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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辞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行。
为了他日益过速的心跳，也为了他的体重。
他默默盯向正在拍打戏的宋却阳。
心想前辈的动作好利落连凌乱发尾划过的轨迹都这么帅气……啊不是，想错了，重来。
心想等前辈过完这条，自己一定要坚定地拒绝片场投喂行为。
早饭……偶尔有肉所以先吃着再说。
霍辞正顶着面瘫脸胡思乱想得起劲，突然听见片场内一阵惊呼，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奔向了挤满了临时演员和宋却阳的现场。
他心下一坠，起身不管不顾地冲进人群，那场面入眼，令他一瞬呼吸发痛。
宋却阳被围在人群中央，左臂赫然一道刺眼血痕，血液缓慢滴落，他眉头皱紧，似乎疼痛难忍。
“怎么回事？！”导演焦急地大喊。
“我们的错！”道具组有人慌乱答话，“安全度检查疏忽了……”
“我、我也错了，刚刚走位记反了所以刀真的划到了宋先生……”
宋却阳掐着自己的手腕，头晕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他终于开口，嗓音沉稳不见慌乱。
“这点伤去屋里包扎一下就好，导演您先拍别的镜头吧，耽误了进度，大家都耗不起。”
导演为难地想了会，嘱咐工作人员快把人送去休息室处理伤口，如果情况不好，立刻带去医院。
挤在人群里的青年脊背僵直，宋却阳被人搀扶着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眼眸盛满了惊恐担忧，连嘴唇都微微颤抖。
宋却阳摆出安慰笑容，对那青年做出口型。
“不用担心，好好拍戏。”
青年瞬间读懂，用力地点下头，硬是收回了想跟上去的脚步。
·
还好青年没有跟进来。
宋却阳忍着包扎的疼痛想。
不想让青年看见自己坚持不住笑容的脸，也不想看见青年那瞬间失了血色的面容。
他闭眼叹气。
私心里希望青年把他放在心上，可等到真的看见青年难过的脸时，舍不得的还是自己。
“我怎么总是碰见你挂彩？”
语调满是玩笑意味的明亮男声突然响起，一个男人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从门口探出头。
宋却阳挑眉：“你怎么来了？”
衣着招摇的男人阔步走到他面前，懒散地在沙发上一瘫。
“好歹我也是参与这部剧音乐制作的人员，请收起你的嫌弃。”
宋却阳撇他一眼，让包扎伤口的工作人员帮他们关上门，这才褪去笑容，流露出些忍耐的神色。
“天才歌手洛近宵不是正在准备演唱会，怎么有空到片场凑热闹？”
洛近宵看他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收起玩笑，担心地问：“我一到这就听说你拍戏受伤了，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
宋却阳摇摇头：“收工之后再去，我要等人。”
他不放心霍辞。
洛近宵脱口而出：“啊，不会是等你那位小后辈吧？”
看宋却阳眸中深邃，面色不善，洛近宵急忙摆手说：“我从秦女王那听说的，你别顶张臭脸吓唬我！”
“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别人提一句你的宝贝都不行……”洛近宵嘟嘟囔囔。
“知道就好。”
“你……”洛近宵气笑，“我可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正好你等的人和我找的人是同一位。”
宋却阳眯起眼：“你找他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秦女王口中那位被唐羽宣和宋却阳双重保护的小可爱啦！”
宋却阳默默攥紧拳头。
“哎我错了我错了，宋少爷别把右手也伤着……”
洛近宵换上正经语气：“我是想请霍辞来演唱剧中插曲。”
“嗯？”宋却阳皱眉，“小辞会唱歌？”
“小辞……噗，你居然装得这么肉麻……”
洛近宵憋笑憋得直捶沙发：“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听我要见他就黑脸了，是不是怕我把你的真面目给抖出来啊哈哈哈哈！”
