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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古代架空)——不道不道寒

时间:2022-05-02 17:52:16  作者:不道不道寒
  就是要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溺入江水尸骨无存的那个人本该是他。
  ——
  暮色已沉,刘昭禹回宫后便到迎晨殿中候着消息,众臣不敢退离,便也一同候在了殿中。
  梁远青踏着殿外的夜色而来,进殿后便直直地走到御前,跪下道:“启禀陛下,臣彻查了司马监,经指证,查出颜公子今日曾到司马监中,买通一名军卒将寅王马匹的牌子撤换成了自己的,而后臣又在受惊马匹的石槽中验出了蓖麻叶。”
  刘昭禹脸色发沉:“今日饲马的是何人?”
  梁远青说:“司马监饲马向来都是由牧马军负责,每匹马均配两名牧马军,经几番查验后才敢将饲料放入石槽,今日是马球赛,饲料检验更为严苛,监事亲自监督牧马军放饲料的过程,应当不是此处出的问题。”
  刘昭禹拍案怒道:“你是想告诉朕,蓖麻叶混进饲料是巧合吗?!”
  梁远青震了一震,忙道:“臣不敢,放饲料的过程没有问题,但期间马棚陆续有人出入,应当是有人在那时趁机将蓖麻叶加到了饲料中。”
  刘昭禹阖眸问道:“都有谁?”
  “寅王曾来过,”梁远青说,“还有,颜公子也来过。”
  袁牧城微微蹙起了眉,他相信颜凌永是想在今日做些什么,但绝对不会是通过马匹失控让刘昭弼输掉比赛。要获取这些人证物证太容易,马匹一旦出了问题,必定引起轩然大波,他若是掺手做了这些事,怎么让自己置身事外。
  可如果是刘昭弼做的,今日若没有陆天睿,他又有什么把握能从马蹄下逃生。
  此事定然还有另一个人从中作梗,只不过,那人是用了什么幌子才能把自己藏得这么深,他还不得而知。
  刘昭禹冷静了一会儿,扶额道:“你带朕的口谕到刑部,除了严刑逼供外,无论他们用什么法子,朕要看到颜凌永的供词。今日不早了,众卿退了吧。”
  众人行礼退下,袁牧城亦跟着人群退了,才转身时,刘昭禹忽然叫住了他。
  “骁安,你陪朕说说话。”
  然而还未等袁牧城开口言语,太后便拖着锦袍进了门。
  刘昭禹见了太后,便猜出今日颜有迁定是已经去过了西宫,便对着袁牧城说道:“罢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见袁牧城退下后,太后缓步上前道:“禹儿,今日马场一事……”
  “母后,朕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刘昭禹打断了她。
  闻言,太后走上前替刘昭禹理着衣袍,放轻了语气,道:“凌永是你表弟,多绕几圈也能与寅王有些亲缘关系,他怎会有心害人呢?你这么做,太绝情了些。”
  “他若无心,又怎会揽罪上身?”刘昭禹撇开了眼,说,“朕已没了二哥和九弟,不想身旁再少一人。”
  太后停了动作,语气发冷:“那凌永便不是你的兄弟了吗?”
  “今日就算他无意害了阿弼,但也脱不开干系,”刘昭禹说,“朕只是将他收进了刑狱司,待案件查明后,自会还他清白。”
  牡丹嵌着金丝,缀在衣袍上熠熠生辉,那花分明红得娇艳,却随着颜太后忽然肃起的脸色黯然了一些。
  “你自问,寅王是真心待你的吗?你便是因为念着兄弟情谊,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做不成一个像样的帝王!”太后甩了手,厉声道。
  刘昭禹却垂首无奈地笑了。
  “是,朕不想做帝王,”刘昭禹抬起染悲的双目,像是质问一般,轻声道,“母后您让了吗?”
  这一句话在刘昭禹心中积了太久,却实实在在地痛击了颜绎心的心。
  原来她努力争来的一切在刘昭禹眼中都是一场笑话。
  她频频退着步,却仍是避不开刘昭禹冰棱一般刺人的目光。
  “禹儿,你太寒母后的心。”
 
 
第28章 蛰伏
  =====================
  徐玢一身朝服未褪,进了太尉府便直接让人唤了余敬过来。
  余敬方才抬步跨了门槛,徐玢便沉着声问道:“你今日做了什么?”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余敬感知到了气氛的凝重,心虚道:“学生……”
  自长明殿中退出后,徐玢的脸色便没有好过,眼下更是难看得厉害,见余敬一脸犹犹豫豫的模样,他挥掌往桌面重重一拍,怒道:“是不是你做的!”
