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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境(BL同人)——烟花令

时间:2022-05-02 17:49:54  作者:烟花令
  过了许久,许培文开口,缓慢道:“我们的医生和士兵坚持到现在已经超过了肉体的极限,可以全说靠一股信念绷着,如果还要耗费心神和不理解我们的人周旋,不仅耽误防疫进度,更是会让我们优秀的同志们心灰意冷。我不想再有人受伤,所以我们能不能先想出一套应对方案?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面色沉重,谁也接不上话,纷纷垂下头,像怕被点名的学生。
  “把孙福运请来?”顾长愿忽然说。
  视线齐齐射向顾长愿,顾长愿耸肩,说孙福运虽然生在宓沱岛,但一直向往岛外的生活,“他或许有想法。”
  孙福运很快被请到哨所,看见满满一屋子人,少有地窘迫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许培文彬彬有礼地介绍了一番,孙福运才放下心,恢复了一贯的痞样,两手一摊。
  “我能有什么想法?”他拒绝了高瞻为他腾出的座位,斜靠在门边,“我知道火祭是糊弄人的,压根没有什么山神,但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六十年前婳临渊就想出来了,再不济,这么多年婳娘也想出来了,轮不到我来想。”
  许培文:“你的意思是?”
  孙福运摸出烟叶,最近他嚼烟叶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道是烟瘾越来越大,还是烦心事越来越多。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赞同,但我也想不出别的,如果镇上乱了,把山神这座压根不存在的神请出来,就是最好的办法。”
  “镇上的人深信山神。你们如果怕镇上失控,怕生病的人拒绝治疗,或是对你们又踢又打,赶你们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按照六十年前的方法,请小丫头来火祭,平息恐慌。”
  “可是婳娘是算准了日子火祭的,火祭完三五天就会晴,但要瘟疫平息,大概还要三四十天。”高瞻说。
  按照许培文的预测,接下来几天就会进入动荡期,现在火祭能管三四十天?
  孙福运:“火祭不是说祭就祭,它有很多仪式,要先挑祭品,然后还要初鸣、集鸣、行鸣,最后才是进山。从镇上失控那天起说要火祭,平息一次,镇上人非常敬重山神,为了火祭,他们不会再乱来,万一四五天后不安地苗头又窜了,压不住了,就挑祭品,这个简单,现在全镇还剩三头牛,随便挑一头,再平息一次,还有初鸣、集鸣、行鸣、上山,四五天一轮,不就拖过去了?”
  孙福运说完,四周议论声渐起,孙福运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嚼着嘴里的烟叶,沉默了。
  “我觉得不错,不是说小女孩也知道山神是假的么,我们请她帮忙,将计就计。”
  “小女孩肯听我们的吗?”
  “让高排长或者小顾和女孩说说看?她现在不是继承她娘成了祭司了吗?祭司是要保护镇子的吧?”
  “应该和我们的乡镇干部差不多。”
  “那就是了,我们也是为了镇子好。”
  屋内讨论得激烈,孙福运一句也听不进去,翻来覆去嚼着烟叶,越发沉默,他忽然发觉他在无意中认可了婳娘的做法,不仅是认可,甚至理顺了婳娘的想法,为什么要火祭,为什么要又是祭品又是号角,把一个谎言弄的神秘兮兮的,一切都有了答案。这种后知后觉让他害怕,白天他还对着镇子东边祭祀的人嗤之以鼻,现在却好像有声音在对他说,婳娘是对的,只能这么做。
  “臭婆娘……”他暗骂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婳娘被黑色斗篷罩住的脸。
  讨论声渐渐淡了,对救援组来说,他们终究是闯入者,和岛上的人隔着天堑,如果一场火祭就能平息混乱,等于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得到一个安稳的环境,让他们安心防控疫情,这最好不过。
  许培文点点头,觉得火祭可行,正要开口——
  “如果告诉他们真相呢?”顾长愿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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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队升级成救援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终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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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孙福运都惊了:“你疯了?难道你想告诉镇上所有人都吃了有毒的东西,要一个一个等死吗?”
  顾长愿隐隐感觉到孙福运的怒意:“不会一个一个等死的,致死率在40%左右,而且我们一直在救人。”
  “什么致死率?别扯这些听不懂的!”孙福运呸了声:“我就问你尕子的女人是不是死了,胖崽子和丁九是不是死了?”
