拥挤,再被这怪味一熏,绕是两位保镖职业素养良好,也忍不住心里骂娘。
“你们带我去的柏家,是什么来头?”
“宋先生到了就知道。”
切,神神秘秘。宋承青撇过头,继续认真吃自己的午餐。
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面还未干透,红色小三轮挤在车流中摇摇晃晃,穿过三叉路口,慢悠悠地开上了建设路。
建设路99号——常青苑小区南向一栋独立楼房内,殷责正和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低声说着什么,一旁的柏铭眉头紧锁,焦急地在厅内踱步。
楼上不停传来痛苦的呻吟。
“那位宋先生还没到吗?”中年男子再次问道。
“两小时前已经到了奉京。”殷责答道。
老者看着难掩饰焦灼的儿子,开口安抚:“阿铭,别乱了心神,欣言此次必能安然无恙。”
“可是父亲——”
柏铭话未说完,就被越来越近的嘹亮女声打断了。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三轮车的大喇叭肆无忌惮地响起,似乎要发泄被层层盘查的怨气,冲过小区大门,扭着小腰一路狂奔,风骚地在柏家门前停下。
柏铭见状,赶紧带人开门接待这位贵客。
马达声停,宋承青挎着布包第一个跳下了小三轮,刚想开口就被一股恶臭熏得飘飘欲仙,他急忙捂着嘴跑到过道上,抱着垃圾桶“哇”地一下就吐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柏铭既着急又无奈,恨不得马上将人带去给女儿看病。
殷责脸色也不好看,“不是说不晕车吗?”
名为陪护,实为监控的三个下属也不明所以,据实回答:“宋先生这三天的确没有晕车的异状。”
唯恐被人误会自己是装的,宋承青赶紧从垃圾桶里抬头,解释道:“不是晕车……呕……是因为他们家太臭了。”
“……”
臭?!!!
在场的柏家上下一脸不敢置信,诡异的沉默后,还是殷责先反应过来,向柏铭说道:“石叔,先带人去洗漱吧。”
“对对,老梁,快带宋先生去洗漱。”
十分钟后。
干干净净的宋承青戴着口罩在柏铭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
“小女就住在这里。”柏铭说着伸手搭在了门把上,宋承青垂下眼皮,看着那只手指甲里密密麻麻的卵,喉头一痒
呕——
殷责冷冷地看向他。
宋承青生无可恋,又咽了回去。
大爷的,总有一天要弄死你!这样想着,宋承青总算心里好受多了,抬脚跟着柏铭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粉紫色调显得柔和舒适,墙上挂着巨大的明星画报,桌上、沙发上随处可见毛绒布偶,阳台大开,吹得各色风铃叮当作响。
见到他们几人进来,床边垂泪的美妇连忙起身。
“淑兰,这位就是宋承青先生。”柏铭介绍道。
方淑兰泪痕尤重,却不减半点风情,哑着嗓子说:“宋先生,劳烦您先看看我女儿的情况吧。”
宋承青目光落在床上。
那里躺着一个年轻女孩,浑身瘦得惊人,只有腹部高高隆起,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导管,脸被埋在氧气罩里看不清晰,裸露的脖颈、手脚上全是铜钱大小的凸起。
啧。
他走到床边,路过海报时还兴味地看了一眼,随后抓起女孩一只手臂——那已经不像人类的手臂了,冰冷湿滑,皮肤下方凸起一个个暗褐色的鼓包,正缓缓渗出黄浊粘液。
收回手时,指尖不可避免地黏连这几丝滑液,宋承青强忍恶臭,摘下口罩,当着柏铭几人的面把手指伸进嘴里细细吮吸。
……!!
柏铭捂住嘴,方淑兰面色青白,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只有殷责一脸戒备,待宋承青吃干抹净后才问道:“甜吗?”
宋承青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甜你试试?
不过他已有几分了然,只是还得在确定一下。
“可以让我看看她的脸吗?”
“这……”柏铭犹豫,毕竟柏欣言现在还要靠面罩维持唿吸,万一……
方淑兰却比他更镇得住,“可以,宋先生请尽力施为。”
“淑兰……”
得到家属的许可,宋承青也不再顾忌,一把掀开氧气罩——那张脸称得上清秀端庄,可惜了,即便是处于昏睡状态,那双突出的眼睛也显得尤为吓人。
宋承青把面罩盖回去,问:“柏小姐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吧?”
“是的。”方淑兰回忆道,“欣言小时候特别漂亮可爱,家里人也纵着她,闹出了不少事,长大后脾气就好多了。宋先生为何问起这个?”
脾气不好啊。
宋承青搔搔下巴,“我大概知道柏小姐的病因了。”
方淑兰一愣,忍不住啜泣起来,柏铭也是一脸激动,扶着妻子低声安慰。
殷责皱眉,“你有把握根治吗?”
“能治好,但是过程会很麻烦。”宋承青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什么时候?”
“15时一刻。”
一刻?宋承青诧异地看了殷责一眼,现在倒是很少有人会这么说了。
“麻烦这位柏先生给我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其中必须得有柏小姐的血亲。”
“好、好,我这就安排。”柏铭连声应道,举着手机出了门,管家和其余两人也紧随其后。
宋承青继续说:“那么柏夫人,请您亲自去端一碗热水上来。”
他加重了亲自两字,方淑兰不敢有误,转身匆匆下楼了。
眼看夫妻二人都离开了,宋承青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房门落锁,紧接着右手伸进布包——
“砰!”
脸被紧紧按在门板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做什么?”殷责一手扣住他脖颈,一手扯下他的布包,语气阴狠大有就地问斩之势。
嘶——
肩膀要碎了……宋承青咬牙,“他们救人心切才能轻易被我支开,你人在这里,我还敢做什么?”
“别耍花样。”
殷责思考片刻,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宋承青不渝地揉着肩膀,确认门关紧后,才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粉末细细洒在柏欣言身上。
做完这些,柏铭也上来了。
“宋先生,阿责……”
“钥匙呢?……拿钥匙……”
“怎么回……发生了什么……”
门外隐隐传来唿叫,宋承青权当听不到。
殷责看了看被踢得乱响的厚重木门,无视宋承青的眼神,径直过去开门。刚把手放到门把上,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人名,皱眉接通:“世叔。”
“阿责,怎么回事?你和宋先生为什么锁门?”
殷责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也不知。”
宋承青嗤笑道:“装什么,明明看监控看得很过瘾。”
电话那头的柏铭被揭穿了也没有什么反应,交待了殷责几句就挂断了。
门外的动静随之停止。
“防贼似的。”宋承青也听到了柏铭的话,嘲讽道,“不是师兄吩咐,谁乐意来这里。”
他倒挺会给天烬贴金。
“少废话,快点开始。”
啧,这些人脸皮可真厚。
宋承青由衷赞美:“这种做派,难怪柏小姐会饱受月精之苦。”
第六章 常娥(中)
他说完才发现殷责看自己的眼神有异。
??
我又怎么了?
房内某处适时响起方淑兰的声音:“宋先生这话说得古怪,欣言身为女子,当然会有每月的不便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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