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二皇子身子无恙,宁王殿下大可放心。”
知道南修竹没中毒,洛宁一时也没心思细想他为何无恙。眼下正在忧心到底是谁要杀南修竹。
南疆毒草…南疆…南曌那边只有一个南希竹,可他是南修竹的亲哥哥,应当不会害他。还会是谁呢?
南修竹倒是一派云淡风轻,好像被投毒的不是他。回到房间静坐片刻,南修竹淡淡开口:“你怎么看?”
悬于房梁的黑衣青年悄然而至,幽站在南修竹身侧,说道:“故意用了南疆毒草,怕是想转移视线。所以,下毒之人应当就在东麟国之中,在您不远处观望。”
静谧半晌,幽忽然半跪在南修竹面前,垂眸握住他的手,“主子。”语气中透着满是爱意的虔诚。
南修竹淡淡一笑,反握住他的手,说道:“幽,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叫我主子。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哥哥的。”
幽沉默半晌,被南修竹拉起来坐在身边,南修竹又道:“你和夜,都是我的哥哥。”
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爱慕南修竹许久,想要表白,却碍于地位悬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房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对于南修竹,洛宁有个习惯,不敲门,直接进。究其原因还要怪南修竹自己,之前总是偷偷带姑娘回王府饮酒作乐,被发现几次。后来洛宁便喜欢突袭检查,突袭,自然不能敲门。这习惯便一直保留到现在。
洛宁抱着枕头被子,被这两人的亲密举动惊呆了。他素来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颤动,又若无其事的挂上一抹笑意。
“之前投毒不成,怕是夜里会有人刺杀你。我…在这里保护你。”
洛宁放下被子,看向南修竹。
幽此时已经站起来,端正的退到一边。
南修竹道:“不必了,有幽就够了。”
有幽就够了?洛宁不知怎样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又不过脑子的对幽说道:“你出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第八章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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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南修竹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三个关键字,待幽退下,他对洛宁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喜欢幽呢?”
“没有不喜欢。”洛宁顿了顿,“也没有喜欢。”
他铺好自己的被子,将枕头与南修竹的并排摆放,而后又道:“萍水相逢,我为何要喜欢他?就因为他是你的影卫?”
“所以…你其实也不喜欢我,对吗?”南修竹不依不饶。
洛宁坐在他身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说道:“没有不喜欢。”
“也没有喜欢?”这句是南修竹说的。
洛宁无语。
“你纠结这个做什么?”洛宁问。
“无事。”南修竹道,“就是好奇,你除了礼佛之外,还有什么是喜欢的。”
这个问题倒真的给洛宁难住了,他一时沉默,除了礼佛,自己倒是真的没什么喜欢的。除了…
他微不可查的瞄了一眼南修竹,他近来似乎对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过份关注了。
为他破戒,为他祝祷,甚至为他彻夜难眠…
轻叹一声,“睡吧。”洛宁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熄了烛火,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在各自被子中。只是这尼姑庵不比王府,客房的床榻其实是单人床,两个男人睡着实有些挤,更何况还有两张厚被子。
于是南修竹大手一挥,将洛宁的被子扔到了地上。
“做什么?”洛宁道。
“来。”南修竹掀开自己的被子,嬉皮笑脸道:“爷搂着你。”
“胡闹。”洛宁起身就要去捡被子。
南修竹拉住他:“不闹了,真太挤了,凑合盖一张被子成不成?宁王殿下?”
洛宁沉默,不自在的掀开南修竹的被子,躺了回去。只是这么一折腾,两人又没了困意,于是洛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问道:“我倒是好奇,你好像什么都喜欢。那你有不喜欢的么?”
