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张叔说完,无忧便打断道:“您放心,我们之间以前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只不过是幼时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我想等我变回了女儿身在告诉他。”
闻言张叔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无忧微微一笑后,便没再说什么。
看来自己还真是老了,这些小孩子之间的事,自己倒是看得不清楚了,只听他对无忧道:“行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而门外的陈负并没有像是他说的那样子直接离开了此处,而是依旧站在门外,偷听着这屋内的一切。
他先前之所以会敲门,只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屋内的张叔已经知道了有人正在屋外而已。比起他出手,他还不如先敲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蜜饯的味道
至于那封信件,倒不是陈负临时拿来凑数的,而是他先前曾命人拦截下来的。
他本想就这样拿在手中算了,可刚刚他心思一动,觉得还不如就直接向张叔点明了此事,也好方便他日后行事。
毕竟,张叔现在似乎要长留这,他天天在张数面前装不知情也实是一件麻烦事。
如若日后,他与他姑母之间,因着那事有了嫌隙,由张叔出来解释说和,总方便过他自己开口,解释不成反倒更生疑。
不过好在今天张叔说的委婉,没有直接点明。
如若是直接说明他眼前的蓝盼洗就是他表妹,他以后还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她了。
首先横在他们之间的一点,想必就是她要和他解释她身上性别的问题了。
这事,他现在还不想戳破,自然便也不想听。
站在门外的陈负见屋中二人所说的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离去了。
真是造化弄人,谁会想到他幼时在万通门认识的这个细心照顾他的小姑娘,若干年后竟会成为他的表妹,如今又成为了他在月明潜在的对手。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相互对立的一天,他真的能像是对其他人一样,狠下心来对她吗?
樱桃左等右等,早饭热了又热。可待张叔与无忧细细说完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已经是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了。樱桃只好又命人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樱桃实在是等的太久,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怕他们之间有个什么事,这才忍不住在夕阳西下时,敲响了二人谈话的房间。
当张叔为樱桃打开门时,樱桃望着张叔那平静的脸颊,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心下来,只听她对着二人道:“快用饭吧,这一天都快过去了,你们还粒米未进呢。”
无忧本想直接告辞,可当她望见张叔那犹如亲人一般关切的眼神时,还是选择留下来与他们一起用饭。
从小她就是这样,渴望被关心,也难以拒绝任何的关怀之情。也许她从小就是渴望爱,渴望被爱的吧。哪怕她不想承认,这种渴望,也依然跟随着她一起长大了。
陪张叔用好了饭,她这才神游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其间她敲过墨樱的房间,可门内依旧还是没有丝毫回应,她仍是没有回来。龚顺说的果然没有错,想必她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了。
躺在床上,无忧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两张床,沉默的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今天这人都跑去哪里了。
难得独处,无忧便起身站在窗口,朝着窗外月明的方向望去。
她望着夜幕中远处那点点星光下,屹立不倒的圣墙下,原属于月明国的那片国土若有所思。
此时此刻,她竟开始期待能早日看到月明的每一寸国土,国土上每一个陌生的面孔,以及那些面孔中属于她父母的特有脸颊。她的父母,会是长什么样子呢,他们之间恩爱吗?她会更像她的父亲一些,还是她的母亲一些?她们真的是一直在盼望着她归家吗?他们会对她如她爹爹师傅一般的对她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陈负的声音。
无忧回头,望向她目光之处那道声音的来源。
不知为何她眼中的陈负,似乎变得更温柔了一些,许是屋内的烛光不够明亮,反倒让他在暖橘色的烛光之下,衬托得脸庞越发柔和。
就在无忧恍惚间,只听陈负轻如水滴入水所掀起的涟漪之声一样对无忧道:“今日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回来晚了,反倒疏忽了你。万幸那人皮人没有来搅扰你。”
无忧只淡淡的哦了一声,直觉他这话说的像是直接滴入了她心底一般,只听她道:“倒没什么,我一直在张叔那,刚回来没多久。也没注意到竟这么晚了。”顿了顿无忧望着他手中提着的东西道:“你这是去了哪?怎么显得风尘仆仆的?”
