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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云平(GL)——吃饱喝足好睡觉

时间:2022-06-02 10:42:55  作者:吃饱喝足好睡觉
  “她若真有什么好歹,我就杀你全家。”
  ——她天生就是这样护短心狠的人。
  而苏震坤听得她此言,不知为何心头一震,竟不自主害怕起来,不知为何,面前的这个丫头看上去纤细脆弱,好似一折就断,但她含泪的眼中,杀意和凶残糅杂着癫狂和无所畏惧,却叫曾历过世事的苏震坤也不由心颤。
  几乎是下意识地,男人心想,她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
  云平闭了闭眼,她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只是下意识伸手去抓云澄的右手。
  她忍不住想靠近她,想依偎她,想亲吻她,想告诉她很多事。
  可她最后,直到最后,也只是闭了闭眼,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
  好似这样沉重憋闷的人生里,只允许自己稍稍放纵一下。只允许自己轻轻地,轻轻地牵住了云澄的手。
  她多么喜欢她,想靠近她啊。
  ——可是她不配。
  ——阿澄这样好,她不配。
  所以她的话语是那样的温柔。
  可在云平对上云澄那双已经微微发红带着点凶意的眼睛时,她却又是那样的残忍,不留余地。
  “阿澄,不要做这些事。”
  “我不配,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念兹在兹
  人一旦神思太过困倦,好似就会容易做梦。
  睡得浅了,梦也跌宕起伏起来。
  云平的梦里零碎夹杂着很多东西,有天极宗的花草,有君莫笑的微笑,有雷娇的轻斥,有汤哲的呼喊,有赵瑞儿的佯怒,那是她出生后十八年里最幸福的时光,却也是她最回不去的渴望。
  但不知怎么的,那记忆里最想回去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她甚至已经开始记不起那时候所有人的脸,只能记得那些人回忆给她带来的快乐和温暖,好似落下来的冰雪,收到掌心之中就会消失不见。
  后来那梦又开始转变了,是阴暗潮冷的囚室,是痛不欲生的折辱,是求死不能的苦痛,是浮屠岛的春夏秋冬,是炎热,是饥寒,是悲苦,是绝望,是怨恨,是求苍天饶她一命的求而不得。
  那是她最渴盼遗忘的记忆,可不知怎么的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可见,不管是那奄奄一息的濒死感,亦或是皮肉被破开的撕裂痛楚,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模糊不清,可即便云平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里也一样无法挣脱逃离,仿若潮水上涌,将她一寸寸淹没包裹,无法呼吸。
  紧接着,那梦又变得温暖暧_昧起来了,是那时候尚未长成小龙模样的云澄,是渐长之后吃东西也要哄着喂的云澄,是变成稚童模样的云澄,是一觉醒来变做了十四五岁少女模样却光溜溜的云澄。
  是摔伤了明明很疼,但是怕自己担心,一滴泪也强忍着不流,只是撒娇要抱要哄的云澄。
  是摔伤后自己闹着要看日出,背她上山结果睡着错过闹了脾气的云澄。
  是天真烂漫问什么是人间嫁娶,问完之后说能不能嫁给自己的云澄。
  是要给她庆生,偷偷去池塘芦苇荡那里抓了很多萤火虫给她,自己却弄得灰头土脸的云澄。
  是在夜市灯会里等到自己半夜,只是为了和自己放一盏河灯的云澄。
  是因为自己与那些人去青楼勾栏虚与委蛇,然后喝醉酒撒娇掩盖自己不开心的云澄。
  是会在孔明灯上写“吾愿阿春,心有所想,无事不成,年年岁岁,健康长顺,喜乐无忧”的云澄。
  是指着飞舟说“不系舟这名字太苦,不如风邻月伴,千金不换”的云澄。
  是听见自己等诸般事毕就带她走遍天下,从而欢欣雀跃的云澄。
  是自己一点点小事就挂在心上的云澄,是因为自己一点点好就能开心不已的云澄。
  是亲口说过“我很好哄的,只要阿春对我说说软话,我就一点都不生气了”的云澄。
  是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那个夜里,卑微又胆怯地问出“你不想我走吗?阿春”,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的云澄。
  是那晚缠绵悱恻的旖旎春梦里,那将一颗赤诚之心双手捧上,却被自己摔到粉碎的云澄。
  是浸在池子里妩媚对着自己笑,说“我冷的话,你抱着我不可以吗?”的云澄。
  是在床榻上借着醉酒却又无比清醒的缠绵,是唇齿相依,玉暖生香,是肌肤相亲,抛却一切,是心旌摇曳,难抵诱惑,是自持不定,邪念横生,是想将自己放在心里不敢有半分亵渎疼惜的人拉下神坛,进与退之间,守不住那底线,放纵了真心。
  是想说“我想你爱我”,但终未宣之于口的自己,是觉得自己卑鄙又羞耻,肮脏又懦弱,藏在一身华贵皮囊下早已腐臭不堪的江折春。
  然后那梦又开始变化了。
  梦里面是血腥的一片,云平只觉得自己踩在血海里,那血海浸没到脚踝,叫她微微摇晃着,举步维艰,那一片混动的红里亮起了微弱柔和的白光,光照下来的地方洁白干净,光里好似站着她很熟悉的人,于是她想行过去,可走起路来七扭八歪,四肢无力,只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
  她缓步往前走,那背影很熟悉,立在光里微微侧头,但那张脸,那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云平下意识知道他是谁,于是云平向他走近,轻声呼唤:“师父……师父……”
  她走着走着,越走越近,伸手似乎就能触及到他,可那周遭却突然一寒,鲜红的血液沸腾翻涌起来,朝这个人涌去,一点点吞没了这个人,刹那间眼前一黑,再亮起时那柔和的白光陡然一变,变得猩红,那个人已不再站着,跪坐在那里,他的头发已不再黑顺了,花白干枯着披散在肩上,肩膀上有两个血淋淋的大钩子穿过,钩子的末端是两条大铁链,不断地延伸出去,长且没有尽头,直至没入黑暗里,那手在地面上抓划,发出尖锐难听的声响,像是骨头在地面上摩擦的声响,他动作着,那铁链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叮当声。
  那声响一点点撞进云平的耳朵里,像是用锯子在锯她的骨头,叫她浑身战栗,止不住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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