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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阳，我回来了。”
血脉里的爱意翻涌作响，是药物溶解蔓延。
宋却阳颤抖着唇，良久才回应他。
“小辞，欢迎回家。”
第29章 极光（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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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孜，门铃响了你快去开门。”
陶万音坐在地毯上，扶着眼镜对铺落满地的乐谱涂涂改改，听见门铃声响连头都不抬。
从楼梯走下一名清瘦的中年人，他无奈地念叨：“离门这么近还要喊我……”
门一开，脸颊被冷风吹得泛红的青年正挺直腰身，口中呼出白雾：“父亲。”
霍孜一愣，身后陶万音抬头看见是霍辞，立马欢快起身。
“辞辞回来啦，别傻站了外面多冷啊，哎霍孜你让让。”
霍孜侧身，无言地看着霍辞被陶万音拉到沙发前坐下。
“工作忙不忙？吃饭没？妈给你做猪蹄排骨炸鸡烤羊腿好不好？”
“在家怎么做这么多……”霍孜忍不住斜她一眼。
霍辞摇摇头：“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吃饭。”
陶万音了然一笑，她故作叹气：“连吃肉都拐不走辞辞了，看来那位宋先生地位很高啊。”
“……”
霍辞有些郁闷，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肉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位……
见两人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霍孜清咳一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乐谱，以看报纸的姿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霍辞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
“我想，带前辈回来过年。”
霍孜接着问：“以什么身份？”
“我的伴侣，”霍辞神情坚定，仿佛在许一个郑重的承诺，“与我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辞思考一会，忽然露出个极浅的笑，连声音都变得轻和：“父亲还记得要前辈唱歌的要求吗？”
霍孜似乎哼了一声：“怎么，他练会了？”
“没有，”霍辞低眸，眼神落在别处，“前辈他，不介意从儿歌练起，就算再累再忙，也要抽空练习声乐，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与他会不会唱歌无关，与他会不会演戏无关，也与他出身家世无关，我只是……纯粹地爱着这个人。”
霍辞脸庞温意浮现，似乎占据脑海的那人就在眼前。
“看到美丽的风景想和他一起，看到好看的电影也想和他一起，甚至连冬去春来的第一株新芽，我都等不及与他分享。”
“好像只有他在身边，我才能对遥不可及的未来心存期待。”
霍孜默不作声，只是落在乐谱上的目光凝滞不动，陶万音面上有些惊讶，并不打断向来寡言的青年难得的自白。
“我以前对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自然而然地走着你们铺好的路，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却不自知，可遇到前辈之后……”霍辞顿了下，“就好像我前二十年所有该有的冲动、喜欢、悲伤……都落到了他身上一样。”
霍辞站起来，向两人俯下身子。
“这是我唯一一次任性，无论有没有您的认同，我都决定了。”
“我要过有宋却阳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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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落地窗外车流星海穿梭，楼厦间每户灯光下都演绎着各式人生。
霍辞站在窗前望着城市夜景发呆，背后有人珍重地拥他入怀。
“这间公寓怎么样？”宋却阳在霍辞肩上轻蹭，“视野好，安保也好，不过小辞不满意的话，我们再换。”
