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晗弱弱的提问:“那我们从新入阵还会失去记忆吗?”因着记忆缺失,他把梦境当成了现实,对其投入了全身心的感情,最后美好被人摧毁的痛苦他不想在经历一次。
入阵之前徐怀寒就曾说过,入阵后记忆也并不是全无,只要保持冷静窥破梦境便好。
若实在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那便只有自己受着,等梦境自发结束便好。
第二种破阵之法最为常见,但入阵之人承担的痛苦也最为严重,多数人便是因此精神溃败。
云奕晗的破阵之法走的也是这第二种,直至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萧辞与宋谨修的安抚,他怕是已经疯魔了。
云奕晗这话颇得大家的认同,几人都盯着徐怀寒等着他说话,毕竟这是剑阁设的阵法,剑阁之人了解得总比他们多才是。
徐怀寒也不大确定道:“理应不会。”片刻后又补充道:“怀寒也仅从书中得知,前辈并未详细叙述。”
阵中几日在现实里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几人简单果腹修整后。萧辞将水壶递回给宋谨修,抬眼看着前方开口道:“继续走吧。”
徐怀寒继续带着几人朝林深处走去,他们现下的位置也仅在阵法的外围偏里处,离阵眼还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徐怀寒任劳任怨地开路、解说,好在廖安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时不时还讲些江湖爱恨情仇以此来打发时间。
萧辞趁机问了关于武林盟之事,在出梦境之时他便相问的,之事被天机图碎片大乱了思绪。
这会儿从廖安白口中得知,武林盟早已名存实亡,南疆药谷与风雪门积怨已久,最后一次合作便是十余年前围剿洛水宗。
“十余年前围剿洛水宗伤了不少元气,别看现在大家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则都还未恢复。”廖安白叼着路边随手扯来的小草,含糊着说。
徐怀寒走在前方,听后不可置否的点头接道:“确实如此,南疆药谷似乎想要全面断绝与中原的一切联系,就连以往设在各地的药坊都撤走了,我们只好各自开设药坊。”
现下三大门派各占一方,宗门内新一辈全面取代老一辈,暂且不说大家都忙着巩固自己的势力谁都没那闲心去管他事,于是乎武林盟便散了。
药谷全面收回势力,中原便只剩下剑阁与风雪门两大门派。实际上剑阁与风雪门联系也不多,东边无极岛上的魔宗是两大门派唯一的交集,其余时间都井水不犯河水。
段羽似乎还有些恍惚,一直沉默着听他人说话,只在听见洛水宗时有些许反应,云奕晗听得入迷未发觉段羽此时的异样。
“到了。”徐怀寒收起手里的卦盘,出声打断廖安白越跑越远的话题。
众人收回思绪抬眼打量着四周——是一个林间空地,旁边还有一条小溪自上而下流过蜿蜒不知来处,溪水冲击着石头发出“哗哗”声,若徐怀寒不说他们定看不出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下藏着多么凶险的阵法。
得到萧辞的肯定后,徐怀寒率先踏入阵法中,其余几人紧随其后。说来也是奇怪进入阵法中后,并没有如同先前经历的那般昏迷过去,反而还是在原地。
云奕晗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这里?”其他人也等着徐怀寒答复,萧辞反而看着四周沉思。
徐怀寒将已经收好的卦盘拿出,不论怎么推算阵眼都在此处,他毕竟是剑修,能推算出阵眼已算是不错,这会儿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云奕晗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是出错了?”
徐怀寒将一直黏在卦盘上的目光移至问话的云奕晗身上,他莞尔一笑道:“不会的。”
云奕晗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心快速上涌,冷得他汗毛直立,他不自觉的往段羽身后缩了缩。
萧辞在这时开口:“我们已经入阵了。”其余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徐怀寒与廖安白却立即抬头观察着四周。
只在一瞬徐怀寒便发现了不用之处,先廖安白一步看着萧辞笃定道:“周围有了飞禽走兽之声,小溪也比阵外之前宽了许多。”
其余几人立即观察着四周,果不其然周遭热闹了不少,与之前他们见着的寂寥无声的模样相差许多。
他们竟然毫无知觉!若不是有萧辞和徐怀寒提醒,他们定不会如此快的分清现实与梦境,怕是又要走许多歪路。
云奕晗确实有些许不解:“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为何幻阵要创造一个与现实如此像是的梦境,破阵的关键在哪?
廖安白眼里满是趣味,将嘴中的小草拿下丢至一旁开口说:“如果我门是普通的柴夫,打完柴后最想做什么?”
