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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夜谭(GL百合)——寿头

时间:2022-05-10 09:30:04  作者:寿头
  “妈妈,没有你,没有庄庄,我一点也不好。要是我死了,下辈子再做你和庄庄的女儿好不好?”
  听这母女俩百无禁忌地说着死,白净识和海塞姆不禁皱起眉。
  “好你个头。”白慈捏捏白芷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我,一点也不喜欢我。明明是我养你那么多年,你更喜欢庄申。”
  “妈妈,我现在喜欢你啊,你不是也喜欢庄庄嘛。”抱住母亲的手臂,白芷说:“毛毛说,那叫……那叫,爱你就爱你的猴。”
  白慈失笑,“你们这些孩子,平时都在讲什么啊。”
  “妈妈。”投入母亲的怀抱,白芷执拗地说,“不要让我等你们,我不想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每天想你们是不是安全,庄庄怎么样了。妈妈,不要离开我。”
  瞧这架势,这对母女谁也不会先走,白真如渐渐放下心。
  为了她们难得的深情,到时候,她一定会给她们一个痛快。同是女女生女,净土里人多是选择自己生孩子或是与人搭伙生孩子,为爱,以前或许有不少,到白真如这一代缺不多。
  生孩子,无非为了繁衍后代,延续种族,利益叠加,与感情多寡没有太大的关系。记忆中,白真如的二位母亲极少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们有着极好的家世,显赫的名声,白真如自幼得益于此。受良师教导,乃至当上大将军都与二位母亲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在情感上,她们却淡漠非常。
  就好像白真如被解除封印到现在,都没有想过一想,那二位母亲是否仍旧活着。
  想到她们,白真如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看白慈与白芷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嘲弄。
  母女俩的态度如此坚决,海塞姆不得不说:“阿慈,小芷,你们太任性了。”
  白慈却是一笑,在小女孩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女儿随我。”
  前所未有的骄傲。
  海塞姆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慈开始觉得女儿像她,会以她为傲。
  从前,他们吵架,鸡飞狗跳。白慈会怨他,也会维护孩子,但对孩子的喜爱终究有限,提起白芷满是怨气,哪有如今飞扬的神采。
  压下淡淡感伤,海塞姆说:“既然这样,你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看你拿枪很熟练,以前练的倒是一点没忘,带把枪在身上吧。”
  没想到海塞姆那么好说话,处处透着几分真心。白慈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讲出来多少有些别扭。海塞姆笑笑,“你明白就好。”
  母女二人手拉手,白净识便来扶白真如,因着女国的关系,她对这女将军很是关心。哪怕白慈一再关照不要管她,她舍不得不管。
  海塞姆走在最后,白真如腰上金色弯刀时不时刺他眼睛一下,他问:“白将军,你需要多休整一日吗?”
  多休整一日多一日风险,白真如不愿,冷声道:“无需休整。从卫城至王城尚有二日脚程,以你们的速度,怕是所费时日更多。你们若是准备妥当,即可出发。”
  “这样也好。那便有劳你领路。”海塞姆客气地说道。
  *
  “不,开什么玩笑,你是瞎子吗?那边是一片海,是悬崖。我不会游泳。我不走,我恐高。”
  卡西姆是个高高大大的健壮小伙子,在海塞姆的队伍里头,他的身手数一数二。
  但就是这么一个勇猛的年轻男人,此刻一脸惊悚,缩手缩脚,连连摇头,好像要他去死。
  白真如一手扶着弯刀,不屑道:“胆小如鼠。”
  非但是卡西姆,在场除白真如外所有人,面对指出的道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从卫城去王城,确实有一条别的道路,如白净识所言,从高台跳下去。
  穿过寺庙正殿,经过书有“放下”二字的月形拱门,白真如朝空谷某处一指,“这便是去王城的路。”
  一个个探头张望,除了无边深海,便只有虚空,踩着实地的人面面相觑。
  海塞姆说:“白将军,你这是在耍我们玩?”
  白真如冷哼。“我好心指路,你们当我戏耍你们。胆子如此之小,尚不及我净土三岁孩童。”
  阿拉丁探头朝下看,退回来后说:“搞什么啊,明明没有路。”
  白真如挑衅地笑:“此乃佛法无边。”
  苏里唐等人默念尼玛真神。
  “白将军,你说庄申来这高台,是因为可能发现去王城的路?”