宋却阳不说话，阴恻恻地盯着他。
洛近宵抹去眼角的泪：“不逗你了，是我一直找不到适合这部剧插曲的声音，碰巧听秦女王念叨你和霍辞的事，就顺手查了查这位小可爱。”
“没想到他在大学主修的是音乐剧，有很多参演经历，不过后来进了圈里就只做演员不唱歌了。”
“他的声音，”洛近宵眼里闪着发现宝藏的光，“完美到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适合这首插曲的人。”
宋却阳安静地听他讲完，眸中暗不见光。
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青年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
也惊讶于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对青年的赞赏时的异样情绪。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心底那丝冒芽的卑劣念头。
打火声清脆响起，洛近宵看宋却阳沉着脸咬了根烟，诧异说：“我记得你戒烟有五六年了。”
“最近想事情想得多。”宋却阳呼出淡淡烟雾。
“我知道了，”洛近宵端详一会宋却阳的脸，恍然大悟，“欲求不满！”
宋却阳咬断口中的烟。
·
霍辞知道宋却阳人在休息室，隐约觉得也许前辈想见自己，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飞快拍完自己的镜头。
导演检查完画面，正感慨霍辞是不是有个外号叫“一条王”，转头就不见他人影。
导演：……或许叫“飞毛腿”？
小助理：是绝美爱情！
匆匆赶到休息室，霍辞平复呼吸刚想敲门，屋里就穿来一声惨叫。
“宋却阳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动手！老子是看你伤了一只手让着你……影帝杀人啦！破喉咙！破喉咙！”
霍辞心里一慌，嘭地一声推开门。
“前辈！”
只见宋却阳没事人一样站着，线条冷漠得像尊石雕。
脚边蹲着双手护头抽抽搭搭的一坨……人。
霍辞再一眨眼，男人换上平常的温和笑颜，走近他轻笑说：“怎么跑过来了？拍完了？”
霍辞机械点头。
宋却阳拉过霍辞坐下，还顺便把洛近宵踢到了对面的沙发。
洛近宵整理着头发，眼中控诉地瞪向宋却阳。
霍辞却突然站起来，向洛近宵伸出手。
“在下霍辞，有幸……”他记起宋却阳教的话，连忙改口，“您、您好，我是霍辞，很高兴能和洛先生见面。”
洛近宵一愣，随后爽朗地握住他的手。
“没想到小辞认识我，哎哟，真的是个小可爱啊。”
宋却阳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威胁：“叫小霍。”
“好好好小霍，”洛近宵投降地举起双手，小声嘟囔，“男人嫉妒起来真难看。”
“小辞会陪我去医院，你有要说的话就赶紧说，”宋却阳笑意温润，“五分钟。”
洛近宵只好直接开口：“小霍有没有兴趣演唱这部剧的插曲？”
“我？”霍辞惊讶，“可我很久没唱过歌了……”
“你的声音足够盖过一切瑕疵。”
本想从专业角度说服霍辞，但话到嘴边，洛近宵眼珠一转。
“这首歌是放在楚飞鹄和封驭两人感情转变处的，demo我虽然做好了，但歌词嘛，我想小霍或许愿意从封驭的角度参与填词？”
霍辞偷偷去看宋却阳，洛近宵悠悠说：“这位五音不全的宋少爷可一点也指望不上。”
“想想看，”洛近宵语调诱惑，“你注入了封驭感情的这首歌，会配在楚飞鹄出现的画面，那些演技表达不出的千言万语，音乐都能帮你弥补。”
“小霍要不要考虑一下？”洛近宵看霍辞表情松动，“不方便也没关系，很多歌手可是冲着宋却阳的戏跃跃欲试呢。”
宋却阳冷冷瞪他。
“我做，”霍辞认真回答，“虽然没接触过填词，但我会努力。”
洛近宵得逞地笑。
“好，我会和唐先生谈谈，等你行程排好我们就开始，合作愉快。”
去往医院的车上，霍辞不断地瞄着宋却阳缠上纱带的胳膊。
宋却阳低笑：“看够了吗？不问我疼不疼？”
霍辞抿唇，眼里担忧。
“疼吗？”
颤音中的暧昧在宋却阳心上渗透蔓延。
他叹气：“很疼。”
“不过小辞摸摸我的头就不疼了。”他委屈地往青年身上靠。
霍辞僵着身子犹豫地问：“伤了胳膊……摸头会有用吗？”
宋却阳：……
正觉心下无力，头顶就小心翼翼地覆上一只手，轻轻抚摸，藏着青年所有的温柔。
“不疼，不疼。”
