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睁开眼,一双明眸已不似刚刚带着压抑难忍的情绪,她恢复了平静。
喜欢又如何?男人又怎样?
在喜欢的男人之前,她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她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男人给集团带来了麻烦。
罗曼自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快速输入一行号码,拨出后,拿到耳边。
未多时,那边接通了。不等那边主动开口,罗曼已抢先道:“0298,我是运输部的罗曼,安排下去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罗曼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安排,如果对方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罗曼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自亮屏到熄灭,她低眉沉思。
不够……还不够……
监视不过是最基础的,值得庆幸的是,饵正在一一放下去。
第42章
陈音自然不知道应禾与老陈的谈话,也不知道罗曼那些绕来绕去的心思。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从应禾的角度来看,应禾的法子看起来好,如果是过去,他可能会认同。但迟云苒的事情发生后,陈音觉得,他不能只依靠应禾,他亦有自己的决定。
而罗曼的心思放在陈音眼前,他只能说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音暂时先放下心头上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罗曼给他安排的事情中。
一晃,一日便过去了。
直至下午下班时,陈音才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颈,将电脑上的软件退出,然后准备关闭电脑。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好像都没见到应禾。
说起来也奇怪,从前的应禾就是个活泼的性子,极少能很有耐心地在某个地方待在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蹲办公室倒是蹲成习惯了?还是说他有别的事情要办?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又想起进入队里后,应禾曾经去参观过特警队的训练,并且在那里“受教”了一日,回来后面如菜色地说再也不去了,指不定是那一次将性子给磨练出来了。
要是应禾知道陈音这么想,定然会笑着说:有空调有沙发有电脑,简直是享乐天堂,他当然喜欢蹲着。
只可惜他没露面,也不知到底在干吗。
陈音起身,转过来将椅子推进桌兜里。然后检查一遍四周,确定没什么东西遗漏后,便去关了电灯。
既然应禾不出面,也没说要他留下等着,那他还管应禾做什么,直接回云天公寓算了。
陈音走向电梯,直接下了楼。
当出了写字楼时,天际挂着夕阳,余晖斜斜落下,洒向人间,遍照大地。
陈音在街边等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公交车。照惯例,他选择了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驶动起来,窗外风景很快闪的极快。但那道自天际落下的阳光,却始终跟随着陈音,并且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甚至是眼眸内。
他记得,公司附近走在修建地铁,路线中有一站可以抵达云天公寓附近。交通很快便会更加方便了,就是……
陈音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想着。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看到那条地铁开通的时候。
毕竟约莫不到二十多天前,他才和迟云苒说过,等到卧底这件事终了时,他们不知有没有性命可以与罗莎莎交个真朋友。本以为这件事起码还得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答案,哪里想得到二十多天后,变成了眼前这一幕。
——迟云苒不在了,罗莎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工作之时还想着这件事,真是……略微讽刺啊。
陈音低笑一声,笑着自己的天真。
而悬挂在天际的夕阳,正静静地看着陈音,不曾用表达自己的意见,
抵达云天公寓,已是半小时后的事情,陈音自车上下来,进入公寓范围。
来到自己所居住的那一栋楼前,陈音又留意了一下楼管的动静。发现他还是在看电视,没有注意到陈音正在看他。
陈音收回视线,踏入电梯口。
电梯上升至五楼,陈音走了出来,他逼自己不再去看502的方向,直接掏出钥匙插进锁中,转动锁匙。
门一下子拉开,陈音正准备走进门内时,他突然一顿。
陈音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依旧是那欧式的布设,沙发整洁、茶几干净,上面还放着他昨天出门时忘了盖上杯盖的杯子。电视也是,进门的方向正好对着黑着屏的液晶电视,陈音站在门口,有光自身后照过来,影子都要落在电视机上。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站在门口发呆的陈音格外不正常。
陈音倒不是在发呆,而是……他感觉到一件事:这屋子里,有人来过。
陈音的感觉敏锐并非是特意练成的,而是天生如此:他自读书以来,便能察觉到一间屋子里有没有人待过,不说十猜十准,至少也有八九次是准确的。后来他遇到了应禾,应禾自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笑他:这莫不是特异功能?你家莫不是还有一只没耳朵的蓝色狸猫?