  孙福运的话像一把刀插在每个人心上,连许培文都愧疚地垂下头。
  孙福运继续道:“既然想听我的意见,我就直说,我知道你们外面的人聪明,懂得多,但在这座岛上,从婳娘,不是,是从婳临渊那时起,岛上就相信山神的护佑,现在和六十年前是一样的,怪病袭击了镇子,现在是人人担惊受怕,但很快就会觉得那些生病的人是因为他做了恶,或者不敬重山神,那些没有生病靠着‘我没作恶,怪病不会落在我身上’的想法才能支撑下去,你现在告诉他们每个人都会生病就等于熄灭了他们的希望……”
  “我明白孙先生的意思了,”许培文缓和着孙福运的怒火,“孙先生是说,镇上之所以还平静,因为他们会自我安慰,生病的是别人不会是我,如果告诉他们每个人都可能生病,反而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恐慌。”
  “而且他们坚信山神会救他们,如果告诉他们疫情和山神没关系,就等于污蔑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和所有人对立,恐怕我们还没治病,就有人以对山神不敬赶走我们了。”嵘城第一医院主任医师钟新国补充。
  “是啊,说每个人都会生病确实冒进了一点,虽然发病率会超过50%,但还有五六十人不会发病,如果说出真相,反而会让每个人都会担心发病的是不是我,心理压力太大了。”
  议论声又起,支持许培文和钟新国的占了大多数。他们心里清楚,比起瘟疫本身,不断蔓延的恐惧更具有杀伤力。所有对疾病的恐惧最终会扩大成对外来族群的恐惧,一旦他们被岛上的人赶走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顾长愿紧抿嘴唇,扯着一绺刘海,捋着思绪。
  “我觉得现在已经人人自危了。如果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百分百虔诚,坚信疾病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跪在地上求神?听高排长说,两天前只有三个人,现在已经四十多人了。”
  “虔诚这个东西没有上限的,如果他们害怕,一定会觉得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会恐惧。我倒是觉得把话说开了反而能让他们安定下来。”他顿了顿,“虽然会很艰难。”
  四下静了,有人低头沉思,更多人看向许培文,等他拿主意。
  “不对啊……”高瞻打破沉默,“可我们只需要说‘就要火祭了,不要再聚在一起,不要神经兮兮的’就能让他们安定啊?”何必多此一举?
  “对啊……”
  “对啊……”
  众人点头,话题又绕回来了,一个现有的谎言就能让镇上安稳,为什么要去冒险?
  顾长愿皱眉,瞅了瞅靠在墙角的孙福运,孙福运沉默不语,好像闷闷想着心事,褪了色的灰褂子烂蔫蔫地搭在他身上,像破旧的幡旗,顾长愿看着他,蓦然想起婳娘,那个至死都用斗篷裹紧自己的女人。
  争论中,边庭悄悄举起右手,像一个举手发言的三好学生,许培文见了,朝他点了点头。
  “火祭中有人发病怎么办?”边庭说。
  “啊!”顾长愿顿时明了,“对啊!万一火祭途中有人发病怎么办?万一有人咳血,全镇的人聚在一起不是很危险?再万一什么初鸣、集鸣的时候岐羽就病了呢?谁来火祭?”
  “这……”许培文和钟新国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现在镇上人人都可能携带恶沱病毒,聚在一起是万万不可的。
  “只要是谎言就不可能天衣无缝,万一出了岔子,反而会弄巧成拙,离真实越来越远。”顾长愿继续说。
  四下寂静无声,孙福运吐了嚼烂的烟叶子,想吐在地上,又看着光亮亮的地板,好像不忍弄脏了小姑娘的脸似的,讪讪地吐在手里,在衣服上揩了两下。
  会上最终也没个主意,许培文只得说再想想,他搞了一辈子科研,自然是更想说真话,可真话也要人听,没人听的真话就是废话,对上从来没和外界接触过的岛民,他没有太多把握,不确定他们会相信那些从没听过的‘病毒’‘发病率’等字眼,更不敢赌上医疗人员的生命安全和防疫进度。
  散会后,人们稀稀拉拉散去,顾长愿走到边庭身边,趁没人注意捏了捏他的手:“谢谢。”
  边庭愣了:“谢什么?”
  顾长愿:“反正就是谢谢。”
  边庭微微笑了下,重重回握住了顾长愿,从疫情爆发起,他们很少能说上话,现在仅是贴着手心都像是黏住了彼此,舍不得分开,边庭抬起顾长愿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走出会议室,孙福运居然还等,双手环胸倚在门口,屋檐的阴影罩住大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顾长愿吃惊:“没回去?”