云奕晗反应过来快速答道:“下山,回家!”一边还侧首看着段羽,两人相视而笑。
廖安白见段羽总算是恢复精力了,开口调笑道:“咦,讨论正事呢!严禁眉目传情、谈情说爱!”
段羽嘲讽道:“廖门主不也可以?早前不是还日日思念徐阁主?”
廖安白默默看了眼笑得如沐春风的徐怀寒,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想道:蛇蝎美人他廖某可无福消受。他立即悬崖勒马,看向萧辞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下山吗?”
徐怀寒思虑片刻后道:“下山或许有新线索。”萧辞和宋谨修自然不会反对。
梦境与现实并无多大的差别,几人很快便找着了来时的路,没用几个时辰便回到了山脚处。
几人看着与现实相差无几的梦境神情凝重,不远处的北岑城依旧热闹喧嚣。
南山离北岑城不远,云奕晗看着官道上的商队咽了咽口水,紧紧抓着段羽的手问道:“城中人还会记得我们吗?”
人们最为惧怕的便是未知,它重重的压在几人心头上。
段羽脸色不好但还是宽慰道:“无事,还有我在。”
廖安白也倒是丝毫不惧:“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萧辞几人先去了段羽家,到时段夫人正和梅姨一同坐在院子里酿着东西,几人只见梅姨将菜篮子里的东西统统塞入瓷坛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但隔得太远未听清。
听见开门的声音,段夫人抬头毫无神采的眼睛朝门口的方向望来,疑惑道:“谁?”
梅姨动作停了一瞬,回首见是萧辞几人笑着开口:“你们来了呀。”
接着她抱起坛子说道:“这是我们北岑特有的酿菜呢,改日便可以吃了。”言罢自顾自的朝厨房走去。
见梅姨还记得他们,萧辞一行人紧绷的圣经还是未放下,一路走来见到的人事物与现实高度重合。就连周遭人都还由着现实世界的记忆,这是何其的恐怖?
“二郎?还不快请各位大人入座?”段夫人杵着拐杖站起身,偏灰色的眼瞳了映着萧辞几人的倒影。
……
淮安,宁王府。
“哗啦”一声,茶盏应声而碎,茶水从中蔓延出来形成不知名的形状。
萧瑜才从宫中出来,今日陆迎南留在朝廷上的部下又给他使袢子,这会儿他心情很是不好,难不愿迁怒他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怒火看向一身着黑衣半跪在地的侍卫,问道:“可有发现?”
侍卫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四周,见萧瑜示意自己靠近,于是乎凑到萧瑜耳边低声汇报着。
片刻后萧瑜眼里满是惊讶出声:“剑阁阁主徐怀寒?你是怎么逃出来了的?”
侍卫自己也不知只好道:“徐阁主似乎并不想要小的性命。”
萧瑜眉梢微挑,未再追问,起身走至书桌旁问起另一件事:“可真看到有人给陆迎南送信?”
“是,不过数日前有一信鸽自北而来飞上了所在陆迎南的主船。”他一路跟着陆迎南南下,只不过昨夜为防止暴露改走陆路,一路上快马加鞭总算是在赶在陆迎南前边归京。
萧瑜提笔在信上写到:留意四周,有探子。他将信卷好递给手下道:“待廖安白出来再交给他,辛苦了。”
第41章 幻像疑云
趁着段夫人与梅姨准备午饭的空隙,萧辞一行人想着他们在现实世界的身份还可以用。
于是一行人决定兵分三路——段羽与云奕晗留在段家,廖安白与徐怀寒回剑阁,而萧辞与宋谨修则在客栈调查。
“晚上在小院碰头……”萧辞话还未说完就被徐怀寒几人制止,众人平息屏气。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细微的摩擦声,紧接着传来段夫人的声音喊道:“二郎?饭菜都烧好了,快请各位大人入座。”
不知是否是受梦境的影响,亦或是个人的主观的偏见,萧辞觉得段夫人的声音边得尖细了许多,没了现实世界里的温润和善。
萧辞示意段羽回答,段羽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答道:“马上就来,您先去吧。”
等着确定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后,怕引起怀疑萧辞几人简单商量了片刻便起身一同去了正堂。
几人便见段夫人与梅姨一同坐在主桌上,若是现在现实世界段夫人与梅姨定会在屏风内另设一桌,而现在段夫人与梅姨两人正在主桌上相谈甚欢。她们面前摆着满桌子的菜正在散发出阵阵香气,勾着几人味蕾。
看着桌上的佳肴美酒,云奕晗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但看着他人一脸深沉谁都没动,他也只好乖乖待在一旁,生怕自己说错话。
萧辞看着桌上的饭菜皱眉只觉有些许不对劲,但又说不去哪里不对劲。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下他们处于不利位置除去配合入座他们别无选择。
梅姨一一为几人介绍着桌上的菜肴,还特地为几人斟满美酒,一个劲催促着几人快些趁热吃。
