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只是又想起了把谢玉书从医院接回来的那天,一进屋就看到的一桌子外卖盒的景象。
“术业有专攻,”谢玉书一本正经地回:“篮球运动员还不一定会踢足球呢。”
原啸川觉得有道理,跟他开玩笑说:“没事,足球运动员也不一定会踢足球。”
谢玉书“嘁”他幼稚。
“我看有的厨艺学校学西点会兼修中餐的,你们那儿不这样吗?”
原二少只知道谢玉书没上过本科大学,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他应该是哪个餐点技能学校毕业的。
“什么厨艺学校?我是跟我师傅学的啊。”谢玉书夹着菜满不在意。
原啸川疑惑道:“什么意思?”
谢玉书说:“我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
“为什么?”
顿了顿,谢玉书咬着筷子嘀咕:“我给师傅说的是没考上,但是老公,你想听真话吗?”
原啸川脸色凝重地停下筷子,只觉得小前妻身上秘密重重。
第15章 原二少的顿悟
—
九年前,顺祥东路转角的那家甜品店还不叫“平野”。
中午刚过,趁着客人减少,步香晚把两盒甜食再次细细检查了一次。
“芸豆卷、豌豆糕、孙泥额芬白糕、枣花酥……这盒是蛋黄酥、豆沙青团、咸肉粽,玉书,真的够了吗?”她将一圆一方两个木质糕点盒仔细盖好,递给了谢玉书。
“够。”
想起谢玉书不多言的性子,步香晚叹了口气,温柔补充道:“好歹原家资助了你这么多年,高考完了也确实应该登门答谢。”
“看望叔叔阿姨的时候记得嘴甜一点,虽然带的礼物不贵重,但做了这么些年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晚姨的糕点不会给你丢人。”
十七岁的谢玉书给人的感觉其实和现在,乃至仅仅几年后的他都已大相径庭。
他伸手接过糕点盒,比步香晚略深一些的小麦肤色,和眉宇间异于这个岁数该有的冷冽,都昭示着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胜过同龄人的勤恳与成熟。
“晚姨,实在麻烦你了。”谢玉书颔首。
步香晚帮他稔熟理了理衣领,看着谢玉书两颊露出来的红疹子,又把他的口罩和鸭舌帽整理端正,担忧问:“那个药每天都在擦吧?怎么时间这么久了过敏都没好啊,明天晚姨再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已经马上就好了。”
甜品店的电费消耗很高,加之明天是周末,附近的学生客流量多,步香晚关门一天的损失是非常大的。
步香晚对自己的照顾已经超过了老板、师傅的范畴,谢玉书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再麻烦到她。
“你啊,有时候懂事过头了,都不像个小孩子。”正无奈笑着,步香晚突然脸色一变,弓身痛呼了一声。
“哎哟!”
谢玉书一惊,立马放下手中的餐盒上前去扶住步香晚。
“晚姨——”
“没事没事,中午吃多,撑着胃了。”步香晚一手叉腰,一手抚住肚子,渐渐缓了过来,脸色恢复了平静。
只有额间的冷汗和发抖的嘴唇预示着她依旧疼得难忍:“别担心晚姨,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快去原家,来回车程时间长,再不去可赶不上晚饭了。”
谢玉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忍痛的模样,双拳握紧又松开,眼里复杂神色交织,最后却只隐忍地缓慢点了点头。
鸭舌帽将他的脸挡了个干干净净,步香晚并没有察觉到他此刻努力克制自己的神色。
如果今天上午他没有看到那一份属于步香晚的,病情诊断报告的话,或许谢玉书还会被蒙在鼓里很久,任由这个瘦弱的中年女人被病痛折磨。
其实他上网搜过,那个病是稍不注意就会恶化成癌症的。
“晚姨。”
过了很久,谢玉书才再次开口。
哪怕做出了撒谎的决定,他也依然害怕看见步香晚眼里的失望,最后只能难堪低下了头。
“其实之前我都是骗你的,我觉得自己考得很糟糕,真的特别差,应该……是上不了大学的。”
“我先走了。”
他匆匆离去,却还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了步香晚无奈的叹气。
—
“因为师傅生病了,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空气中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五秒钟。
原啸川纳罕不已:“就因为这个,你没去上大学?”
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再纨绔再混也知道学历的重要性;梁裴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他两个姐姐也硬要把他塞出国读研究生。
原啸川真的不明白,谢玉书怎么能把这种关乎人生前途的大事说得这么轻松。
印象里,自己很少听谢玉书说起他的过去。
婚后,原啸川总想弥补谢玉书人生的遗憾,可是谢玉书惯于三缄其口,让原啸川以为他是不愿意提起伤心的事,才没有逼他。
然而最近,失忆后的小前妻将这些秘密坦诚大方地吐露出来,知道得愈加多了,原二少才愈发明白,其实自己压根没有弥补到点子上。
弥天的憾慨布满了原啸川的胸腔,密密麻麻的酸胀。
他不知道谢玉书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自己,那些他不愿意提起的故事是不是只会越来越残忍呢?
“不能说‘就因为这个’,老公。”
谢玉书咬重了几个字,听起来是为二少不留情面的话伤感起来:“我从初中开始就到处打小零工,好不容易上了高中能在师傅的店里长期帮忙。我知道,其实是她看我可怜才愿意留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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