窗上映出二人亲密倒影，霍辞眨着眼：“不用换，这间就好。”
宋却阳低低笑了：“还以为小辞会说‘只要是前辈挑的我都喜欢’。”
霍辞微微侧头，看向男人带笑眉眼，他抿抿唇：“嗯，除了晚饭的蔬菜沙拉。”
宋却阳气笑地去捏他的脸。
“等我们再去挑挑家具，很快就能搬进来了，”宋却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小辞真的要和我同居了啊……”
“那，我们快一点搬家，在这过年好不好？”
“嗯？过年小辞不回伯父伯母那吗？”宋却阳搂住霍辞的腰，和他一同站在城市灯光之上。
“父亲母亲过年前就要回英国了。”
“是吗，”宋却阳语气遗憾，“我还想着要给伯父唱歌呢。”
“唱歌……等我们有空去英国再唱也不迟。”
“嗯，不迟……什么？”
宋却阳愣住，睁大眼讶异地看向霍辞，霍辞唇边带笑，眸色温亮得仿佛倾泄了漫天碎星。
抬手捂着脸好一会，宋却阳才缓过劲来，如释重负地长呼出一口气。
“真的？伯父认同我们了？为什么？为了保护耳朵不想听我唱歌？”
霍辞被他一连串的发问逗得笑出声，少见地俏皮歪头：“是啊，为什么呢。”
青年稍带狡黠的神情透着独有的灵动，驱散了冬日荒原的寒风浓雾。
宋却阳胸膛内怦然悸动，下意识地就吻上霍辞眉眼，又扣紧人腰身与他绵长亲吻。
一吻结束，宋却阳不等霍辞缓和呼吸就将他紧紧拥住。
他的声音哑下几分：“小辞是不是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拥住自己的男人正在微微颤抖，霍辞回应着他的拥抱，敞开所有的温意安抚着男人从容表面下的不安与胆怯。
他眼中有灯火星河瞬闪。
“早就是了。”
宋却阳埋首在霍辞肩上，迟迟不肯放开怀中人。
强势的是他，触碰到青年不愿松手的人是他，可到头来最怕失去的人，也是他。
霍辞是他拖着阴暗污浊过往也想虔诚紧握的光亮。
这光亮牵动他的血脉，他的心神，照亮浸没于黑暗里的冰冷深潭，粉碎与外界隔离的枯寂荒原。
他被霍辞从梦靥般的宿命中救出，却心甘情愿沉沦在名为霍辞的毒瘾中。
“小辞，你不知道，我很贪心的。”宋却阳缓缓抬起头，手掌向下流连，直到牵紧霍辞的手。
“想让你眼中只能看到我，想让你时刻想着我，想把你锁在只有我能触碰的地方。”
霍辞仿佛被宋却阳深邃双眸掠去呼吸，半句话也答不出。
“就算小辞答应让我独占你唱歌的模样，也远远不够。”
宋却阳郑重地抬起两人相牵的手，深深望着霍辞，藏不住要把他吞噬的欲望。
“你左手无名指上的空缺，愿不愿意也许我独占？”
青年的呼吸一滞，随即又变得急促，眼睁睁地看着宋却阳吻上自己左手无名指，再轻轻咬出浅痕，像是代替的标记。
“我知道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一切都该给小辞最好的……”
宋却阳急切地想要解释自己因心动而脱口而出的求婚，可说到后来，他那副伶牙俐齿再次失灵。
被霍辞直直望着，宋却阳顿住，吐息轻慢。
“我爱你，霍辞。”
霍辞瞳孔骤缩，眼角泛红，他颤抖着去捉宋却阳的手，轻闪着眼睫，缓然吻上宋却阳左手无名指。
他抬起头，眉眼浅笑温柔：“一月十五号的晚上，在我们未来的家里，霍辞对宋却阳说，我愿意。”
碎星只在宋却阳眸中划过半秒，他毫无征兆地牵着霍辞急急往门外走，脸色隐忍得骇人。
霍辞被他拽得踉跄：“前辈？”
宋却阳嘴里碎碎念：“早知道就先搬家具进来了，好歹有个床……”
霍辞一头雾水：“前辈急着要去哪？”
宋却阳回头笑得眯起了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明快轻扬。
“回家，和小辞做爱人该做的事。”
霍辞颊边微红，却反握住宋却阳的手，跟上他轻快的脚步。
今夜的霍辞，终于和追逐了三年却触碰不到的背影，并肩同行在喧嚣人世。
·
霍辞的古装剧一经播出就好评如潮，他身披黑袍的清冷教主形象不间断地出现在娱乐首页，杂志、采访、节目、见面会全数趁势推出，霍辞再度成为话题人物，甚至被预测是本届荧屏新人奖的得主。
负面新闻也随着热度浪潮铺天盖地袭来，集中火力聚焦在宋却阳与霍辞疑似交往的关系上，引来一大波的猜测。
更有娱乐报纸放出片场二人的亲密照片，爆出宋却阳表面探班实则私会霍辞的大料，此料一被放出，瞬间轰炸整个娱乐圈，二人也被推至风口浪尖上。
就在舆论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古装剧的导演忽然发文感谢宋却阳指导剧组新人演戏，有图有视频，还点出了他制作人的身份。
焦点瞬间转移到影帝宋却阳是否会选择息影转战幕后上，和霍辞被拍到的亲密照也被粉丝扒出是恶意剪接，完全推翻私会一说。