萧辞几人只好挑挑练练选了些菜和着饭快速咽下,吃了几口也没发现甚问题,几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太多疑。
就在萧辞在怀疑自己的直觉时,他感受到几道视线趁着自己低头的空隙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但当他若无其事抬头夹菜时视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辞心中思量了片刻后,悄悄将云奕晗放在一旁的公用木筷碰倒。“啪嗒”木筷落在地上的声音在着诡异的气氛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萧辞抢在云奕晗动作前淡定弯下腰一边道:“无事,晚辈失礼。”实则他在暗中观察着段夫人与梅姨的两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萧辞在弯腰的一瞬捕捉到了梅姨的表情,就见梅姨在他人见不着的角度直直地盯着他眼中的贪婪难掩,还一边故作好心道:“妾身为您换一双吧。”
萧辞不动声色道谢,将手中的木筷递给梅姨,即便两人的双手隔着一段距离萧辞也感受到了来自梅姨身上的凉意。
他一抬头就见梅姨笑得一脸和蔼道:“少年郎就是好,身上火气旺着呢,哪像我们人老了身体也不好时常冰凉凉的,还得想些法子来保暖呢。”
萧辞放开手任着梅姨将手里的筷子拿走,淡淡笑道:“有劳梅姨。”
在座几人看着萧辞与梅姨的互动,知晓萧辞定是发现了些什么,不然不会贸然与梅姨搭话。
几人掩下心中的疑虑,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继续用餐,只是愈加警惕了些。
萧辞接到宋谨修询问的目光,示意自己无事待会儿再说。梅姨偏灰白的眼珠微微转向萧辞二人的方向,看不出情绪。
奇怪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午饭结束,萧辞几人打着拜访张知州为由辞别了段夫人与梅姨。
段夫人与梅姨就站在段家门口看着一行人走远,云奕晗只觉如芒在背。
好奇心难忍多次想要转头却被段羽圈在怀里,以至于他除了段羽胸前的衣襟外再也见不到他物,就连走路也是被段羽带着走的。
萧辞一行人朝着租下的小院走去,一路上遇着了许多商贩,他们看着与现实世界别无不同。
只是在萧辞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街上的行人回停下如同梅姨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几人,眼中全是贪婪嘴角有分泌唾液流出喃喃道:“有口福了。”
这些举动都极为隐蔽,但还是被警惕性极强的几人发现了。徐怀寒满是厌恶的收回目光,脸上惯有的笑容也有片刻的破裂。
倒是廖安白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回望回去,看着行人们急急忙忙伪装自己的模样好笑着开口道:“真有趣,他们怕不是傻子吧,真当我们眼瞎?”
段羽目视前方,放开被禁锢在自己怀中的云奕晗道:“他们只当你是傻子,要瞎也是你瞎。”
廖安白很是无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段羽了,每次自己一说话段羽总是要拆台。
莫不会是自己打断了段羽第一次的月下撩美人?罪过罪过。廖安白摸着下巴如是想到。
……
几人回到小院萧辞没见着锋刃,看来梦境还是与现实有些区别的,只是先前进入梦境的人却毫无察觉?萧辞再次习惯性的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廖安白打断了萧辞的思路,问道:“方才在段家你发现了些什么?”
萧辞挨着宋谨修入座一边道:“梅姨与段夫人不对劲。”将发现有视线盯着他之事同众人细说一遍后,萧辞继续道:“梅姨体温太低,段夫人的眼睛似乎看得见。”
云奕晗听后惊讶出声:“怎么可能!”他细细回想今日与段夫人相处的场景,以及段夫人灰白的双眼,明明正是炎热的午时他也只觉冷汗直流,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无法,梦境本就不能与现实相提并论。
廖安白将自己在大街上的的发现告诉了其他人,萧辞也是察觉到了的,接过话头:“先从北岑的百姓入手,剑阁便有劳徐阁主与廖门主了。”
几人又商议了片刻,萧辞一再叮嘱小心为上,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便按照先前划分好的任务各自分散开来。
萧辞站在院子里目送四人离开后,朝身后的宋谨修道:“我们先去街上走走?”
宋谨修自然乐意至极,只要与萧辞在一起,让他去哪都行。
他正准备以此表心意,就听萧辞带着些许懊悔的说:“方才忘记问徐阁主可否趁天黑直接打晕一个带回来审问了。”
宋谨修:“……”你是谁?把我的阿辞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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