“有啊。”南修竹道,“如花,我不喜欢。”
“如花是什么?”洛宁问。
“若梦坊的姑娘,很有才气,但不太漂亮,对我过份热情,太腻歪,不喜欢。”
洛宁无语。
“没了?”他又问。
“自然还有。”南修竹沉默半晌,忽然凑过来贴近洛宁耳侧,低声道:“臭和尚。”
温温热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廓,伴着南修竹身上特有的冷香味道,撩人心神。那魔音入耳之时,洛宁脑中忽然浮现出四个字:耳鬓厮磨。
他顿时红透了耳根,一阵酥麻感从头顶直窜到脊背。慌忙之中他为了避开耳中的温热,忽然别过脸,却无意间用自己的唇擦过南修竹柔软的薄唇…
一时间空气凝滞,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感受到了此生中前所未有的尴尬。
还是南修竹先冷静下来,悄然背过身去,淡淡道:“额…刚逗你玩的,别当真,睡吧。”
洛宁也如木头人般背过身去,嗓音低沉:“嗯。”
一夜无言,两人都一动不动的这样过了整夜。原本还拥挤到必须擦着手臂才能入睡的小床,硬是被两人睡出了一道鸿沟,谁也挨不着谁。
只是第二日一早,洛宁看着睡在自己怀中的南修竹,麻了。他下意识的想抽回抱着南修竹的手,却在动作的一刻犹豫了。
熟睡中的南修竹模样十分乖顺,就像一只雪肤碧眼的极品波斯猫,美丽可爱,让人忍不住去触碰和抚摸。
洛宁鬼使神差的在南修竹脸上轻轻摩挲,肤若凝脂,大概如此。他又收紧手臂,让南修竹睡得贴自己更近些。
南修竹的脸紧贴洛宁的胸膛,他有些气闷,不舒服的动了动。洛宁则是在他这一动中回过神来。
他近乎是跳下了床,胡乱披上外袍便逃回了自己房间。那模样像极了偷人的汉子,幸好时辰尚早,没人看到。除了…幽。
由于戚贵妃需要帮皇后筹备除夕晚宴,一行人又住了一日便启程回宫。这一日风平浪静,没有投毒,也没有刺杀。洛宁再也不敢与南修竹同榻而眠,只是夜里会不时过去查看。
车队行至午时还没入皇城,一行人便原地休整。说来也怪,这一路鲜有荒郊野岭,偏此处算一个。杳无人烟,连飞禽走兽也无。只有被冰雪压断的树枝,以及踩上去吱嘎作响的枯草。
侍卫三五成群围拢篝火烤着馍馍和红薯,南修竹缩在马车中,听着外面干柴噼啪声昏昏欲睡。坐在他身旁的洛宁忽然坐直了身子,他全神贯注侧耳细听,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南修竹肩头。
“来了。”洛宁道。
南修竹顿时没了睡意,顺手掀开窗帘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与此同时,一只长箭不偏不倚的穿过窗户直奔南修竹的面门而来。不等南修竹反应,人已经被洛宁拉到怀里。而身旁的车壁上,长箭穿壁而过,只留了一半在马车中。
南修竹心惊,这要是刺中面门,估计脑袋就开花了。他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心口,抬眼看向洛宁,道:“谢谢。”
洛宁揽着南修竹跳下马车,穿过激战正酣的人群来到不远处一古树下。古树需三人合抱,虽只有枯枝,厚重粗大的树干却足以为南修竹的身后设下一道安全屏障。
看清对方来人,南修竹和洛宁皆是眉头紧蹙。干练的藏蓝色骷髅文短打,头戴同款头巾,不遮掩面容,武器上有着同样的骷髅头印记。来人并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
临渊阁。江湖上著名的杀手阻止,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组织向来重信守诺,从来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若是严刑拷打,即便咬舌自尽也不会招供。
而江湖上向来有不成文的规矩,临渊阁杀手的受害方,绝对不可以找临渊阁报复。因此,江湖上便应运而生了另一专门买卖情报的江湖组织,八方楼。
临渊阁的杀手皆是死士,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个人安危狠下死手。两相比较,这些皇城里养尊处优的侍卫便显得犹为束手束脚。以退为进,最后竟断了自己的后路。
洛宁见势不好,只好抓着南修竹向一侧的小路跑去。留下大部分侍卫,算是护住了戚贵妃的马车。那些杀手果然弃了守护马车的侍卫,向洛宁这边追来。
第九章 糟糕!是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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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修竹一阵无语,你不保护我就算了,可以将我交给幽,你去保护你娘好了。眼下拉着我当诱饵算怎么回事?
此时,幽也跟着洛宁和南修竹飞身而来,正以一己之力挡在众多杀手面前。南修竹猛地刹住了脚,下一刻却被洛宁提了起来。
“做什么?你留下来只能帮倒忙。你跑远了,他们追不到也就作罢了。”
好像...有些道理。南修竹就这样被洛宁拎着,一会上树一会隐于林间,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打斗的声音。
寒冬腊月有多冷南修竹适才体验到。刚才从马车里出来的太急,南修竹只穿了薄薄的外袍。而后又跟着洛宁跑了好一阵,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提着,身上还是出了好多汗,中衣都被浸透了。
这会忽然停下休息,阵阵寒风穿过潮湿的中衣直插入肺腑。南修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就发烧了。
洛宁见他那模样也知是着了风寒,但眼下这情况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他心中只一个想法:病秧子,弱不禁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人送到万古寺去,锻炼几年,也就没这么娇弱了。
南修竹敏锐的感觉到了洛宁眼中满溢的嫌弃,他恶人先告状:“喂,你到底得罪谁了?这都什么事啊?”
