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目光被迫从那扇逐渐关闭的大门离开,樊绰都倔强地咬着牙,强迫自己不能继续发脾气。
车里,樊绰抱着小猫,搔着它的下巴,三宝舒舒服服地眯着眼呼噜,他强忍着,敛了多余的情绪,坐在车里发呆。
李睿从后视镜里看到怔神的小孩,宽慰他道:“临近年末,公司里的事情变得多了起来,耿总确实有点忙,小少爷别不开心啦。”
他在开车的间隙得空在座位旁的储物槽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他,上面七扭八扭的烫金字樊绰半天也没看懂,打开一看却是一枚子料上乘的玉石牌,约摸两指节长,薄厚适中。
上面尽是浮雕暗纹,唯有右下角,刻着耿景的私印,背面平滑的玉石上写着:彼其之子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这是耿总让我交给你的,算是……他给你的见面礼吧。”
樊绰的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玉石,没过多久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李睿,尽管耿景的礼物很有心,也直戳进他的心里了。他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除非他自己亲手交给我。”
第6章 新年
好几个同学在年前都想和樊绰出来聚一聚,樊绰都以家里人多在置办年货有点忙为理由拒绝了。实际上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四下随意走动的大狗,和比自己还要懒的小猫,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冷冷清清的,他踩在木地板上,开了一瓶酸奶来喝。
阿拉斯加犬得天独厚的巨型身材,并且被樊绰养得体重直奔一百二十斤,每天不是把蓝猫抱在怀里舔舐,就是以把主人扑倒为目的的玩耍。
樊绰几次都差点没拉住它,每次出门逛街遇见别的狗子,牛一般的力道想挣脱绳子和人家大狗玩耍,狂吠,樊绰是男孩子,力气大,但也架不住一只堪比肥猪的狗子无时无刻的冲撞。
他心想迟早给你绝育了。
过年的脚步声临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禁鞭令实施了几年,几乎没有人在市区内放炮,但是像小呲花仙女棒这样观赏性比较强的,家里人还是会给小孩买来,新年图个红火。
年前的大扫除是樊绰一个人做的,有时候家里地方太大了就是很不好,打扫起来有点费劲,除却耿景那间门窗紧闭的屋子,他把别墅里上上下下肉眼看得见的地方几乎都清理打扫过。
想起来就做一点,想起来就做一点,樊绰边写寒假作业,边打扫房屋,冰箱里几乎被食材囤满了,门口也贴上了春联。
夜深人静时静下心来想一想,他前十几年的生活似乎大部分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也没有会尝试去了解他,他也不需要这些。
他也很少为了什么人,能这样放肆,几近蹬鼻子上脸,对方却无动于衷。
他对新家庭充满了期待,对他的父亲更是。
然而一切都有些变味,从一开始他的爸爸似乎十分嫌恶他,他的来临,他的走近与示好让男人感到厌烦,微末一点的,令樊绰觉得耿景在乎着他的,是每周固定的打钱时间。
冰冷的数字一天天地在增多。
大年三十夜,屋外下着大雪,漫天的雪花在地上逐渐堆积。
樊绰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电视,却诧异地发现许多频道都在播放同一个节目,一瞥电视柜上的日历,才惊觉今天是除夕,忙忙碌碌了一下午,餐厅里的灯亮着,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着那日里记着的耿景喜欢吃的东西做的。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从加了他微信却没有看到男人的消息开始,他在期待什么?
电视上,小品里的人物正理直气壮地与人理论,台下是观众刻板的笑声,十点多了,樊绰不愿意守岁,他收拾了茶几上的习题册,和阿拉斯加在院子里放着大呲花,仙女棒,火光映亮了院中一隅,新年快乐,他对自己说。
大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似有些畏惧花火,用嘴叼着樊绰的衣摆想让他站得远些,樊绰搓了搓冻红的鼻尖,用戴着手套的手搓圆的一颗雪球,轻轻砸在了二宝的身上,二宝就兴奋起来了,把毛一抖就过来撞他。
樊绰难得展颜笑着投降说:“我错了我错了。”
反被大狗舔得满脸涎水。
疯狂够了就带着它回家,替它烘干毛发准备睡觉,他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冰冷的饭菜,要是屋子里没有暖气,估计汤都要结成大冰坨了。
去睡吧,他告诉自己。
在玄关处准备关灯时,想起和大狗拍的烟花照片,又发给了耿景,说:【爸爸,新年快乐。】
屋内全暗下来以后,才可以听到屋外大雪捱地的声音,簌簌飘落,躺在万千前仆的雪花尸身上,静静等待着黎明。
就在这时,模糊不清的手机消息提示音从门外传来,是四声,与他发的四个消息一前一后。
樊绰的心立刻便揪紧了,他口舌焦渴,仿佛刚刚的仅仅是幻听,而下一秒,门铃声响了起来。
机械的电子音乐在了无生气的别墅内回响,振荡着他扑扑乱跳的心脏。
他无意识地伸手拨开玄关的灯,扭开了门把手。
屋外风雪肆意,飘零的大雪卷着北风剐蹭着他的脸颊,下一秒他就被一个黑影罩住了。
来人的身上还携带着料峭的冷风,香醇的酒气沾染上了男人的大衣,齿间模糊的呢喃与从未有过的刻意拥抱,让樊绰怔在了当场。
那人从黑暗中逐渐迈过门槛走入灯下,平日里用发胶打理过的发丝如今被肆虐的冷风吹的有些凌乱,但毫不影响耿景这张好看的脸,暖光柔化了他锋锐的脸部轮廓,酒精令他锐利的眸子覆盖上了一层迷蒙的阴影。
风将大门关上了,耿景有意无意的温热鼻息正撩着樊绰已经发烫的耳廓,他无所适从的被先生贴着脸相拥,那人轻声喃喃道:“樊樊。”
与以往的冷淡寡薄完全不同,樊绰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地唤了声先生。
耿景把多日未见的小孩抵在了墙上,微扬下巴,便吻上了他的额头,“抱歉,樊樊,我来迟了,你是不是恨我?”
“李睿说,你不愿意相信玉佩是我为你挑选的,我来亲自给你佩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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