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今天晚上他还和俞晨安聊到了以前的林惟言。
他们是从林惟言考入市一中开始聊起的——
“惟言考入一中的时候,我大学刚毕业……”邵沉说。
“我知道……”俞晨安点点头,很随意地附和,“他和季阳一届。”
季阳是俞晨安的弟弟,随母姓,比他们小6岁。
“你不要打岔。”邵沉很不满意俞晨安在他聊起林惟言的时候插嘴。
俞晨安不想跟醉鬼较真,所以真的不插嘴了。
那个时候林惟言16岁,邵沉第一次见他是在新生开学动员大会上。
当时邵沉作为优秀校友受邀回校演讲,下台时刚好和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林惟言错身而过。
即便过去很多年,邵沉也能清晰地回忆起跟林惟言的初见。
那天是个很好的天气,林惟言一身夏季校服,清爽又干净,像新生的翠竹,拿着一张演讲稿笔直地走上台。
他皮肤很白,脸颊像摆在商店里的高级瓷器,太阳一照,就更加好看,邵沉看得失了神。
林惟言走过他身边时,邵沉闻到了他身上很清淡的洗衣液味道。
他在台上多停留了半分钟,一直到林惟言听见前排同学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很狼狈地走下台。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新生代表林惟言。”林惟言在邵沉回到台下后缓缓开口。
林惟言的声音很清冷,像冬季溪流里融化的雪水,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有些退缩。
学校广播音响有些旧了,有时会传出带了很强电流的滋啦声,每当这个时候,林惟言都会暂停一下。
滋啦声过后,林惟言的声音再传出来。
那时候邵沉创业刚见起色,每周一都忙着开各种会,但这个周一,他完整的听了一次新生报告。
一直到林惟言说完谢谢大家,邵沉才慢别人一拍鼓起掌。
“那你散会后找他说话了吗?”俞晨安还是没忍住插嘴问了。
“没有。”邵沉说。
俞晨安很罕见地在他脸上看见了类似于赌气的表情,像在后悔什么。
“那你们第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俞晨安问。
这个问题问的不好,因为很难回答,毕竟问题的答案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
但邵沉还是一下就回答出来了,“9月15日下午。”
那天是新生开学的第三个星期一,高一新生军训的最后一天。
军训成果汇报在下午两点整,一群身着迷彩服的新生浩浩荡荡地从操场大门踢着正步进来,林惟言泯然于众方阵中。
但邵沉知道他是几班,所以一眼就找到了他。
林惟言穿迷彩服很好看,他腰很细,战术腰带在他腰上绕了将近一圈半,衬得人很板正。
那年新生人很多,但邵沉的目光一次都没跟丢过。
方阵汇报后有校领导讲话,林惟言早退了,所以翘班出来看汇报的邵沉也跟着跑出了操场。
学校操场后面有一片树林,长得很茂盛,据说是建校之初就种下的,所以即便是九月份的热天气,树林里也没有直射的阳光。
林惟言走到一个公园长椅边坐下,解开腰带脱掉了迷彩外套,露出军绿色的短袖和白的发光的胳膊。
邵沉思维跑偏了一会儿,他想,林惟言应该是很难晒黑的那种人。
邵沉身高体长,非常显眼,林惟言早在他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学长,你有事吗?”林惟言先开口跟邵沉说话。
邵沉想,他还记得我。
“我叫邵沉。”邵沉答非所问,又觉得这样回答实在不像样,所以又补了一句,“可以要你那天的演讲稿吗?”
“可以。”林惟言回答,没有问为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摘掉了军训帽,有些汗湿的碎发很不讲道理地贴在额头上,引得林惟言皱了皱眉。
邵沉很想伸手给他抚平,但林惟言没给机会。
林惟言很随意地抬手拨弄了两下,碎发很快变得听话了。
“那我什么时间方便找你拿呢?”邵沉喉结动了动,接着问。
“现在吧。”林惟言从长椅上起身,走到邵沉身边,“跟我回班拿吧。”
“谢谢。”邵沉说着,跟着林惟言一起朝教学楼走过去。
操场与教学楼之间还有些距离,对邵沉来讲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和林惟言说什么,所以只是安静地跟在林惟言身边。
林惟言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跟开学那天邵沉短暂闻到过的有些许区别,邵沉猜测他来学校后换了洗衣液。
林惟言的睫毛很长,在中间部分有很小的弧度,从邵沉的角度看过去很可爱。
“我是帮我弟弟要……”邵沉无耻地借用了俞晨安的弟弟,强行解释,“季阳你认识吗?”
林惟言头很小幅度地偏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一番,几秒后才问,“三班?”
“嗯……”邵沉点点头,“跟你一届。”
“听说过……”林惟言说,“打架很厉害。”
邵沉口袋里还揣着从林惟言那诓骗来的演讲稿,一瞬间觉得有些发烫了。
邵沉觉得,是时候让俞晨安教育一下季阳了。
但他嘴上还是说,“最近认学了不少。”
“嗯。”林惟言说。
他的嘴唇有些薄,随着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显得很冷漠,邵沉知道,他是真的不太在意。
“等会儿……”俞晨安又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邵沉,“你为什么要跟他借演讲稿?”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邵沉说,“而且他也没有要跟我搭话的意思。”
3/3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