青年哄他的声音有些哑，却像从远古的梦境传来，震得宋却阳一瞬失神。
人生中最疼的时候，他自己撑了过来，从来没有人给予他哪怕只言片语的安慰。
有恃无恐是会上瘾的，宋却阳心里清楚，青年对他的任性无限度的包容和接受，是溺水之人的手中浮木，也是万丈深渊的狭细渡桥，除了紧紧握住，他别无选择。
就像现在，他觉得是不是自己伤得再重一点，就能向青年讨要更多。
宋却阳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霍辞。
“为什么会答应洛近宵？小辞不是演戏之后就没唱过歌了？”
霍辞没察觉为什么宋却阳会知道这件事，他摸着男人头发的手顿了下。
“我并不是再也不唱歌了，只是在岔路口做了选择而已……”
霍辞忽然收住话头，望向宋却阳时，眉眼紧张，他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我说，我想为前辈唱歌，前辈会觉得讨厌吗？”
第11章 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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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哥，”小助理再次深深叹气，“你和宋哥‘偶尔一起吃早饭’用不着半夜收工一块回去吧？没看唐大人脸黑得跟刚挖完煤一样……”
霍辞心虚地抓紧外套，面无表情：“只是偶尔和前辈一起吃早午晚饭……还有夜宵。”
一颗巨糖砸在小助理头上，她捂着脸倒吸凉气。
“霍哥，你是吃夜宵，还是被当成夜宵？”
霍辞来不及思考这话的意思，瞥见宋却阳远远招手，就让小助理先回家，自己低下头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小助理眼睁睁看着霍辞被宋却阳揉着头，眸中亮得只容得下一个人。
小助理内心流泪：霍哥咱把晃出来的尾巴收一下！
·
“小辞，”宋却阳坐进副驾驶，懒洋洋地看着紧张启动车子的霍辞，“回家叫外卖好不好？”
霍辞固执摇头：“前辈的伤没好，吃外卖不利于恢复。”
“可小辞工作了一天，”宋却阳委屈望他，“今天不想再让你做饭了。”
霍辞安静面容映染夜幕的迷幻灯影，他喉结轻动。
“我不累，所以前辈要快点养好伤。”
宋却阳心下颤动，目光流连在青年温柔侧颜，他极力藏好那丝阴暗念头。
他宁愿一直不痊愈。
只要青年时时想着他。
宋却阳窝在沙发里逗弄黑猫，仰头去看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做饭的霍辞，忍不住唇边温暖弧度。
他这没有一丝生气的公寓，因为多了一个人，似乎连空气都流转变慢，恬静而安心。
让他想向全世界炫耀。
他挠挠黑猫下巴，顺手拍了张照片。
“叮。”小助理手机响起提示音。
她点开看，是宋却阳新发的微博。
“特别的客人。”
配图是男人的手逗弄着臭脸的黑猫。
小助理：！
她咬着手吞下正主发的糖，流泪去翻评论。
“啊啊啊心疼！哥哥左手的伤怎么样了哇？！！”
“呼吁女孩来了！！疯狂给《逐烟》美好兄弟情打call呜呜呜”
“秋豆麻袋！这只黑猫……戴的项圈和辞辞的乌鸦好像啊……”
“辞辞老母亲火速赶来！楼上的显微镜女孩这就是乌鸦啊我疯辽！”
“我靠啊啊啊辞辞带着乌鸦去缺氧家了？？！”
“什么？！宋词粉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小助理眼前一黑，忙给霍辞发消息。
“霍哥你快去看微博！”
手机振动，霍辞放下手里的盘子，纳闷地点了小助理给的链接。
他抬头看见宋却阳和黑猫玩得开心，眨眨眼，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提示音又响起，小助理紧张地点开。
霍辞转发了宋却阳的微博，配了句话。
“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
小助理：……
她已经无力去看评论和炸锅的超话了。
霍辞还没事人似的给她回复。
“只是在前辈家住几天照顾他。”
“不是同居。”
“严肃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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