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直截了当问:“公子究竟寓意何为?”
“哎呀,当然是报恩了,先生赠水之恩,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你还是忘恩负义吧。赵凉越叹了口气。
见赵凉越不说话,那人照旧面色带笑,将整理好的签筒递给赵凉越,道:“这签筒中少得那根应该就是方才先生替老妪算卦的那根吧。”
赵凉越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签,没说话。
“是大凶。”
赵凉越闻言不知哪里来了火气,但还是控制着自己情绪,道:“是大吉,看来公子并不清楚我的签筒有什么。”
“签筒是根据天干地支,周易规法所制,哪会先生的和旁人的不一样?”
赵凉越坚持道:“是大吉。”
来者轻叹一声,摇头道:“确是大凶,只是遇到先生,逢凶化吉罢了。”
赵凉越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便问:“公子既然是来算命,不如我就替公子算上一算?”
那人挑了下眉头,道:“那先生该不会趁机欺负我吧?比如说我娶不到媳妇,比如注定仕途不顺,再比如将来孤独终老?”
被猜中心思的赵凉越舔了舔后槽牙,后悔刚才让柚白走了。
“不过就算如此,先生肯定有解决办法。”那人凑近了些,道,“先生要是能也送我点东西,我定当放在堂前,日日香火供奉。”
赵凉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等无赖了,只得随口问道:“不知公子姓名?”
“哎呀,先生,你可终于想起来问我了,再不问,我都要自己忍不住厚脸皮自报家门了。”
赵凉越:“……”
“我的名字嘛……”那人突然又向前凑近了些,竟是抬手要揭开赵凉越白纱,被赵凉越躲过。
赵凉越斥道:“公子虽是金贵身份,倒也不至于不将在下放在眼里,竟要这般调戏!”
“好好好,我错了!”那人连忙道歉——虽然没有半分歉意的样子。
“请回吧。”赵凉越直接发了逐客令,“且说公子命格金贵,也不是我能窥探一二的。”
“好好好,我走,免得惹你心烦,不过呢,我的姓名还是要留下的。”
第8章
“何渝,字云鸿,至于家中排行,可以是长子,也可以是幺儿。”
何渝说着自己拿了茶壶倒水喝,因面瘫粗茶苦涩,喝了口便皱眉放下,接着道,“老爹是经商的,家产虽不多,但够我一辈子混吃混喝了,当然也够我夫人将来跟着我混吃混喝了……关于我个人喜好嘛,最爱下棋,只是十有九输,所以看爱别人下棋,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门外汉,只是在高手面前略显逊色罢了!”
赵凉越听着他在那里喋喋不休,很想在耳朵里塞上棉絮,待他言毕,只得象征性地抬手一拱道:“赵五。”
何渝笑:“这可不像是真名啊。”
赵凉越反问:“说的公子好像对我坦诚相待了一样?”
何渝看向他,手指塔在桌沿轻轻敲着,片刻后,笑道:“先生姓赵,名凉越,字溪鳞,暄山赵氏旁系子弟,因主家家主膝下儿女稀薄,便入了主家族谱,我说的对吗?”
赵凉越看向满眼噙笑的何渝,只觉其心思难测,不悦地皱眉,道:“公子这般费劲心思查我,有何用意吗?”
“欸,怎么能是费尽心思?能认识真实的先生,花费多少时间和金银都是值得的。”何渝笑得更甚,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惹人沉醉,要是换个姑娘家来,怕是就要信了他这些鬼话。
赵凉越叹了口气,道:“赵氏已然倾颓,我亦普通不过,公子无论有何目的,在我这里恐怕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谦虚了啊,能得凭着一份策论,就让赵凉越的名号从泖州直接传到京都国子监,这如果也算普通,可叫他人怎么活?”何渝说着,用手托住下巴,用那双惑人的桃花眼直直盯着赵凉越,声音极缓极慢地问,“说来我们已进见面两次了,实属缘分深厚,不如以后互唤表字?”
赵凉越闻言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道:“不敢。”
“溪鳞?”何渝试着叫了声,见赵凉越没反应,又唤了好几声,但赵凉越就跟没听见一样,何渝只得长叹一气,“我可是花了高价格才打听到的,莫非表字不是溪鳞两字?”
如果赵凉越没戴斗笠,没有白纱挡住他的脸,何渝将看到比锅底还黑的脸色——老师去世前,自己尚未弱冠,老师便提前为他取下溪鳞做字,至今唯有老师唤过此字,对他自是意义非凡,如今这般被何渝用嬉笑的语气唤出来,实在让人义愤填膺。
赵凉越一向以沉稳告诫自己,很多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但眼前这人好似有非同一般的本领,总能惹得他心烦,偏偏还难缠得很。
但赵凉越最终还是没有对他发火,只道:“公子若是觉得我凭那点写文章的本事就可青云直上,那就错了,京中多少名门望族,又有多少旷世奇才,更何况……”赵凉越沉默了下,道,“在下走得并非升官发财的路,公子要和在下结交,怕是将来某天要被我拖下水,这可不符合生意人的算盘。”
何渝笑:“我父亲是生意人,难道我就要做生意吗?再说了,就算做生意,也有百条路,也有百般初心啊。”
赵凉越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番,并无京都何姓商贾的记忆,也许眼前人本就在说谎,也许京都卧虎藏龙,自己初来乍到不知情也正常。
赵凉越问:“那公子的初心是什么?”
何渝故意凑近了,一字一顿道:“自然和溪鳞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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