烁星娱乐又宣布启动《宋词逸事录》的年度剧作，宣传语正是宋却阳在颁奖礼上的那句“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剧中演员也早在颁奖礼之前就各自在微博发了一段时间的宋词诗句。
很显然，宋却阳是在颁奖礼上为自家公司做了一波剧宣，与官方盖章“宋词cp”毫无关系。
曾经所谓的实锤被一个个击破，舆论渐渐倒向另一边，认为宋辞两人只是关系良好的前后辈，即使还有声音坚持两人关系不一般，却拿不出一点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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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忙到冒烟的唐羽宣抓来当壮丁的温绮，看着电脑不由感叹。
“不愧是烁星的金牌师徒，唐大人你和秦总双剑合璧简直是公关帝王啊！连我都快觉得霍哥和宋哥是清白的了。”
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衣袖的男人挂断电话，抬了抬眼镜，看了眼温绮。
“话这么多看来很闲，过来，这一摞文件归你整理了。”
“我不要！”温绮嗷嚎一声，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唐大人我陪你看青春校园剧行吗，你就怜惜怜惜我这朵娇花吧……”
唐羽宣冷笑一声：“哪来的时间看剧？早点工作完早点下班，你不是还要赶回家喂那只小黑猫。”
“那我要带着煤球到唐大人家蹭饭！”温绮举起手欢快地喊。
唐羽宣揉揉太阳穴，认输似地叹口气。
“吃什么？”
“火锅。”
温绮还没张口，就有人替她回了话。
两人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是笑容明亮的洛近宵。
洛近宵走进来晃了晃手机：“这两天我给宋却阳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只回我没空俩字，我才知道这人居然休假去了。”
“现在看来，”他摸着下巴，“是把小霍也拐跑了吧？”
·
挪威，特罗姆瑟。
雪山延绵于天际，落日橙光眷恋着透净天空，连冷风都飞旋出轻灵痕迹，缠过霍辞的额发，令他本就清澈的眼映出更加干净的淡光。
宋却阳架好摄像机，抬眼看向霍辞。
他的青年带着无限美好，立于橙蓝交际的遥阔天地间。
轻勾起唇，他对准霍辞按下快门。
霍辞转过头向宋却阳走来，身上衣服太过厚重，走路的姿势像个跌跌撞撞的小孩子，可爱得让宋却阳移不开眼。
“前辈你看，山下的灯光……”霍辞眼中惊奇，绞尽脑汁地搜罗形容词，“好看，棒，还有、好亮。”
连着急时的话语也像个小孩子。
宋却阳把霍辞的帽子又往下压了压，笑答：“是啊，整个小镇的灯火都很亮。”
霍辞掩不住期待：“极光会更亮吗？”
“再等一会，小辞亲眼确认一下？”
宋却阳的语气像在哄小孩，霍辞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他咳了一声，摆回冷淡模样。
“我平时很稳重的，前辈不要把我当小孩。”
宋却阳又把霍辞的脸捏出微笑，俊眉一挑：“谁之前还说我是长辈来着？嫌我年纪大就不许我喜欢你年纪小？”
“没有嫌你，”霍辞认真地望他，“前辈多大年纪我都喜欢。”
宋却阳一顿：“小辞，你不会真觉得我的年纪是长辈级别的吧？”
霍辞眨着眼，镇定地说：“回旅馆后吃熏烤香肠好不好？”
“别以为撒娇就能混过去，不过色诱可以试试。”
“……”
天色渐近全黑，雪山上散布聚集着来看极光的人。
宋却阳牵着霍辞，两人安静地仰望夜空。
直到一道浅光渐渐透过夜幕浮现入眼，两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对方，对视后一愣，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浅光沉浮深染，仿佛镶嵌在天幕的一条翡翠河，缓速地向着遥不可及的世界尽头流淌。
男人忍不住去看青年屏息望着极光的神情。
流星般的白光穿行在翡翠河之间，这道色彩倒映在静谧湖面，轻染了白皑皑的雪山，遮覆着万家灯火。
也落向了青年眼里。
宋却阳低眸看着霍辞，又抬头望向穿行摇曳的翡翠河。
胸膛内有温流快要溢出。
“小辞，我的重生不是当年被救回来，”他轻声呢喃，“是遇见了你。”
霍辞眼中光亮停滞片刻，他仍望着无际夜空，却悄悄握紧宋却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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