  孙福运抬起头,淡淡觑了他一眼。
  顾长愿笑道:“留下来吃个饭?今天食堂有饺子。”
  孙福运无声笑了一下,嘴角微扬,眼睛却没笑,顾长愿见他面色严肃,也收敛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士兵们背着墨绿的被褥、抱着脸盆从操场跑过,高瞻指挥着长长的队伍,海风吹在瓷盆和靴子上,咚咚锵锵的。
  “这是做什么?”孙福运问。
  “把房间腾出来,给生病的人用。”
  “那战士们住哪儿?”
  “有一栋废弃的老屋。”
  孙福运哦了声,他知道那栋老屋,废弃了五六年了,除了几堵潮湿又开裂的墙,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匆匆跑过的士兵,心里不是滋味。
  “之前和汪老板学了个新词,你们的词,”孙福运思索着开口,“什么‘粗耳朵’,说一个人说话做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反复无常。”
  顾长愿:“出尔反尔?”
  “可能吧,我忘了。”孙福运眯着眼睛,目光里含着几分责备,“我不明白,岐舟生病那会儿,我想拆穿婳娘,你要拦着,说什么染了这病有多可怕,不想在这个节骨眼里出事,怎么到了我说火祭的时候就要把真相说出去?”
  顾长愿瞧着孙福运眼底的阴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
  他抿着嘴,沉思了会儿:“之前不让你拆穿婳娘,是因为婳娘是镇上的支柱,如果没有这场瘟疫,我们现在已经离岛了,但你们还在,婳娘还要继续守着这座岛,镇上很多事都还要交给她来做。如果那时候拆穿她,她的威望和地位就会坍塌,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现在不也一样吗?说出真相,岐羽怎么办?婳娘把牛角杵交给了她,她就是祭司。”
  “岐羽……”顾长愿想起山洞里的脚印和抓痕,“她还好吗?”
  孙福运叹气:“还是不理人,白天晒草药,晚上不出门。”
  顾长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谁能火祭?”
  “岐羽呗。”
  “她会答应吗?”
  孙福运一愣,一时竟答不上。
  “你劝她说不定会,那小丫头不是最喜欢你么?”
  “那小丫头倔起来我都怕。”顾长愿苦笑,一想到岐羽什么防护都没有独自跑到山洞,还藏了幽猴的粪便和肉,他就说不出的后怕。
  “幽猴的肉和粪便是在她鞋子里找到的,不是鞋底,是鞋子里面。”
  山洞里的东西怎么会跑进鞋子里?总不会是从崖壁上掉进去的吧?孙福运变了脸色:“你是说,猴子屎是她藏起来的?”
  他不是没想过岐羽故意把病毒带到镇上,可真的说穿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觉得她是故意把镇上弄成这样,所以不会火祭,不会救镇子?”
  岐羽到底想做什么?看着镇上的人绝望而死吗?孙福运不敢细想,嘶嘶地往牙缝里吸着凉气。
  顾长愿眉头紧蹙,心里乱糟糟的,望着镇子的方向,都像能听见帐篷里的哀鸣:“说不上为什么,在没弄清楚恶沱是不是岐羽故意带来的之前,我不太想把唯一的希望压在她身上。”
  孙福运紧抿着嘴,不说话,咬出一道血痕。
  “还有……”顾长愿说。
  孙福运抬起头。
  “拯救这座岛的从来就不是山神,六十年前是婳临渊,后来是婳娘,现在是何一明、舒砚、高排长、许头儿、钟主任……是明知道岛上有瘟疫却赶来救人的医生,把自己宿舍腾出来睡地板的士兵。如果镇上的人一味地相信看不见的山神,就会拒绝真正肯帮他们的人。这一次瘟疫退去了,下一次呢,再遇上天花霍乱鼠疫呢?谁来救他们?靠虚假的火祭吗?”
  “婳临渊已经不在了,婳娘也不在了,但高排长还在,往后还有很多排长会来,要相信他们。”
  顾长愿缓了口气,指着扛着枪,一手抱着热水瓶匆匆跑过的士兵:“冒着生命危险上岛的医生,每天睡在皮卡车上的高排长,被尕子踩断腿的士兵,他们不该被记住吗?不值得敬重和感谢吗?在接下来的四十天里,他们可能感染,可能累倒,甚至可能牺牲。但他们始终会救你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山神。”
  孙福运哑口,望着跑向老屋的队伍,望着这些二十来岁却每天在岛上风吹雨淋的小年轻,说不出话来。
  “婳临渊一生也没弄明白怪病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没能告诉你们真相,婳娘也是。”从上岛的那一刻,婳娘就对医疗队无条件的放任和信任,在婳娘心底,是不是也期待着有人斩断这条畸形的链条呢?顾长愿不知道,也没有机会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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