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监脸色大变,瞬间惨白。
任柏杰侧身靠在马总监旁,“你就认定邱主管不会供出你?几千万我都砸下去了,再砸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马总监瘫坐在椅子上,他眼光直愣愣地盯着任柏杰,又无措地低下头。
任柏杰敛起笑容正色道:“马总监,说起来你还是公司的老员工,在审查对方公司时放了水,让全公司一千多号人替你擦屁股,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你才是个天大的玩笑吧?”
“不,不是这样的!”马总监瞪着红了的眼,“他们只说需要时间周转资金,后来资料也补上了!”
任柏杰沉声低喝,“你到现在还在狡辩?”
座下唏嘘一片,出乎礼闻池意料的是,表面看来任柏杰在各个部门游走打诨,实则他在短短几天就将事情的真相调查了出来,让马总监哑口无言。
只是礼闻池不明白,这笔怎么就恰好对准了马总监?
路渊声音严肃道:“这件事情我会禀明董事,法务可以准备起诉了。”
“好,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散会吧。”任柏杰手中把玩着笔,经过礼闻池身边的时候对他抛了个媚眼。
当礼闻池投去赞许的目光时,刚打开的任柏杰像想到什么似的,在门口停了下来,“马总监,如果我说我最近没有闲钱可以给邱主管,他也没有供出你,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你会不会怪我啊?”
马总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任柏杰,气得嘴唇发颤。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任柏杰的这招出其不意也确实狠。
过去礼闻池只知道任柏杰心思深沉,他年纪并不大,怎么能有这样的算计?
他脑中又浮现了高亦云前市场总监的描述,以及刘璃对自己善意的提醒。
前市场总监,马总监——任柏杰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礼闻池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任柏杰。
会议后一个小时,马总监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公司,下午礼闻池亲自去了一趟招采部确认合同的事项。
本以为这件事情多少会影响到部门的正常运作,没想到遇到人事部的祁曼正在介绍新任招采部总监。
见礼闻池走来,祁曼问道:“礼总监,你找人吗?”
礼闻池温润一笑,“没事,你先忙。”
祁曼:“好。”
礼闻池拿着合同来到走廊,靠近里面的办公室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门半掩着,不时传来纸张飘飞掉落的簌簌声,而后马总监狼狈地走出来,他头发凌乱地翘起,那双眼睛也早已失了深。
在看到礼闻池的那一刻,他面部扭曲,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笑容,声音嘶哑着说道——
“你以为你跟着任柏杰能捞到多少好处?恐怕你还不知道那个疯子的嘴脸吧?看看前任市场总监的下场吧……替我转告任柏杰,他,这辈子都斗不过任奕!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任奕——
就是任柏杰的那位堂哥吗?
回到办公室,礼闻池细细翻找着过往的资料,找到了前市场总监的联系方式,也知道了他叫陈政义。
前总监,任柏杰,任奕,这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礼闻池并不是担心自己,他隐隐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被卷入一场纷争中,他希望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礼闻池要以什么理由联系陈政义呢?
“咚咚。”听到敲门声,礼闻池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个点已接近下班,礼闻池扶了扶眼镜然后合上电脑,“进。”
任柏杰打开门,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礼总监,还忙着呐?”
礼闻池避开了任柏杰的目光,“没有。”
最近两人越走越近,经常一起上下班,任柏杰每天都会给礼闻池备一份早餐,作为回报礼闻池买咖啡的时候也会顺便给任柏杰买一杯。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暧昧了起来。
见礼闻池精神不佳,任柏杰关上门,他走到礼闻池面前,摊平了掌心,“选一个。”
任柏杰手上分别放了一张黑色的房卡,还有一把铜质的钥匙。
礼闻池抬头,不解道:“选了做什么?”
任柏杰:“今晚不是要请你吃饭吗?房卡代表一个餐厅,钥匙也代表一个餐厅,你选哪个我们就去哪里吃。”
礼闻池认真地打量着两个物件,最终选择了钥匙,他拿起钥匙看了看,“现在已经很少有这种锁了吧?”