  不知白慈为何突然问起庄申,白真如有点心虚,说了一声是。
  走近高台边缘,极目远望,白慈说:“这边的风景倒也有趣,白天是海,晚上是天,该不会都是假的吧?”
  海塞姆忽然笑了一声,如庄申所做过的那样,打开手机,接连拍摄好几张照片。
  “果然。”
  肉眼所见的海,经过手机成像,变得空空荡荡,白真如方才所指的地方有一座吊桥,长长悠悠,望不见头。
  净土最引以为傲的神迹,不曾想接连被人用工具发现了秘密,白真如心头不快。
  有桥有路,众人踏实许多,阿拉丁、阿曼与卡西姆在最前方开路,白真如与白净识随后,白慈与白芷第三,她们身后是海塞姆与艾山,巴沙尔与伊萨在最后带着苏里唐。
  对于苏里唐的处置,出发之前有过一番争论:是把苏里唐杀了、丢在卫城、还是带他一起上路。最后因为阿曼的再三恳求,海塞姆没有杀他。但是海塞姆同白慈保证,若是他再有异动,一定不会姑息。
  白慈笑他:“你想收服人心,就不怕那疯狗要了你的命?”
  海塞姆说:“他不会有机会。”
  在此之前,他会先杀了他。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放过苏里唐,而是收服阿曼。
  启程前,白慈把一把小巧的军刀交到女儿手里,让她贴身藏好。“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你谁都不要信。有人骗你伤害你,你就杀了他。”
  白芷缩缩脖子。“婆婆呢?”
  “她的话,你不可以全信。她不会骗你不会害你,但是保不齐她被人利用。记住,小小芷,不要相信任何人。”
  吊桥为云雾所绕,难见彼岸,桥面由金子和木板铺就,历经百年,不见腐朽。众人踏在桥面上,晃晃悠悠,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
  只有白慈脆生生的话语飘荡在吊桥之间。
  “庄申走这条路一定会害怕。”
  “她这人,恐高。”
  “她呀,就算吓软腿也不会吭声,要面子。”
  孰不知,吊桥下方即是女国赖以繁衍日渐干涸的子母河。顺流而下之处,有个近百年来才发展起来的小村子。破旧的村子里,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溺水的陌生女人,奄奄一息。
  ※※※※※※※※※※※※※※※※※※※※
  对,庄申在下面没错。。。
  不一样的下面。
 
 
第127章 庄申的梦
  人们常说, 人在临死前会见到一道白光,走进白光,全身被光笼罩。白光会根据人一生行事称量、评判,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
  在白光评判人的时候,人有足够的时间回忆过往,能浮现出来的都是此生刻骨铭心的事。有些或许已经埋藏在记忆深处落灰, 但是死前,人会知道他的惦念、他的期盼、他这一生矢志不渝的追求。
  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庄申觉得老天爷有点残酷,要是有人孜孜以求一辈子, 却在临死前看到别的人别的事,他会否扼腕叹息此生的错位与虚度。
  那时, 庄申没想过会见到白光。
  跨过十四岁到十七岁青春期自我了断的门槛之后, 她也没想过会那么早见到白光。
  白光出现之前,她的视线里一片漆黑, 只觉有一股力量将她往更深的黑暗里的牵扯。
  身体沉重, 四肢无力,无法控制,连疼痛都无法感知。唯有一点仅存的意识让她感觉到自己即将坠入虚无。
  阴冷, 潮湿, 黑暗的虚无。
  嘴巴说不出话来, 只能感觉到大脑里有个声音在说:好冷啊, 我害怕。
  渐渐的, 害怕与寒冷逐渐消退,除了感觉本身,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的眼前是一道白色光芒,光芒之后是一片昏黄的沙漠。青空下,细沙间,只有一行脚印指向远方。
  远方有幕天壁画,色彩鲜艳,佛像多姿。
  远方音声袅袅,磬声佛号,暮鼓晨钟。
  *
  “你是野狗吗?随地大小便。”一个穿着黑色纱丽,包头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可笑的问话,熟悉的台词。是谁也曾这么问过她。
  庄申皱起眉,揉揉太阳穴,她想不起来。
  “庄申,还愣着干嘛,出发。”沙漠公路上,导师周瑾在同她招手,十分不耐烦。
  庄申诺诺应声,朝周瑾走去,走到路边回头看了一眼。
  沙漠空寂,连一丝裙角都不见。
  按上心口,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什么。
  庄申想,大概是饿了。
  *
  旅馆的楼梯转角,穿着黑色纱丽的女人再次出现,依旧蒙面,宽大的纱丽未能遮去她的婀娜,影影倬倬间,腰臀丰腴,摇曳生姿。
  擦肩而过之际,她对庄申说:“你是神赐予我的命定中人,我们会有一个孩子。”
  荒唐又熟悉。
  庄申茫然地看向她。曾经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之后呢?