  最后一点侥幸被拍散,余敬失了色,跪下俯着身,说:“学生知错,还请先生责罚。”
  徐玢厉声呵斥道:“我问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我……”余敬见难以脱责,便将事情均数道出,“我让人到颜凌永耳旁透风,说他分得的那匹马患有隐疾。颜凌永自视甚高,定会想法子将马换走,而后我便遣人暗自跟着他,发现他果真买通军卒换了牌子。待他走后,我又随寅王去了马棚,将蓖麻叶放进了那匹马的石槽里。”
  “马球赛时,你去了哪里?”徐玢又问。
  余敬小声答道:“去确认那匹马是否已经吃了蓖麻叶。”
  徐玢无奈地摇着头,恨道:“若今日寅王被马踏于蹄下,你有几颗头够砍的?缘何我让你思过,让你自省,你却仍要一意孤行,糊涂至今呢!”
  “我只想让陛下因马匹失控想起刘昭烨坠马一事,让他念及与寅王之间的手足情,没料到会闯出这样的祸事,”余敬一个劲地磕着头请罪,“学生当真知错了!”
  “你走吧。”徐玢闭了眼,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声。
  余敬脑中一片空白,他停了顿首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玢。
  “先生……”
  徐玢抬手示意他不用再叫,长叹一声后说道:“不用再唤我先生了,今日之事不会有旁人知晓,寅王坠马便是颜凌永一人所为。我只能义尽至此,往后你我师生之情便断了,你自行辞去学正一职,离了阇城便是。”
  “先生!”余敬往前挪去,揪着徐玢的衣袍不放。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性子里的鲁莽仍是不见半点改进,”徐玢将衣袍从他手中抽回,说,“你早该料到的,今日之事一出,我决计是留不得你的。”
  “先生——”
  余敬仍想挽留,徐玢却起身往门边走去。
  “不用再说了。”
  这是徐玢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余敬望着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终是在这长夜之中失了归处,孑然一身。
  ——
  两日后,余敬移疾,向吏部递了辞呈,解冠归乡。
  雇的车马在天明后便载着他出了城。车轮时而硌到沙石引得车里颠簸,余敬将包袱垫在身侧,一路合眼靠坐着,然而一个急停,他朝前倾去,猛然清醒。
  听不见声响,他掀帘出半个身子,却见到骑马拦在前路的许弋煦。
  “你来做什么?”
  许弋煦双腿轻夹马腹,带着马缓缓挪到车旁,笑道:“这些年得师兄照顾,正言特来送师兄一程。”
  余敬不愿理会他,示意车夫继续赶路,而后松开帘子,退回车里。
  “师兄这就想走了?”许弋煦在车外悠然道。
  听着他的语气,余敬心中陡然生出一阵诡异,他再次挑了帘子,抬首看着那人,问:“你什么意思?”
  “有些话不问清楚,师兄走得甘心吗?”许弋煦笑得淡然,却挑衅。他轻跃下马,从袖中取出一锭白银将车夫打发到一旁,而后抚着马鬃有意地挑弄抖动的马耳,自顾自笑着。
  看着马匹,余敬骤然间记起自己此次动手的源头便是许弋煦同他说的那番话,一阵骇怒现于心头。许弋煦转头看了一眼他逐渐崩坏的神情,轻声道:“瞧,还是要师弟来提醒你。”
  余敬猛地掀帘,自车上跳下,指着人斥道:“我怎么会没想到,竟是你——”
  许弋煦睁着一双清澈鹿眼,无辜道:“啊,我怎么了?”
  余敬上前几步,咬牙道:“那日你是故意到我房里说了那些话,是不是?”
  “我只是想替先生看看师兄长不长记性,谁知你这么经不起试探呢,”说着,许弋煦皱了眉,“哦对了,我忘了说,那日先生和益忠侯议的确实是马球赛,不过他们只想着在抽签的时候动点手脚,好让寅王能顺利点夺得宋府的亲事而已。”
  说完,那张瞧着清秀的脸又展开了笑颜。
  “你!”余敬扯过他的衣领,说,“你刻意把事情说大,又在我面前提刘昭烨坠马一事,就是笃定了我会为此出手。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竟没想过你是这般伪善之人!”
