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邵沉很鲁莽地跟了上去,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很有些紧张的。
但他一向很擅长应对各种情况,所以当场拉了很牵强又却是唯一能拿来用的理由。
好在林惟言没有多问,邵沉跟着他回到班,看他在书包内侧拿出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
林惟言甚至没有打开检查一遍,直接递给了邵沉。
“谢谢。”邵沉接过演讲稿,很珍惜地拿在手里。
林惟言没再继续跟他搭话,坐在座位上发起了呆。
邵沉舔了舔嘴唇,“外边还在做汇报,你早退没关系吗?”
林惟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很出乎邵沉意料地说,“可是外边太热了。”
邵沉愣了愣,几秒后没忍住笑了笑,他点点头,“确实很热。”
林惟言就又不说话了,邵沉靠坐在走廊对面的书桌上,又不自觉地盯着林惟言看。
林惟言头微微低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很老实地搭在桌边,指甲修剪得圆润又干净。
邵沉注意到他后颈上有些不明显的细汗,天气的确很热。
邵沉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能请你喝水吗?”
他说完就紧张不安地等待着林惟言回答,林惟言应该是听见了没有反应过来,他看样子不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发呆。
差不多邵沉要放弃的时候,林惟言才说,“好啊……”
林惟言一会儿还有班会,于是他们也没有去很远,就在学校超市,邵沉请林惟言喝了很冰的水。
林惟言的指尖凉的都有些红。
邵沉捏着那张对他没什么用的演讲稿,大着胆子问,“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林惟言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摇了摇头,“算了吧……”
“所以你不是第一次就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俞晨安听到这里又忍不住了。
邵沉长相虽然没有林惟言那么惊艳,但也算得上是好看,五官很硬朗,有些凶,但很吸引人。
但他确实是第一次没有要到联系方式,事实上第二次也没有要到。
军训成果汇报兼领导讲话结束后,林惟言要回去开班会,邵沉跟他走到教室外面,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真的不能留联系方式啊。”
林惟言还是摇摇头,还很无情地说了句,“没什么必要。”
那时候邵沉22岁,要脸要皮的年纪,不像成年人那么直白,但也没有十几岁少年那么热烈。
联系方式要了两遍都没要到,邵沉实在不好意思再为自己多说一句,只得作罢。
“那你是第几次要到的?”俞晨安问。
邵沉讲不下去了,因为根本不存在第几次的问题,他哪一次都没有要到,在追林惟言这条路上,他碰过无数次壁。
如果不是三年前林惟言家遭遇重大变故,他可能一辈子都追不到林惟言。
但其实尽管两人结婚了,邵沉也不算追到了他。
不过林惟言永远那么尽责,俞晨安深更半夜一个电话,他还是西装革履地接了邵沉,再不咸不淡地说上一句,“以后少喝点。”
邵沉不再继续想,又偏过头看着林惟言。
可能是他看林惟言的频率太高,林惟言扶着方向盘也看了他一眼。
邵沉突然意识到,可能以后像今天这样的见面,都不会再有了。
他们用来结婚的那套房子大的离谱,即便是两人都在家的情况下也很少见面,而林惟言提出离婚后他们更是没再见过了。
如果不是今天他听人说双胜科技的林总要去海外分公司了而跑出来买醉,可能下次见面就是两人办手续那天了。
但如果林惟言走了,他再想见林惟言一面会更难。
邵沉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色银戒,打破了沉默,“还回来吗?”
出国后,还回来吗?
林惟言刚好停车在等红灯,两人视线交汇,林惟言开口,轻笑着说,“不回来了吧。”
邵沉嘴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于是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我去送你。”
林惟言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还是说,“谢谢沉哥。”
此后的十几分钟,车内又陷入了沉默,但谁都没觉得尴尬,因为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常态。
快到小区时,林惟言问清了邵沉的车位,停好车后下来把邵沉送进屋,又找到水壶给邵沉倒了杯水,“喝点水……”
邵沉接过水杯,胳膊杵在膝盖上,慢吞吞地喝了起来,直到喝光一杯水,邵沉才说,“我下周一有时间。”
林惟言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他点点头,“那到时候把手续办一下。”
他说完两人之间就又是一阵沉默。
林惟言见他不说话,脚步动了动,“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似乎是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一直到走到门口,林惟言才背对着他说,「沉哥,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邵沉抬头看了一眼。
像以往每次一样,林惟言没回头,留了个挺的很直后背给邵沉,随着一声门响,彻底离开了邵沉的房子。
邵沉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廊,突然想到自己十几岁时经历的那场烫伤。
那次烫伤年代太久远了,以至于邵沉已经忘了是被什么烫到了,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当时痛感很浅淡,但却在以后越来越疼,持续了很多天。
而他对林惟言,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越来越喜欢。
第3章
林惟言是个很安静的人,但邵沉却觉得他存在感特别强,以至于林惟言一走,他就觉得房子里什么也不剩了。
以往和林惟言住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两人不怎么见面,但最起码邵沉知道,林惟言跟他生活在同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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