  女人又说:“上天安排的最大。”
  程琤在楼上叫她:“庄申,磨蹭什么呢?快去洗澡,洗完好吃饭。”
  女人充耳不闻,朝庄申伸出手。
  庄申犹豫。这双手带给她的会是什么?欢愉?痛苦?禁锢?
  一丝恐惧如长针刺入头盖骨,庄申哆嗦了一下,避开那双手。
  走到程琤身边,朝楼下望去。楼梯空阔,只有褪色的波斯地毯铺呈其上,女人不见了。
  “庄申,你在看什么?”
  “刚才有个女的……”
  “哪有人?只有你在发愣。”
  没有人?
  被推进房里,程琤说:“你怎么了,该不是见鬼了吧。”
  庄申揉揉自己的脸,“总觉得少了什么。”
  程琤笑,“少了魂,少了鸡毛菜。明天我们去库尔勒,之后就能回家了。你收收心,考前冲刺一下。”
  *
  ifc国金中心,卡地亚专柜。
  庄申卸下试戴的手表还给店员,店员一脸客气地微笑。
  程琤站在一旁,“怎么,不喜欢?”
  庄申耸肩:“我还是觉得没有买表的必要。”
  店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性,陪笑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一辈子一次,怎么会没有必要。一对表而已。”
  程琤也说:“就是,表而已。”
  庄申从椅子上起身,再次谢过店员,和程琤一起出去。
  程琤笑她:“婚前恐惧症?”
  庄申笑了一下,面上有着说不出的惘然。“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新郎官不对?”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在人生的某一个点上,你做出别的选择之后,今后的道路截然不同?我总觉得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大四那年安西考察一行结束后,她专心复习考研的科目,顺利考上周瑾的研究生、博士,在周瑾的推荐下留校做老师,现在的未婚夫也是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周瑾给介绍的。未婚夫是博雅西市的员工,半个同行,收入不错,家庭中规中矩。总的来说,双方家人满意,婚后他们可能会在父母的催促下要个孩子。而庄申自己,谈不上愿意不愿意,也没什么满意不满意,反正她一向听父母话,是父母的好孩子。
  只是,她时常会想,这不像是她的人生,不是她的生活。
  她时常会看着镜子发呆,仿佛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遵从于心的生活。
  在镜子的那头,她用炽热的心爱着另一个人。她想她,念她,见着她的时候她笑,想到她的时候她也想。那人会对她使坏,会引诱她,咬她。她们会有一个女儿,天使一般的女儿。
  无数个夜晚,庄申梦见自己与那人拥抱缠绕在一起,亲吻,颤抖。
  那人总是邀请她:我们做//爱吧。
  无数个瞬间,庄申茫然四顾,脱口而出就想喊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在喉咙口打个转又消失不见。
  是谁呢?
  抛出炸//弹//性的问题之后,师姐妹同时叹一口气。信步走进一家奢侈品店,庄申才想告诉程琤,她觉得自己生活在别处,就听见一个女人在说:“这个不要,那个不要,那个也不要。其他,每样给我拿一件。”
  那是一个极美丽张扬的女人,鼻梁高挺,五官立体,眼眸深邃,嘴唇丰润,柔软的头发如云似瀑,眉宇间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暴发气质和戾气。身边有个长相极其精致,美貌更甚于她的小女孩,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洋娃娃似的。从外表来看,两人应当是母女关系。只是和母亲近乎嚣张的姿态不同,小女孩垂着头,紧紧拉住身边老妇人的手,看起来不大自信,怯生生的。
  留意到她的打量,美丽的女人朝她看过来。庄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一双眼睛牢牢盯住美丽的女人。
  而那个嚣张的美女在扫了两人一眼之后,也望向庄申。
  二人的四目相对瞬间使周围人全成了摆设,庄申想问那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先问她:“我是谁?”
  张张嘴,名字就在嘴边,每天要叫啥千遍百遍,欢喜时叫,悲伤时也叫。
  可是庄申现在叫不出来。
  她是谁?
  下一秒,女人、孩子、老妇人统统消失不见。
  “庄申,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身边只有惊讶的程琤和见鬼似的导购。
  哭了?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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