  “你摸摸自己的心,说我伪善,你待我又有几分真诚?”许弋煦推开他,步步逼近道,“你蔑视我的出身,不服我的才能,时时想着要将我踩在脚下,可我只要躬个身服个软你便觉得自己稳坐高位,锋芒太露是会伤到自己的,师兄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在许弋煦诡谲的笑容中,余敬不断回溯着过去发生过的种种事件,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长线在暗处牵着他,引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我早该意识到的,从你派死士到江宅开始,就已经在怂恿我出手了……”余敬说。
  许弋煦惊讶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原来你能想明白,还不错。”
  说着,他轻摇着头“啧”了一声,接着说:“我不过是叫了个死士去江宅探路,你便迫不及待地要出手,生怕被我抢了人头。你那点心思太好拿捏,惯一惯便又养安逸了,也怪我太了解你,你只要眨个眼我就能猜透你在想什么。”
  余敬看着那人丢掉儒雅后一点一点激起的疯狂,又恨又惧:“先前我若对你有所防备,那些入不得眼的小伎俩怎会得逞,你现在又哪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可是你别忘了,一个下人如今就算攀上高位,改不掉的是骨子里的轻贱!”
  许弋煦的眸中卷入了一些阴冷,他嗅了嗅手背,抬眼诡笑道:“我先前做过的事,师兄若是知道了,只怕得软下双腿,爬着跑了。”
  余敬看着他,谨慎地往车边走去:“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就是想独得先生的垂青吗?”
  “何止啊,师兄还是把我想得太好了,”许弋煦往后撤了几步,说,“我眼里进的沙子,不仅要想办法弄出来,还得碾碎了才行。”
  话声才落,一柄利刀自半空中横出,直直划开了余敬的咽喉,他捂着伤口仰头倒下,临死前看见的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又忘了说,今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许弋煦冲地面上双目圆睁的那人笑了笑,可见人咽了气,又觉得有些无趣。
  “听不见就算了。”许弋煦收了笑。
  陆修收起刀,双手递过一锭溅了血的白银,许弋煦嫌恶地睨了一眼,没接。
  “赏你了,把这儿处理干净。”言罢,许弋煦跨上马,和来时一样,怡然地走了。
  ——
  街边的小茶肆不算热闹,茶水煮出的热气却润着那木桌长凳,独独笼着一人。
  袁牧城收了落在江宅大门处的目光,将茶碗稳稳地平放在桌面上,轻轻掸开了桌面落的一枚新叶。
  “下来。”
  闻言,何啸自树干上跃下,抱着刀走到他身旁,拉出长凳坐下。
  袁牧城抬眸看了一眼他,问:“跟了多久?”
  何啸把刀放在桌上,取了只茶碗,拎起茶壶往里添着热茶:“我没跟着,只是半天不见主子回来,就想着应该是来了这里。”
  袁牧城哂道:“你自己念着江时卿身边的那个姑娘就别拿我当借口。”
  茶水还没咽下,何啸呛了一声:“我哪有。”
  袁牧城只笑着又饮了一口。何啸放下茶碗,转头看向江宅,问:“主子不进去吗?”
  “我坐这儿喝口茶而已,为什么要进去,”袁牧城自腰封间取出碎银放在桌上,起身道,“走了。”
  两人在街上缓步慢行,迎着清风途经街巷屋舍。
  “主子是在想寅王坠马一事吗?”何啸说。
  袁牧城点了头:“颜凌永招了供,但拒不承认蓖麻叶一事,再加上这些天侑国公每日到御前求情,陛下开了恩,今日便下旨让颜凌永到礼陈寺中悔过,还顺道将上回没给崔承落的罪一同落了,罚他亲自去礼陈寺看守。”
  颜凌永的供词尚未确认是否可信,寅王坠马案本该继续细审,但刘昭禹这样做,便等同于默认颜凌永的供词属实。
  “到礼陈寺悔过,说白了便是换个地方禁足,”何啸说,“就给了这样的罪罚,寅王那边恐是不好交代。”
  “两头都是陛下的血亲,他自当是下不了这个狠心,不过我想的不是这个。”袁牧城若有所思地垂眸看着脚下的靴子,抬步往前走时还特意避开了被风刮到路上的落叶。
  何啸也没有接话,只转头去瞧了他一眼,便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片刻后,袁牧城说道:“颜冯两家再怎么争,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只好奇在这件事里插手的人究竟是谁。这个人既想损了颜氏又想伤了寅王,到底想做什么?”
  何啸想了想,低声说:“主子是觉得,这个人是江公子?”
  袁牧城沉默着摇了摇头,转而抬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过我们大可不必亲自动手查证。”
  何啸一听便明白了,便笑道:“是了,侑国公忙了这几日,也该查出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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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新人物
  陆修:徐玢的死士,因某种原因效忠于许弋煦
 
 
第29章 话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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