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他最大的争议点,也不过是那场尘封了二十几年的,解家人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解老一生有三个子女:三女儿解智兰;二儿子解智信,也就是解煜铭的父亲和如今解家的家主;最后一位,是解老的已故长子,也是他半辈子都结不开的心结——
解智谨。
为人父母,总是博爱而无私的,但三个孩子里,解老最疼爱、寄予厚望的,的的确确还是要当属大儿子智谨。
年纪轻轻就读博归来,沉稳俊逸,出尘绝世,不管放在二十年前还是现在,解智谨都是当之无愧的天子骄子。
可惜天妒英才,二十二年前,解家大少爷解智谨和妻子在旅途中不幸因为一场山路车祸去世。
如果没有那场家破人亡的意外,解家的产业应该会在解智谨的管理中蒸蒸日上,二十二年后的今天,也应该已经顺利交接到了他的孩子,也是解老最疼爱的孙子手里。
从七岁起,解煜铭日后会接手解式集团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那场意外降临之前,谁都知道那个位置将来会属于他的堂弟,也是他大伯去世前唯一的孩子——
解煜舒。
……
解煜麟来到了集团现在的“解总”,解煜铭的办公室前。
重敲了几下门,他听到里面醇厚男声的“进”。
长方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狭长的狐狸眼被藏在那副细丝眼镜后,只要被那双眼睛精明地一打量,就会无端给人营造类似于心虚的压迫感。
书桌下传来一声嘤咛闷哼。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得出奇,解煜麟习以为常,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解煜铭这时抱着胸,古怪把他从上打量到下,还颇有闲情雅致地含笑道:“小姑给你的零花钱又不够——”
“我没跟你开玩笑,”解煜麟生硬打断他,“你去做亲缘鉴定了?”
解煜铭微眯起双眼,看样子,是为他的话语感到不解。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
那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后的诧异。
父系亲缘鉴定用于判断个体是否来自于同一父系,适用于父子、祖孙、堂兄弟等男性个体间进行。
那副微表情只存在了三秒不到,解煜铭一哂:“虽然你平时傻得可怜,但我还没有怀疑过你不是解家的人。”
“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谁。”顿了顿,解煜麟语气难能有些生硬。
“你是不是怀疑,原家二公子的伴侣,就是煜舒堂哥?”最后半句话,俨然是一字一顿。
顷刻间,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解煜铭要笑不笑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有几许冷僵,他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狠戾,转瞬即逝后,解煜铭摘下眼镜,疲惫揉了揉眉心。
“是我高看你了。”
“要不这样吧,煜麟,在此之前,我们不妨谈谈,你怎么会知道亲缘报告这回事?”
沉默了一会儿,解煜麟开口道:“现在,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得很!”
解煜铭侧过脸冷笑一声:“煜麟,哥哥今天就要教你一个道理,过分泛滥的愚善往往可笑至极。”
“解煜舒他早就死了。”
“解家人不愿意承认,是为了顾及爷爷的心情,解煜麟,你真的以为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你真的以为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在车祸中生还吗!”
他起身,一把揪过解煜麟的衣领。
两人的距离缩减得很小,解煜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还是无法与这个比自己大了10岁的堂哥正面对峙。
解煜铭略带遗憾地说:“那是山路,还刚好遇到了滑坡,交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距离事发过去了起码24小时不止,你觉得解煜舒他是被人捡走的可能性更大,还是掉进山崖、粉身碎骨的几率更高?”
解煜麟眼里滑过一瞬间的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解煜铭竟然会把这样恶毒的揣测,引用在他们共同的堂兄弟身上。
“爷爷年纪大了,要是没了煜舒堂弟这个念想,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慢,音量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像是一瓶用华美外表粉饰的毒药,一但被迷惑,就会白白丧命。
“解煜麟,你不能给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他猛地俯身向前,拽住解煜麟的衣领,重重指了几下他的心口,压着嗓子质问:“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解煜麟沉默了很久。
“况且,你真的以为我会和你一样疑神疑鬼,仅仅因为一个名字的巧合,就如此大费周章吗?”
“解煜麟,你别忘了,我是解家这一代子女里最出色的商人,”看着堂弟呆滞,状似思考的神情,他勾起唇角,轻声说:“商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交易。”
“最后,至于原家的那位,我承认他有些时候确实很迷人,可惜,他好像不愿意和我打交道。”
“再说,我哪里请得动原家的人,大费周章地来陪我做这样一份不切实际的亲缘报告?”
他把自己对谢玉书的过度关注全权归结为非分之想,虽然显得佻达,却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确实绝无其他的猜测。
十九岁的少年不比老谋深算的商人措辞圆滑妥帖,解煜麟喉头滚了滚,低垂着眼眸思考,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此前好像确实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就算解煜铭想要进行亲缘鉴定,那也得有谢玉书的DNA样本才行。
谢玉书连他的微信都不肯通过,他从哪里去得到谢玉书的DNA样本呢?
解煜铭见他久不说话,狭长的眼中骤然划过一瞬间得逞的精锐气。
主动权已然被扭转,他松开手,垂着眼眸提解煜麟整理了一番衣领,才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不徐不疾地给出了自己的最后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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