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以为燕禾是敷衍他,硬是去片场陪了一天,发现燕禾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一天下来连口水都喝不上。
楚望梁问他:“怎么不找个助理?”
“招助理不得花钱啊,我自己能忙得过来。”燕禾摆了摆手,又长叹一口气说,“哎,可惜就是没工夫搞对象了。”
楚望梁点了点头,低头给孙秦发了条消息,转天就接到燕禾的电话,上来就压着声音喊:“我靠,哥们儿,你上哪给我找了个美女助理?也太对我胃口了吧我说!我现在干活儿都不专心了……”
楚望梁笑了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得说话,嫌嗓子疼。
燕禾实在是个活宝,跟他聊会儿能让在家里待着的低落心情上扬很多。
人忙起来也上火,上次他去燕禾那儿看见他保温杯里都装着菊花茶,兜里还揣着几管药。
楚望梁问他:“这有用吗?”
“咋了,你也上火?”燕禾好容易休息一会儿,「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清茶,“说管用也没那么管用,就求个心理安慰吧。不过你要是溃疡的话西瓜霜还挺好用的,给你一瓶你试试。”
楚望梁还顺走了一小盒茶包。
他没说自己为什么上火。
燕禾够忙了,他也乐得看燕禾为自己的事忙活。
他跟燕禾从小一起长大的,有那么一段叛逆期间,燕禾几乎都在为别人的琐碎事情操心。
不管怎么说也是从那时候过来了,他是真心为燕禾现在的忙碌高兴。
嗓子发炎了总痒,在家里闷着就干咳着停不下来。咳嗽得难受想着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楚望梁一口气买了好几个游戏卡带。
其中有一个是期望值很高的恐怖游戏,他连着几天都熬夜打。
以前有人管着到点儿就得陪着睡,现在身边都冰凉的,想玩到几点就玩几点,通宵都没人管。
跟没谈恋爱似的。
恐怖游戏就得晚上玩儿,越玩越害怕,越害怕越想接着玩。
最恐怖的是游戏里的音效和现实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时候,窗户被风吹出呜呜声,他都感觉是鬼上身了。
楚望梁就是这种胆小瘾大的,天天晚上裹着被子玩游戏,时常被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本来嗓子就不舒服,有一回咳得实在玩不下去了,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去客厅喝了点儿晚剩的菊花茶。
他喝不惯那个苦味儿,一天一杯都喝不上,又摸着黑去找喉糖吃。
次卧离客厅更近点儿,他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点儿光都没透出来。
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仝野怕黑。
因为年少时经历的那个私生粉事件,仝野平时睡觉都要在旁边开个小夜灯。楚望梁刚开始不习惯,后来也能在微微亮的环境下睡着了。
那个小夜灯现在还放在主卧,也不知道仝野是又买了一个还是不用了。
他站在走廊里安静地听了会儿,什么声也没听见。
次卧安安静静的,就像没有人住。
咳了半宿实在头疼,后半夜睡得也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儿了恐怖游戏,楚望梁还做了个噩梦。
噩梦倒是跟恐怖游戏没有半点儿关系,梦的是小时候的事。
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直是爸爸接送,那天突然没人接了,一个人孤单单地背着小书包坐在喷泉旁边等。
他心里隐隐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但控制不了梦里的腿脚,一直坐在原地等。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也许是心里还存着点儿侥幸,奢望说不定妈妈会来接自己一次呢。
没有等来梁淳,反倒等来了仝野。
小仝野跟他上的不是一个幼儿园,人家童星上的是隔壁私立幼儿园。那天他似乎也因为什么原因没人来接,远远地冲他挥手,很大声地喊他「梦梦」。
小孩儿最怕孤单了,看见有人理自己就激动,也站了起来挥手,喊“哭包!”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仝野叫什么名字。
小仝野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似乎被什么吓得不轻。
“梦梦!你没事吧!”他跑到楚望梁跟前儿,二话不说就拉住了他的手,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的天,刚才我好像目睹了一场车祸!出事的那个叔叔好像跟我爸差不多大,他会不会也有小孩呀?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小孩不得哭死呀!”
楚望梁不怎么关心,随口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哭呀,哭包。”
“这怎么能一样呢!那可是爸爸呀!我很爱很爱我爸爸的。”小仝野抗议道,“你不爱你爸爸吗?”
楚望梁小声嘀咕说:“有点儿不爱啦。”
要是爸爸在十分钟之内来接他,那就再爱一下下。
不不,十五分钟吧。
眼前画面一转,爸爸的尸体躺在地上。
因为是记忆里没有的场景,所以梦里画面并不血腥,甚至有些模糊。
他心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小仝野却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一把把他紧紧搂住。
“梦梦不怕,这次换我保护你。”
楚望梁从噩梦里猛地惊醒,眨了眨眼才发现眼泪流了满脸。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泪花蒙了满眼,什么都看不清。
半天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人抱着。
仝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似乎还以为他沉浸在噩梦里,手从上到下地在他后背上摸着,嘴里很轻地嘟囔着:“别怕……别怕……我在这儿……”
冷战不过几天,他感觉已经半辈子没被仝野这么舒服地摸背了。
于是他就那么安安静静靠在仝野怀里,也没说自己醒了。
仝野这么哄了他一会儿,大概是听他没声了,打算把他放回去,刚松开胳膊就跟他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
“你……”仝野大概是觉得有点儿尴尬,很快退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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