“谁说少的?”任柏杰将房卡揣进口袋里,“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第20章 承认
“你这衣服去那儿不合适,得换一套。”任柏杰托着下巴打量礼闻池,“我办公室有便装,我去给你拿来?”
礼闻池将钥匙还给任柏杰,走到了柜子前,“不用了,我这里有,晚上去哪里吃?”
任柏杰晃了晃钥匙,“带你去我大学食堂,吃我最爱的麻辣香锅。”
大学生活对礼闻池来说遥远又模糊,但他至今依旧觉得那段时光是快乐的。
礼闻池看了看自己的西装,也难怪任柏杰让他换一套衣服。
见礼闻池不说话,任柏杰走进礼闻池,“礼闻池,你是不是这会儿心里骂我穷酸呢?堂堂一个总裁,不是带你吃路边摊就是大学食堂。”
任柏杰把那张黑色的房卡拿出来,“这是W市最贵最高档的餐厅,上次给你煮粥的厨子就是这家的。不然我带你去这家?”
“我对吃没那么讲究,也不拘泥在哪儿吃。”礼闻池抬了抬下巴,“你出去,我换衣服。”
“又不是——”
感到礼闻池的不悦,任柏杰生生把后面的“没见过”吞了下去,他乖乖走到门口等着,清晰地听到门锁锁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礼闻池穿着一件浅棕色短袖走了出来,他拎着电脑包,金边眼镜也摘了下来,走在大学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任柏杰问:“你眼镜呢?”
礼闻池:“在包里。”
“那你看得见吗?”任柏杰抬手在礼闻池眼前晃了晃,被礼闻池躲开,“我是近视又不是瞎子,我戴了隐形眼镜。”
任柏杰盯着礼闻池那张清俊的脸发愣,细看,那漂亮的眸下方还有一颗小痣。
礼闻池关好办公室的门,他问任柏杰,“不走吗?”
“啊,走,去地下停车场。”任柏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此刻他心猿意马,也真的很想问礼闻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此刻已经过了下班高峰,两人刚走进电梯,迎面走来的两个女人也进入了电梯,那是刘璃和金时予。
金时予踩着高跟鞋,自然地挽住刘璃的胳膊,她看了一眼礼闻池却没认出来,见两人站得很近,她问任柏杰:“这是你男朋友?”
任柏杰反问:“这是你女朋友?”
金时予头靠着刘璃的肩,“对啊,我们俩在一起了。”
任柏杰表情夸张:“刘主管,你要是被这家伙强制爱了就眨眨眼,我会救你的。”
刘璃清冷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是的,任总,我们在一起了。”
“哎,真羡慕。”任柏杰撇嘴,“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喜欢的人啊?”
金时予“嘁”了一声,“你现在还喜欢高中时候和你一个班那个小孩儿吗?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大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任柏杰抱怨。
“你叫谁大姐呢?”眼看金时予要发作,任柏杰搂住了礼闻池,“我现在追的人是他——礼总监。”
“这是礼总监?”金时予惊讶地看着礼闻池,“天哪,我竟然没认出来。任柏杰,这么一对比,你真的好显老啊。”
任柏杰虚伪地笑道:“你以为你站在刘主管身边就不显矮吗?”
金时予:“任柏杰你真狗!”
任柏杰:“彼此彼此。”
两人上了车,任柏杰边倒车边问:“你不好奇金时予说的是谁吗?”
“不好奇。”礼闻池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任柏杰叹气,“看来你还是没那么在意我。”
礼闻池依旧盯着手机,“这和在不在意没关系,如果你想告诉我,那你自然会说。”
任柏杰没说话,在出车库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礼闻池,礼闻池问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任柏杰目视前方,嘴角带笑,“但是不对劲。”
礼闻池:“什么不对劲?”
“换作以前,你一定会先否认你并不在意我。”任柏杰打趣,“难不成你是对我心动了?”
窗外是一重重不断倒退的树影和风景,车辆飞驰,昏暗的车内,礼闻池轻描淡写道了一句,“是啊。”
此刻遇到红灯,任柏杰仓皇踩下刹车挂了档,他掰正礼闻池的肩,喉头滑动了一下,吞吐道:“你说什么?”