事后陈音也思索过,这倒不算什么特异功能,他只是能感觉出一个屋子里有没有“人味”,现在——
陈音眉头一蹙,他的感觉告诉他,这屋子里必然有人来过。
是谁?
小偷吗?在云天公寓这进门刷车牌刷工牌,进一楼还得看楼管脸色的地方能有小偷进来?难不成是因为他那位楼管沉迷电视剧导致小偷关顾他自家?
陈音放缓脚步迈入其中,伸手打开墙上的开关。
“啪”一声,灯光落了下来,陈音审视了四周一会儿,却发现布设一如昨日他离开时,并没有因为有人来过而有所改动。
如果是小偷……他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可偷的啊。
如果不是小偷,那又是谁?
陈音转过身拉上门,然后退后几步,坐在沙发扶手上。他低着头,像是在追忆什么,实则在默默思索如今的情况。
如果不是小偷,又能轻易进入他这间房内、没改动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那便只有——这栋房子本身的主人了。
虽然云天公寓里住着的都是“长生”集团的人,却不代表这群人就真成了云天公寓的主人。
他有钥匙,将这栋房子分给他的人自然也有钥匙。
如果是“长生”的人,那他们来做什么?
他使用过的东西里都没有他过去的痕迹,想挖掘蛛丝马迹只怕什么都找不到。如果不是来找证据,那……有没有可能,是来准备找什么的。
陈音悄无声息地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放置点什么东西用来代替,既不惊动主人,又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知不觉间,陈音已渐渐进入“侧写”的状态。
他自沙发扶手上跳下来,在客厅内缓慢地走着。
男性,一米八左右,心思缜密,因此没有触碰到任何可能会引起主人警觉的东西。
如果要埋下一颗连主人都不知道的炸弹……不可能在墙上,那样动静太大,而是放置在没留意的地方……
陈音脚步一停,视线一转,落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他知道自己可以以查小偷的理由去楼下找楼管调取今天白日内的监控,可他怎么说自己知道屋内有监控呢?“长生”集团的人都是活在监控下,但大部分人还没心眼细腻到能搞清楚自家住着的地方内有几个监控。
再者,就算这是“长生”集团内心照不宣的秘密,可秘密没被戳破前,估摸着谁都不想当那只出头鸟。
楼管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而屋内只怕又多了几双眼睛,这种感觉让陈音隐隐不安。
到底为什么,它们要这么做?
是应禾?
还是迟云苒?
又或者……是他?
陈音知道自己停顿太久了,他闭了闭眼,决定过会儿再查查哪里有监控。
既要不惊动主人又埋下监控,很有可能是针孔摄像头。
陈音走到玄关处,看着玄关上放着的那个烟灰缸。
透明的厚玻璃,花纹略显粗狂,感觉是菜市场杂货店内十五块钱一个的产品。
这玩意不是他买的,是公寓内自带的。
他还记得迟云苒说过,不只有烟灰缸,刚入住云天公寓单人间的人甚至能在公寓的卫生间抽屉里找到卫生巾。
真贴心,是不是?
陈音拿起烟灰缸,突然,重重地朝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巨响,烟灰缸裂成三四块。
正津津有味看着电视的楼管也听到了这动静,他抬头看了看楼上,心下琢磨着:哪个神经病回家不睡觉在那砸东西?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大概是电视太过精彩,他看了看电视上的节目,又有点舍不得。思来想去,只能呆坐在原地,听看看有没有后续情况。
被楼管骂神经病的陈音摔烟灰缸的时候的确像是个狂躁病人,而这烟灰缸仿佛成了他平生之大敌,摔下去的时候恶狠狠的模样犹如杀了杀父仇人。
随后,陈音试图调整呼吸,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不停地喘着粗气,犹如跑了十公里马拉松。他的眼睛,也死死盯着摔的七分八裂的烟灰缸。
“应、秋!”
