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霄云敬过公孙珑拜师茶,认认真真磕过头,喊过师父,公孙珑丢给方霄云好几本厚厚的铸剑手札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公孙珑薅了薅方霄云的脑袋,道:“乖乖的,这几本手札可都是你师父我,你师祖,太师祖,太太太师祖亲笔所写,仔仔细细地看,然后背出来。”
方霄云:“……”
公孙珑笑盈盈地说:“有看不懂的可以问为师。”
方霄云:“?”
他过了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我不要学打铁。”
公孙珑说:“……什么打铁!这叫锻造,多高深的技艺!”
方霄云干脆利落地说:“我不学。”
方霄云一副随便他的模样,道:“总之我不学打铁,我要学武功。”
公孙珑看着方霄云,慢悠悠道:“小子,你这就叫鼠目寸光。”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武功能杀人,”公孙珑说,“他日等你成为了这江湖最好的铸剑师,多少人求你为他们锻一把神兵,他们既对你有所求,就可以为你所驱使,届时你想报仇,还是想杀人,何须你亲自动手?”
方霄云听着公孙珑这番话,呆呆地看着他,只觉他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可又极有诱惑力,他皱着眉,抿了抿嘴唇,声音犹有几分稚气,说:“可这不就是利用别人吗?”
公孙珑意外地看着方霄云,没想到,这小孩儿满身戾气,心思却正,他笑了笑,毫无将方霄云引入歧途的愧疚,道:“各取所需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方霄云似懂非懂。
公孙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学不学,想好了吗?”
方霄云看着公孙珑,咬了咬牙,说:“学。”
方霄云没想到,公孙珑看着一副高人的洒脱做派,折腾起徒弟来,简直招数层出不穷。
方霄云四更天就要起来绕着二人所住的城镇跑圈,跑完了,乖乖在公孙珑门口扎马步,手上托着的是给公孙珑打的洗漱水。
等公孙珑起来时,闭着眼睛游魂也似的挪他面前,就着他的手洗脸,有一回方霄云晚了,被公孙珑好一顿操练,折腾得双腿直发软。
偏公孙珑还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手捧着半个甜滋滋的西瓜,全当看热闹。
方霄云咬牙切齿,倔得很,愣是不吭一声。
他被折腾的累得要命,可公孙珑却迟迟没有教过他武功,方霄云几乎就要觉得公孙珑是不是在戏耍他,可这个念头一生,又莫名地掐灭了。
方霄云对公孙珑有种没来由的信任。
短短半个月,方霄云就瘦了一圈,他累得腿打哆嗦,夜里拖着发软的腿爬上了床,直接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里,好像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方霄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公孙珑在给他揉腿,烛火熄了,月光透过半开的窗,给公孙珑披了满身月色,显得如水似的温和,缓缓淌入方霄云心里。
公孙珑似乎察觉方霄云半梦半醒,轻轻拍了拍他,说:“睡吧。”
方霄云含糊不清地叫了声,师父。
公孙珑说,“在呢。”
方霄云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方霄云跟着公孙珑天南海北地游历,两年之后,就回了回雁山。
那是方霄云这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5
回雁山要过一个长长的铁索桥,方霄云背上挎着一个大包袱,胸前还挂了一个,吭哧吭哧地跟在公孙珑身后。
公孙珑依旧是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说:“去咱们回雁山这是必经之路,乖徒儿,你可小心些,要是掉下去,为师都救不了你。”
方霄云紧盯着前方,踏着摇晃的铁索桥,说:“你帮我拎一个包袱我就不会掉下去!”
公孙珑背着手,回过头看着方霄云,笑眯眯道:“那不成,有事弟子服其劳,事事都想着为师帮衬,怎能劳你筋骨,苦你心志呢?”
方霄云瞥了他一眼。
公孙珑说:“快些快些,你师兄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
方霄云应了声,“噢。”
公孙珑说:“你师兄叫呼延善,饭做的顶顶好。”
方霄云嘲道:“师父,你是不是看师兄手艺好,才收他为徒的?”
公孙珑:“瞎说。”
“分明是你师兄聪明又有天赋,”公孙珑道,“我是那般肤浅的人吗?”
方霄云毫不客气道:“你是。”
公孙珑瞪了方霄云一眼,“孽徒!”
方霄云咧嘴一笑,旋即,目光就越过他,看见了铁锁桥的男人。呼延善生得高大,高鼻深目,往桥头一杵,俨然一尊偌大的石柱子。
公孙珑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当即露出一个笑,“你师兄来接我们了。”
二人上了桥,呼延善就朝公孙珑俯身行礼,“师父!”
公孙珑握住他的手臂,笑盈盈地打量他,高高抬起手拍了拍呼延善的肩膀,说:“好,又结实了。”
呼延善憨厚一笑,直起身,比公孙珑高了一个头,比少年时的方霄云高了两个脑袋。
方霄云仰着头打量着呼延善。
公孙珑说:“这是你小师弟。”
呼延善并不在意方霄云打量的目光,笑道:“小师弟。”
方霄云别别扭扭道:“大师兄。”
呼延善铁掌似的手拍了拍方霄云的肩膀,方霄云生生被他压得抖了一下,公孙珑笑道:“你轻些,你师弟细胳膊细腿的,禁不住你一掌。”
呼延善哈哈一笑,他问公孙珑,“师父这次回家还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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