“我?”洛宁无语。他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有一山洞,还是不要再吹冷风了,毕竟他的衣服也不厚。
捡些枯柴拢起篝火,洛宁说道:“该是我问你吧,你究竟得罪谁了?毒不死你,又不惜花高价雇佣临渊阁的杀手。”
虽然直觉上也认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南修竹却也是一头雾水。他刚来东麟不足一年,人生地不熟的。生活也是规律的很,除了王府便是若梦坊和城外赌坊,只偶尔进宫,那次数也是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想到进宫...南修竹忽然想到之前如梦说的西蒙和五公主的亲事黄了,难不成西蒙认为是自己从中作梗,所以报复自己?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又是怎么引火上身的呢?
想不通...想不通...诶?
事情忽然便串起来了,但还差些东西,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南修竹便能搞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回皇城,参加除夕宫宴,可不能把时间耗费在这里。
洛宁看着他被火光照的有些微红的面庞,那神情是变了又变最后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那狭长的凤眸是带着笑的,眼底却是透着一丝狡黠。
若是南修竹此时掀起眼皮看过来,他就会发现,洛宁此刻的表情,竟是有些邪魅。
相互依偎着过了半夜,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声。看来那些杀手已经撤了。洛宁抱着已经烧的昏头昏脑的南修竹走出了山洞,正巧迎上幽焦急的目光。
幽伸出双臂,示意洛宁将南修竹交给他。但洛宁却没有一丝犹豫,微扬着下巴从幽的身侧走了过去,就像没看到一样。
幽也不多言,在洛宁两步之后紧紧跟着。他一眼便看得出来南修竹病了,这个病恹恹的样子自小到大他不知见过多少次。
不过...如洛宁这般目中无人的皇子,他倒是第一次见。也许,是南修竹对他太好了吧,皇室子孙也许本该就是洛宁那个样子。
回到温暖的马车中,洛宁将南修竹安置在软塌上。唤来太医,把脉,抓药,一气呵成。只是喂药时有些犯难,他不禁想起南修竹落水昏迷的那些日子,那些苦涩的汤药和药膳粥,他是用嘴巴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洛宁发誓,他当时绝对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此时依然没有。于是他喝了一口汤药,捏开南修竹的嘴巴,正要喂下去,车帘便被人掀开了。
洛宁有些不悦,正要开口斥责,无奈口中含着药,张不开嘴。幽已经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拿起一旁矮桌上的汤药。
“不牢宁王殿下费心,属下来就可以了。”
洛宁一口药含在口中,吞进去不是,吐出来似乎更不对,最后只好咽了下去。苦,洛宁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苦的药。
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洛宁不想对幽发火,他毕竟是南修竹的心腹。可是满腔怒气总要找个突破口,于是他跳下马车,对着随行太医发了好一阵脾气。
“不想活了么?药怎么如此苦?你是想苦死谁么?”
对于车外的一切吵嚷,幽充耳不闻。他一手扶起南修竹,一手用小勺子往南修竹的口中送药。一整碗汤药喂完,南修竹的脸上和身上没沾染一点药汁。
最后,幽还不忘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糖,放在热水中融了,化成糖水喂给南修竹喝,免得他醒来觉得口中苦涩。其细心程度,与夜不相上下,动作却是更温柔了几分。
南修竹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幽清冷的侧脸,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幽才是他的近侍,而夜是影卫。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情窦初开,却也是懵懵懂懂。对于一直以来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幽,南修竹有些分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一时间误以为是喜欢。
那时候他被软禁,只有这一方小屋,每日与幽独处...春意萌芽的少年因为白日里无意中看到宫人落下的小人书,夜里竟做了春梦。迷蒙间便觉唇角湿润,南修竹睁开眼,他竟然在亲吻幽。
幽比南修竹大两岁,对于这种事要比南修竹清楚的多,他是喜欢南修竹的,他知道。于是他热情的回应了他。再深层的悸动只能克制,因为南修竹还小,并且清醒之后便红着脸推开了他。
守在暗处的夜虽然也是懵懵懂懂,但直觉上却知道哥哥做错了事,于是他上报给了母亲。之后幽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便只能隐在暗处守着,即使上前也要与南修竹保持距离。
现在想来,南修竹终于明白了那时的自己。其实他对幽和夜,都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和喜欢,完全没有一丝男女之情。还好幽后来再没提过那件事,就像是忘了,他也便装作从未发生过,免得两厢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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