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于公于私这个人都不能出事。
大魏的皇帝,不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而容亁,昨日刚刚救了他的命。
到后来,容亁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谢安扶着容亁,眼底灼灼的心焦,容亁却无暇分辨了。
谢安拍打着容亁的脸,手下没有留情,“容亁!别睡!醒来!”
“我们说点什么?”谢安试探的问他。
“说……什么?”
容亁伏在马背上,声音沙哑,似乎连这几个字都吐露的艰难。
“不管说些什么都行。”于是谢安听到容亁低声笑,
“你喜欢赵戎……还是喜欢容亁。”
到了这时候,容亁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很多片段在他脑海里变成了碎片,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地,过去和现在交叠在一起,谢安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自己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谢安牵着马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答他“喜欢赵戎,不喜欢容亁。”
“容亁太坏了。”
然后,谢安就听见马背上的容亁低低呢喃了一句,低到几乎要融化进了风里。
“可是,容亁就是赵戎啊……”
谢安拉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抖,手指发颤,脚步顿住,眼底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容亁……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连声音都是抖的。
谢安几乎以为自己双耳失聪了。
“容亁……”
“容亁!”
然而,马背上的容亁,却是真正的昏迷了过去,任凭他再怎么大逆不道的喊着他的名字,都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了。
谢安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发冷。
曾经关于赵戎的种种在这一刻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时而那一双凤眼同眼前的容亁重叠起来,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影子。
他想好好回想一下关于赵戎的一切,却一时间心脏颤动,头脑晕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回荡在耳边的,是赵戎一声声的言之。
谢安甚至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梳理线索,容亁只是一句话,便能将他的人生搅的天翻地覆,把他的过去种种都变成一个笑话。
不会的。
不会的。
谢安摇头。
容亁怎么会是赵戎……他一定是烧糊涂了,怎么可以把胡话当成真的呢。
谢安牵着马,容亁伏在马背上,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有谢安知道他的伤口有多深。野兽的利爪抓下的伤口深可见骨,又不曾得到医治,浸了冷雨和寒风,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谢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马都精疲力竭,又一个夜色笼罩下来的时候,不远处才传来马蹄踏来的声音,谢安看到了火光,他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去,大声喊着救命,却见对面来的不知何人,黑衣黑马数十人,朝着他在的方向,隐匿在茕茕深夜里,竖起了冰冷的刀光。
第70章 变化
谢安醒来的时候,入目是明黄色的床帏,淡淡的冷香扑鼻。他皱了皱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李公公快步过来,连忙扶了他起来。谢安目光惊疑不定的盯着李公公,李公公扶起他,尖细的声音响起,“公子终于醒来了?陛下把人交给奴才照顾,这会儿正上朝呢。”
谢安对昏迷前的记忆截止在了那凛凛的刀光剑影中,只记得有一匹黑色的骏马上黑色的人影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像是逗弄着陷入绝境的猫。他往后推了几步,为首的那人便往前走了几步,他踉跄着扯着马往回跑,那人一鞭子抽过来,鞭子缠住了他的脚,往后一拉,他便如同被钉死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于是为首那人靠近他,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
谢安半睁着眼睛,恼怒的同那人对视,依稀见此人身形高大,目光森冷,一袭黑衣,面目为黑巾所覆,又是夜里,看不清容貌,只感到比这夜更冰冷的恐惧。
然后似乎是用刀背袭击了他。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尚不知。
他抓住李公公的手,急切的问“陛下遇到了刺客,怎么样了?”
李公公疑惑道“陛下不曾遇刺啊,韩将军带着人找到您和陛下的时候,您受了轻伤,陛下伤的略重,便都带回秋山别苑,出了这样的事,这哪还有围猎的兴致,便中途回了宫。陛下怕此事波及甚广,便没有对外宣扬,是以外头的那些大人们,也都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起驾回宫呢。”
“您已经昏迷整整四天了。”
李公公道。
“这里是……”
谢安抬眼看了一遍,这不是景和宫,没有杨嬷嬷。
李公公道“杨嬷嬷病了,陛下怕扰了她老人家养病,便将您带到这端仪殿了。”
端仪殿是历代皇帝的书院,书院只有通过皇帝的寝宫才能进入,唯一的出口,也是皇帝的寝宫。相当于帝王寝宫的后宅,无皇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谢安脸色红红白白一片。
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软禁在了他的寝宫吗?
“李公公,我要出去。”
李公公颇觉为难,“公子爷,到底是皇上下的旨意,这皇家禁院,出入通行,必得告知陛下,您自个去求求陛下。”
谢安脸色便很不好看了,到底还是追问了句,“陛下的伤势,不要紧吧?”
李公公笑“陛下的伤看似严重,实则并无大碍,修养几分便能好,太医已经看过了。”
谢安听到此处,心间有几分疑惑,他只记得容亁伤重,却没想到能好的这样快,感到容亁如今把自己软禁在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又思及容亁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间竟是百味杂陈,最终,他艰涩的开口道“我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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