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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爷和方总裁结婚的地点定在茶田里。
宋知一点也不乐意选在这儿,头一天回来的时候,他站在小丘底下往上看,整个人直接傻住。
他发现上层的茶田——
在墨绿色的汪洋中,有一块方正的白色花海格外显眼。
正是他租的那片儿。
经过一年生长,满地的白色茶花开得铺天盖地,挨挨挤挤。由于无人打理,恣意疯长,花朵大簇绚烂,形状饱满,一根茎上能开十朵,朵朵白洁高尘,没有一瓣遭过红蜘蛛咬伤。
听旁边地里的大姐说,自他走了以后,这些花不知从哪天起开始疯长。有人帮他掐过花骨朵,但拽了长,长了拽,最后才发现,这苗上本就全是花芽。
感情他种子就没选对!
操。
宋知很无奈,寻思要不要把花都砍掉,重种上茶树。
那大姐劝他:“它枝好不容易长壮了,怪可惜的,你卖花也能卖不少钱呢。”
“……”
他父母和大嫂来到清源以后,也这么劝他,既然花种的好,不如就留着,只种花。
宋知连连皱眉:“我一个种茶叶的,种出来这,说出去叫别人笑掉大牙。”
“都砍掉送去榨茶油算了,茶油可比茶叶卖得贵多了。”
陈柏宇抵达清源,惊诧地盯着这片花田,扭脸就对项彬说:“之前还跟我们说种茶叶呢,原来是人家早想好了?”
“种一坡花儿,送自个儿出嫁——”
两个人对脸儿,唧唧歪歪地偷笑。
宋知被他一张损嘴气得头顶暴筋:“我说你能不能滚啊……”
这态度换是别人,大家会觉得宋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茶油换的钱真心不少。但换是宋知,大家不会这么想,因为他真的从头到脚都写满抗拒。
饶是白山茶再怎么漂亮,小茶爷也不愿多看一眼。
婚礼场地开设在开满茶花的田地,田埂被铺得平整,摆上了原木色的桌椅和精致的甜点盘子。
花朵映衬白色的婚嫁用品,阳光温柔,蓝天白云与微风作伴,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结婚的双方朋友和亲属们陆续抵达后,被宋知一再要求简约的婚礼便开始了——
两个人身着白西服,并肩站着,在外国牧师的见证下完成仪式。
“方成衍先生,你愿意接纳宋知先生成为你的另一半吗?你愿意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疾病,都会陪在他身边,爱他,保护他吗?”
方成衍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清风拂过,众人听到他坚定地说。
“我愿意。”
“宋知先生,你愿意敬爱他的家族,唯独与他居住,并与他共度终身吗?”
宋知脸红了个透,攥紧男人手心:“我愿意。”
场下传来陈柏宇和刘家姊妹花一阵夸张的欢呼。
清风徐来,有人在空中抛洒白色的花瓣,空气里萦绕着淡雅的自然气息,梦幻又绮丽。
清源镇的人们本来在远远地观望,但即刻被宋知招呼来,请他们吃高档的流水席。
他在人群里看到各位茶摊老板,看到精神好转了一些的郑大爷,一一打过招呼,但唯独不见田嘉木。
宋知问刘茗茗怎么回事,刘茗茗却答:”他说打算明年春天再来见你,还让我祝你新婚快乐。”
“这样……”宋知皱了皱眉。
但紧跟着,他就被过来的男人揽住了腰:“去吃饭?”
宋知转身朝他微笑:“好。”
大家在吃完饭留下祝福后,便都渐渐散去了。
翼德在地上囤了不少肉骨头,它在宋知身边热情地绕了一圈,然后叼着骨头,在田埂上跑远。
傍晚时分,天上下起小雨。
白色的婚礼帷幔被拆了下来,而两个当事人已经偷跑去茶市上闲逛。
路边老板娘看到满脸笑容的小茶爷,打趣道:“今天这么高兴啊?”
宋知说是,又感谢大家对他婚礼的包容理解。
她很豁达地说:“哪有什么?你和大老板做什么都好,你高兴就行,我们都喜欢看你高高兴兴的样子。”
高高兴兴?
宋知在微风里愣了愣。
似乎所有人都在对他这么说。
婚礼前一天晚上,宋知把付哲转交给他的庆生视频翻找出来,宋骧久久不曾听闻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小知,生日快乐,祝你从此以后天天开心。”
母亲在卧室门前倚着:“我看你开开心心的,我就不累……”
老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我看你是个俏浪人,高兴点儿,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田嘉木告诉方成衍:“你让他开心点……”
画面又转到张令泽那张充满惭愧和遗憾的脸:“我走了小知,你高兴点儿,不要再为不是你的错而难过……”
高兴……点儿吗?
这些不同声线和语调的话语环绕在他的世界里,多得让宋知一时有些发蒙。
小茶爷忽然陷入一点沉思。
他原来在别人的期待里,该是个天天高兴的人吗?
青石板道上拍溅出微小的水花,他迈过一个水洼,看到不远处,脚步稍快的男人专程停下来,在无人的街角回头等待。
方成衍身形伟岸地立在原地,神情温柔灿然地朝他伸手。
宋知的眼神微微亮了亮。
他想,他当然会继续高兴下去——
脚步加快,握住那只大手的一瞬间,旋即有宽厚温暖的西装覆在他身上。
也许生命有所空缺,但从今往后,它将渐渐归于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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