陈负笑了笑道:“有些月明的事刚处理完,在路上刚好碰到了这家卖果脯蜜饯的铺子。就顺手,买了些回来带给你们尝尝。”
话音刚落,陈负便将他手中提着的两盒蜜饯盒子递给了无忧道:“这是给你和墨樱的。”随后他又将另一个盒子放在了和子鱼的床上道:“这是给子鱼师兄的。”最后,他才将剩下的一盒放在自己的床上又道:“最后一盒是给我自己的。”
听他提起和子鱼无忧这才又问道:“说起子鱼师兄。他人呢?你们今天没一起出去吗?”
听无忧问起,陈负这才恍然道:“我今天出去之前,刚好碰到那个叫铁锤的来找你们,凑巧当时我们都没找到你,那个叫铁锤的便先带着子鱼师兄去了。
他们走之后我才在张叔那看到你,不过,我看当时那铁锤的当时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急事,他倒像只是要找人帮忙的样子。”
一室温暖,相谈甚欢。
蜜饯甜蜜,口齿留香。
二人便对着窗外那星光漫天的月色,谈起月目、谈起星光、谈起四方圣墙,谈起月明的风土人情。
相谈甚欢时,陈负还会比划起月明建筑上的花纹图样给无忧看;
又或是指着月目对着无忧讲述着月明人对月目那特有的崇拜之情。
望着他刀削一般的侧脸,伴着她口中传来的甜蜜之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们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对她不告而别之前;回到了他们落水后的那个夜晚。
和子鱼回来之时,看到的便是他们欢声笑语谈天说地的模样。
他看见,陈负正将一颗蜜饯喂到了无忧的嘴中,而无忧便就那样自然地咬住那颗蜜饯,吞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咽下。
这一刻,他觉得他们之间在无形中好似建立出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无形屏障,将他们二人与外人相互隔绝开。
这一刻,和子鱼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微微碎裂之声。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竟然已经这般的亲密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只要她能回头看他一眼,那便证明她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只要有一点,一点就够了。
只要她看他一眼,就证明他们之间,并不是他想的那般亲密无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半敲门声(上)
一、二、三、四、五
和子鱼在心中默默数算着过去的时间,虽只过去了几秒,可他内心的煎熬程度,却堪比等待了十年之久。
他只期望她此时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撇,那对于他来说,就已足够。
他已走近,可她仍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轻轻叹息,心灰意冷。
就在他决定放弃挣扎,放弃等待她回眸时。
他竟在万念俱灰间,等到她的回眸,只见她于蓦然间回眸对他笑道:“子鱼你回来了,陈负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蜜饯,就放在你的床上,你快尝尝看,有酸酸甜甜的,又有甜蜜绵长的,你看看你喜欢那一种?”
一扫先前的失落,这一刻吗,和子鱼的嘴角不自觉的洋溢起满足的弧度。不住的在心中窃喜道:她叫他子鱼,却只叫他陈负!这已足矣!
也许当一个人真正在意某一个人之时,他的目光便会不自觉的跟随她,并开始因她不经意间的某个小举动,而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无忧见和子鱼骤然之间绽放出的笑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却也莫名的感到柳暗花明。她实是见不得他阴云密布的样子。
她见他并不去拿他床上放着的蜜饯盒子,便从她的盒子中拿出来了一颗递给和子鱼。
子鱼顺势接过那枚蜜饯放在口中,这蜜饯果然是甜蜜的,微酸却恰到好处。
无忧见他吃下后略带满意的样子才问道:“铁锤找你有什么事吗?”
子鱼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无暇并没有找我们去找那银牙老盗,他居然会叫我去帮他找。”
想到铁锤那个糊涂蛋,无忧忍不住摇了摇头。
和子鱼又接着纳闷道:“说来也有些奇怪,他居然一路上,一直都在跟我打听一个姑娘。”
无忧不解道:“打听什么姑娘?”
想了想和子鱼才道:“据他说身高约么有这么高,身材纤细,穿着水绿色衣裙。腰间还挂着一个很大的香囊?”
无忧细细念起“香囊”二字,良久她才又问道:“你说他打听的会不会是墨樱?”
愣了愣和子鱼这才道:“这倒是可能的。他一直在和我强调貌若天香,我倒是因为这个,而忽略了他说的大香囊。”
无忧狐疑的问道:“他打听墨樱做什么?”