远处路过的车辆投射来的灯光忽明忽暗,在礼闻池的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沉静的眸中目光流转,“我说,我心动了。”
任柏杰扣住礼闻池的下巴,不由分说就想吻上那软唇,立刻被礼闻池用手指挡住,“好好开车。”
任柏杰重新坐正,他焦灼地等着红灯,指尖不安地敲击着方向盘,“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礼闻池轻笑,“人和人相处避免不了产生感情,我喜欢男人,抛开年龄不谈你确实很优秀。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心动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对你还谈不上喜欢。你之前的提议很好,心动三次才能算数。”
又来了。
任柏杰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这个家伙永远能保持冷静克制,每当他心中燃起冲动,礼闻池就能恰到好处地用水将它浇灭。
可偏偏这火苗不断复燃,礼闻池既不彻底将它浇灭,也不会任由它燃烧。
这才是最磨人意志的地方。
任柏杰一路沉默着将车开进学校,礼闻池摁下车窗看着校园内的情景,“这是W大?”
“嗯。”任柏杰没好气应了一声。
感受到了任柏杰不悦,礼闻池将车窗摁上,他靠着椅背看向任柏杰,“你今天请我吃饭,我该请你做点什么呢?”
任柏杰将车停在了车位,依旧不满,“问你啊,想请我干什么?”
礼闻池拉住任柏杰的安全带,一段一段地往自己这里扯,那动作极具诱导性,任柏杰不禁看向礼闻池。
安全带被拽到底,也紧紧地贴着任柏杰的胸膛,礼闻池偏头看着任柏杰,眼眸含笑,“改天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成。”任柏杰眉梢扬起,恢复了往日的轻佻模样,“别改天了,就今天,去你家喝。”
“今天不行。”礼闻池松开了安全带,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这几天加班咖啡喝多了,胃不舒服。”
任柏杰拧眉:“那你吃药了吗?”
“吃了。”礼闻池下了车,“没上次严重,没事。”
任柏杰也下了车,他将车上了锁,领着礼闻池往学校食堂走。
静谧的夜晚,小径两旁路灯明亮,飞虫萦绕在侧,树丛中传来虫鸣和蛙叫。
迎面走来一对牵着手的情侣,女孩步伐轻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孩满脸宠溺。
“对了,今天开会的时候,那支笔是怎么回事?”礼闻池忍不住问。
任柏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礼闻池困惑:“你做了什么手脚?”
任柏杰笑笑,“那不是你的笔吗?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我找到了罪魁祸首。”
礼闻池抿唇扫了一眼任柏杰,任柏杰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我就是随便一转,没想到真就指到马总监了。”
礼闻池投去怀疑的目光。
“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随便转的。”任柏杰继续说,“就算没指向他,我也有别的办法让他就范。”
礼闻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任柏杰回答道:“他们既然做得出那就一定有迹可循,我托人查了他们的流水,他们转账分几批进行,有一笔转到了马总监老婆的账上。他以为不经自己手就可以摆脱干系,而且他手下的邱主管嘴紧得很。今天如果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发作,恐怕马总监不会慌张到承认的。”
礼闻池深呼吸,“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
“这种主意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想。”任柏杰指了指面前的奶茶店,“这家奶茶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听了任柏杰的话,礼闻池这会儿内心复杂,只淡淡应了一个“好”字。
任柏杰排队点单的功夫,礼闻池来到卫生间洗手,然而厕所门口却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礼闻池喊道:“礼闻瑶?”
“啊?哥,你怎么在这儿?”礼闻瑶今天化了夸张的妆容,裹胸极低,礼闻池深蹙着眉走上前,“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W大的学生吧?”
礼闻瑶对着镜子补口红,“我组了个乐队,今天正好有演出我们就过来露个脸。哥,听妈说你来W市工作,你怎么不来找我呀?”
“最近工作比较忙。”礼闻池忍将礼闻瑶的外套扣上,“等我忙好就去学校看你。”
礼闻瑶挽住礼闻池的胳膊,“好啊,到时候你陪我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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