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音一招夺回宝刀,便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她本就于刀法之上颇有天赋,又猛进不退,那药人失了先机,一时便难以招架,竟被锐意激动的苏烈音逼至单兰之处。
可那药人毕竟古怪,他初时不备,可接着便回转过来,须知这世上俗语有云,一力降十会。便是苏烈音刀法精妙,那药人因着“阔海”这种阴邪蛊虫而生出力量来,一拳袭来,竟带泰山压顶之势,苏烈音一时不察,险险对上,第一拳还勉强应付,可这药人不知疲惫,一拳一拳速度加快,苏烈音接他速度不上,下一瞬那拳头便要落到她的脸上,离她鼻尖不过一指之距!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人影却忽的现身,她竟比那北境的风还要快,右手将苏烈音拉开之时,左手举臂在前,单手迎上这一拳!
她立在那雪中,犹如赫赫天神,屹立不倒,苏烈音恍惚间只瞧见云澄眼中闪过一抹红,蓦得又消失不见。但见那一拳去势凶狠,亦带拳风,正好击在云澄左臂伤处,可那拳风却不停滞,直至往后,将云澄一头长发都带到扬起。
那药人却不管她防守,只是连续出拳重袭,可云澄一改方才出手回击之态,只是悠然站定,轻蔑一笑,那药人拳掌连袭,竟丝毫触不到她衣角肌肤,云澄只是微微侧动身体或轻转头部,那拳掌便全数从她身旁击过,全数落空。
苏烈音在一旁只看了一眼,心中暗叹,随即就又持刀同单兰缠斗起来。
那药人或许多少存了一些神智,竟也聪明,晓得自己敌云澄不过,又或许是受了单兰所示,接连五拳落空之后,竟不再与云澄缠斗,反倒一个后撤便去擒拿苏烈音。
云澄自是不肯叫他得逞,也是冷笑一声便跟上前去,不肯叫那药人得逞。
这些事发生时不过短短瞬息,故而云平赶到时便是现在这幅光景。
那云平甫一加入战局,并不过多纠缠,提剑便往单兰后心刺去。
单兰只觉背后寒气阵阵,立时右手背在身后,吃短匕挡下云平一招,他饮下云澄血液之后竟觉得病痛苦楚全消,全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力,众人一时都擒他不下,才叫原先预算好的时间超了期限。
而一旁的戚青玉越打面色则越是肃然,显然已到了全神贯注的境地,苏烈音则在一旁帮衬,但眼见戚青玉的那刀法功夫一招一式都逐渐熟悉起来,心中不由咯噔了一声,只是她正尚在怀疑之际,只听得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暴怒冷硬的男声来。
“单阁主!怎么回事?”
戚苏二人一闻此音先是一震,随后便有一把雪亮锐利的刀直直插入这一群人的缠斗之中。
苏烈音与戚青玉本是少年一辈中有名的刀客高手,可现下这人一出手,竟立时将这两个的刀招破开了来,好似清风荡尘,竟使戚苏二人无丝毫还击之力。
单兰与药人压力骤减,便立时又往云平袭来。
戚苏二人一青一红,叫这男声缠住,风雪之中只听得那男声怒斥道:“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里!”
苏烈音尚且来不及反应,那男声便已逼面而来,直直往她肩膀去抓,只是那男声才一靠近,云平就又听得他咦了一声,随即冷声骂道:“小七!你怎么也在此处!”
那苏烈音是暴躁急进的性子,从来都是气焰嚣张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桀骜性子,但现下一听这男声,她身子一震,竟下意识显出畏缩害怕的模样来,又听到“小七”二字,便又忽的眉头一皱,直勾勾看向戚青玉,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而戚青玉听得此声也是一震,下意识余光一瞥,那动作一慢,竟一左一右都叫这男子抓了去。
风雪之中,戚苏二人与那中年男子的身形模糊不清,云澄双手去擒人,耳朵竖起来去听。
而云平是见多识广的人物,看这人出手用刀,又隐约瞥见形貌,自是一眼就瞧出此人身份,心道他怎么这么迟才来,正暗自思索,就见白龙眉头一皱,便晓得与云澄脱不了干系。
云平一剑刺去,与单兰缠斗,睨了一眼云澄道:“苏家主迟来,是不是同你有什么干系?”
云澄冷哼一声,依旧是桀骜冷淡的性子:“是不是我做的,又同你有什么干系?”
云平晓得白龙恼怒,便不敢多问,但心中明白此事绝对是云澄干的,只好轻叹一口气,同单兰与药人又动起手来。
风虐雪饕之中,只听得几声含糊的喝骂,紧接着,风雪之中便又有寒芒一闪,直往云平云澄二人袭来。
单兰一见得此人,便立时眼睛一转道:“苏家主助我!今日这两个人恶贼忽然跳出来就要袭我!我与我手下都招架不住了!”
那人头戴貂皮帽,穿深灰色布袍,身材魁伟,中年模样,浓眉大眼,蓄有髯须,顾盼之间虎目圆睁,极有威势。
此人便是北境倚风刀苏家家主苏震坤。
原来这苏震坤受了明云阁邀约自是前来,但不曾想半路竟生出许多意外事端,磕磕绊绊之间不免来迟,先前苏烈音在那里瞧到宾客之中无他,这才舒了一口气,但不曾想这苏震坤并非不来,而是叫云澄故意耽搁了。
而苏震坤又是守诺之人,既说了要来,不论如何都是要来的,而他的随扈轻易脱身不得,他干脆轻装简行,孤身一人前来,这才正好撞上这场戏。
苏震坤一手倚风刀大开大合,比之戚青玉与苏烈音不同,他的刀法柔中带刚,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犹如大风过山,山谷回盘,连绵不绝。
他一行到场中,就瞧见单兰被围,又不知方才在厅中桩桩件件,自然心中偏向单兰,只当他是好人,以为他受了人围攻,当即出手襄助。
而更叫他意外的是,他偷跑出家的女儿和追着找人的弟子竟同在一处,他心中本就生气女儿这样莽撞性子,又恼她出门顶撞说的话,见她无恙便心中火起,一左一右擒了,点了两人穴道,喝骂一声,也不容这两人争辩说明,便立时扭转身躯去助单兰。
其实若是苏震坤细想一番,此处是单兰的地方,只要他双手一招,阁中卫队便会一拥而上,若非他背弃众人犯下大大的恶事,又如何只有那药人陪着孤军作战?
只是当下情势危急,容不得苏震坤细想,这一番阴差阳错之下,竟好心办下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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