和子鱼摇了摇头道:“但我看他那样子,总觉得是哪里不太对劲。一会傻笑连连,一会又愁云满布的。
我回来时才在楼下口中听到,他今天找我之前,似乎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了许久了。若他不是最后说要找我们,许是早就被楼下伙计给赶走了。”
三人相视无言。
入夜,三人早早地歇下。无忧虽觉得有些别扭,但有人关心着她,也总好过她一人提心吊胆的睡房梁。
子时,大雾弥漫,有潮水不断涌近的声音。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感到声响的无忧从梦中惊醒,起身感到对面床上的二人似已不在。无忧趿拉着鞋下床,走进二人的床,发现的确没有人。
这么晚了他们会去哪了?
思来想去终是无解,无忧只好一人回到床上,准备再一次努力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昏昏沉沉将要睡去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她迷迷糊糊的望了望二人的门钥匙,竟都静静的放在桌子上,这才叹了一口气,拢了拢鬓边凌乱的发丝,趿鞋前去开门。
更深露重,夜微凉。
无忧打开门,走廊上意外的,并无一盏灯开着。
黑暗的走廊之上,无灯也无人。
望着黑洞洞的走廊,无忧愣了愣,在心里纳闷着以往走廊上必定会点着几盏灯的,怎么今夜一盏灯都没有了?
想到这他便踏出房门,向门外远处望了望,意外的是远处的灯也是熄灭着的,而此时黑暗中连半分影子都没有。
穿着里衣,无忧只觉站在这儿,有丝丝凉意从脚底钻进她的里衣。
一阵冷风吹过,无忧警惕的朝着那丝冷意望去,可那里除了黑便再无其他。
叹了口气,无忧只觉得是自己太过警惕了,许是有人敲错了房门,夜里太凉他穿的又太单薄。如若是那人皮人来了,想必此时必定不会这样消停的。
可就在她放心下来之时,她便于低头处,愕然的发现她的脚下正疑似有一滩水迹。
是因为太黑,还是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怎么没有发现这有一滩水迹?
心间骤然一紧,意识到可能有危险,她下意识的返回到屋中,将门紧锁。
可她才刚刚将门紧锁上,门外便传来了由远及近踏步而来的脚步之声。
心下生疑,无忧打起十二分警惕,准备迎接敌人。
下一秒,门外便响起了敲门之声。
无忧只好先返将附近的灯火全都点了起来保持屋内的明亮。才在次回到门边准备开门迎接门外的怪物。
可就在他犹豫之时,门边便传来了一声极轻极低的声音,对着门内道:“开门是我。”
陈负?
无忧狐疑的将门打开,门外站着得果然是陈负。
无忧诧异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陈负只淡淡的答道:“半夜醒来,见和子鱼出门便跟了去,可哪知跟了一半便跟丢了,后又觉得口渴,便去下面拿了些茶水回来。可哪知道,门外太黑不但走错了门,还撒了一半。找了半天,这才发现没带钥匙。”
虚惊一场,一颗心稍安。
还不等她再问什么,门外紧接着便又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陈负道:“许是子鱼回来了吧。”
闻言正站在门边的无忧,抬手便将开给打开了,再次开门,无忧借着屋内的灯光,便见到了门外黑暗中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正裂着嘴对她笑。
只见她的身上,头发上正不住有水滴往下流淌着。
那张脸,那湿淋淋的样子,那如鲨鱼般大的离谱的嘴,那不同寻常的笑容。她那伸手触摸自己嘴角的样子,她那开口“啊啊”样子。和她开口说的那句话:“我找到你了,我终于又找到你了。”可不就是她梦中之景?
这一幕是何其的熟悉?她的梦居然真真切切的上演在了现实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半敲门声(下)
见此场景,无忧心下皱缩,胆怯之心油然而生,骇的想要倒退一步。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竟已动弹不得。这无法动弹的状态,竟也如她那梦境中一样。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试图叫喊,叫那不知道在何处的和子鱼,与她身边刚刚进屋的陈负,过来帮他。
可天不遂人愿,她一张嘴,竟发现她的喉咙也失灵了,她已连呜呜之声都不能发出来了。这不能发声的状态,已然也如梦境中一样。
眼睁睁的看着那如同水鬼一般的人,接近她,无忧只觉她的心脏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刚刚进屋的陈负快来看她一眼。
一动不动的见她,见那水鬼对着她缓缓的伸出了那双带着寒意的手,就那样猝不及防的直接贴上了无忧的喉咙。
一触之下,冰冷异常,就如同冬夜里的湖水一般,不带丝毫人间烟火的温度,只有冰冷的残忍,带给她彻骨的寒冷。
从她炼神的那一刻起,她便从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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