陈音用咬牙切齿的口吻念着这个名字。
脸上虽是愤恨异常,陈音心下却格外冷静。连他都觉得自己像是精分了一样,但这精神分裂的状态,恐怕还得持续好几天。
过了一会儿,面上也冷静下来了。陈音走进厨房里,把扫帚和簸箕取来,然后将烟灰缸扫进簸箕内,丢进垃圾桶中。
他又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揉了揉脸,准备给自己随便下个面条当作今天晚上的晚饭。
一楼楼管处。
在听见楼上再没什么动静后,楼管想着莫不是撞到了,才发出那么大动静?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想想,很快,电视机上的节目达到高潮,他注意力一转,很快便投入在电视节目的欢乐高潮中。
楼管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此后一段时间内,每隔几天,楼上就能传来一道摔东西的声音。那声音就好比有人在他耳边挂了串炮仗,噼里啪啦地放着,让他想忽视都没法忽视,连最喜欢的电视剧都快看不进去了。
但好在,这声音总是在“长生”集团的人下班后回到云天公寓内这段时间里才发生,倒没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来一下。
如果突然来一下,那他真是要疯了!!!试想,谁睡得正想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耳边放炮仗都会崩溃吧?
大抵是被彻底搞烦了,楼管开始注意起每个进入云天公寓的人,看看谁才是那个放“炮仗”的混蛋。
只是他观察能力不大行,盯了三四天都没盯出个结果。不是这个人看起像,便是那个人看起来也有点像。
也幸亏他是楼管,盯着人的时候才不会被人当做变态。
只可惜,楼管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放炮仗”的混蛋。
第43章
一晃又是一月过去,在全国各地都入夏的日子里,花城自然也入夏了。
成为警察七八年,有时候也会因为任务出差,去全国各地,自然也会感受到他地的季节是什么模样。山城干燥,楚城少雨,沪城倒是水土滋润,只可惜住着的人太多了,容易形成热岛效应。至于花城,倒是第一次过来,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度过夏天。
花城的夏天该怎么形容呢,说它干燥偏偏又临海。说它会下雨隔三差五却连一滴雨水都找不到,只是早晨起来时,尚可见到些晨雾,勉勉强强湿润下陈音不太好的鼻子。
陈音的鼻子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在楚城时他就有鼻炎,奇怪的是他这鼻炎春天不犯冬天不犯,偏偏在夏秋两季犯。有时候正忙着工作,鼻腔突然一股热流落下来,他随手一擦也没在意。等到下班时,队里的人看见他的脸满脸震惊,那目光,不晓得还以为他得了绝症只差进ICU抢救了。
真是没有富人命却老是得一些奇奇怪怪的病,陈音摇了摇头,叹口气。
好在在花城里,他的鼻子坚强地挺住了,就不知能挺到何时。
不过话说回头,鼻子的事情倒是次其。陈音这一个月内,倒是过的极其安宁。
安宁有两个缘故,第一:虽然他这在女朋友死后便转投另一个人怀抱的“没心没肺”形象早已在运输部甚至是写字楼一到七楼的所有人眼中都根深蒂固,却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便利。
毕竟,他是被应总“罩着”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想动他之前总得看看应总的脸色。
第二:“长生”的下一步行动。
这一个月内,陈音便一直在埋头工作,同时沉下心继续梳理运输部内的消息,以便查出他们下一次的交易时间。
在陈音心中,“长生”毕竟是靠买卖毒品和海运起家的,一次被打,不代表它们便会成了缩头乌龟畏惧不前。
不过这个缘故的前提是,“长生”集团的上层,必须要相信应禾交给他们的答案。
也就是说,如果以“长生”上层为代表的罗祖祭不相信这件事是迟云苒做的,那眼前这一幕其实不过是敌方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身在集团中的卧底。
可陈音等了一月有余,“长生”的上层、甚至是罗祖祭,却始终没什么动静。他们仿佛已经确认了应禾给他们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让陈音提着的心稍稍放回肚内,他试图找寻经由运输部手中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是方法不对?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音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哪有隔着一个月就会真正放下心让卧底再将信息传送出去的?陈音觉得如果真有消息,那他也得怀疑个五分钟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的心情,终究被这像是精分一样的想法弄的乱七八糟,却又在最终只能沉下心来,等候着鱼儿主动咬钩。
又是一日工作时。
陈音推开办公区域的大门,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让穿着短袖的陈音胳膊上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揉了揉胳膊,又抬了头,发现墙上挂着的空调正嗡嗡地吹着冷风,上面显示着十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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