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却是摆摆手,道:“我素来不喜用扇,夏日也是寻个阴凉处躲着,专心给我难免浪费。”
“这有什么的?江南那几个州郡年年为了讨好父亲,绞尽脑汁地送,反正是左右都要吩咐,一把扇子才几个钱?”韩亭说着,自嘲地笑道,“反正我是落实了纨绔之名,倒不如更彻底些。”
三人说话间,不远处的岸上隐隐约约传来哭声,抬眼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有一群人围在一颗桐树下。
于是,三人便靠岸下了船,才知是有一女子卖身葬父兄。
“据说父兄上山砍柴摔死的,一家两男人一夜间全死了,也是可怜人。”
“不止呢,还被夫家退了婚事,说是她克亲。”
“这看着不过十五吧,正是好韶华,兴许能有哪家大爷心善,买她回去做个丫鬟侍妾。”
三人听着旁人讨论,不禁唏嘘,这时突然有仆从拨开人群,一个华冠锦袍的男人出现,正是之前恒恩寺见到的那位杨大人,杨耀宗。
只见杨耀宗摇着扇子悠哉地走过来,往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站定,瞥了眼她面前的白纸黑字,问道:“你就是那个要卖身葬父兄的?”
女子忙给杨耀宗磕头,道:“求老爷买下民女,为父兄安葬!”
“也不是不行啊。”杨耀宗笑了一声,将扇子一和,挑起了女子下巴,俯身端详。女子泪眼婆娑叫人看得心疼,明显很害怕,但是很听话地一动不动,只是肩膀不住地微微颤抖。
韩亭注意到赵凉越因杨耀宗这个动作而皱眉,明显生厌,心道,折扇还是不要送了,免得以后赵兄看了扇子就想起这般画面。
“你这样貌,比我房中丫鬟可差太多了啊。”杨耀宗啧了声,拉起女子的手一看,直接皱眉丢开,道,“这手怎么这么粗糙,跟老树皮似的,就你这种货色,还卖身葬父呢,当京中老爷们都是没长眼的瞎子啊?你爹你哥也是倒霉,靠你是得不到安葬了,你不如带着他们尸体一起投河,一了百了。”
韩亭闻言,眉头一横,走过去斥道:“杨耀宗,你能说点人话吗?”
杨耀宗侧头,一看是韩亭,呵了一声,道:“我当谁呢,原来是韩二啊,今天怎么没被你爹关家里啊?”
韩亭不欲和他掰扯,直接走到女子面前蹲下,温柔道:“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到我府上做个丫鬟,你父兄的后事我会帮忙处理好的。”
女子忙感激涕零地磕头,一口一个恩公。
“这样的你也要?”杨耀宗不屑地笑了声,不经意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赵凉越和萧瑢,便踱步走过来,对赵凉越单独说话道,“这不就是近来京都的新红人,赵大才子,久仰,将来高就了不如来我麾下做事如何?”
一旁的萧瑢不禁发笑。
杨耀宗不耐烦地看向萧瑢,讪道:“你笑什么?一个臭唱曲的,靠给男人女人卖笑的下等胚子,你也配……”
韩亭出脚极快极狠,杨耀宗浑话还没完,就被踹倒,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得直叫唤。围观的人只觉打得好,仆从们因对方是丞相之子,也不敢还手,只能是扶起自家公子起来,杨耀宗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最后是整个人被仆从背着走的。
“韩二,你给我等着!”
“行,我等你。”
韩亭看着狼狈而去的杨耀宗,摇摇头笑了。
“恩公,民女是不是给你惹上麻烦了。”女子吓得不轻,缓过来后忙关心韩亭。
“没事没事,我爹官比他大多了,这种时候还是有点用的。”韩亭安抚了女子几句,然后问他父兄后事情况,女子便一一说了,韩亭便同赵凉越和萧瑢告辞,自行带女子先去处理。
赵凉越看着韩亭离开的身影,不禁道:“他是我在京中遇到的,很不一样的世家子弟。”
萧瑢摩挲着手中绫绢扇,像是自言自语道:“有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不知是福是祸了。”
人群散去,赵凉越同萧瑢上了一处茶楼,挑了二楼雅间坐下。
赵凉越一口气喝两杯茶解渴,对萧瑢道:“你托我查的事,基本已经确定了,有问题的那处名鹿鸣的院子,位处绯霞楼北,表面是放了个琴师沽名钓誉,实则里面防守完备,难以继续调查。”
“好,我会安排人试着从别的方向入手。”萧瑢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这事你还没有告诉褚尚书吧?”
“还没。”
萧瑢唇角扯了个笑,道:“那就别说了,我到时候以雪枋院的名义将消息卖给他,所得赵兄与我五五分可好?”
赵凉越抬头看了眼精明盘算的萧瑢,觉得此举不太磊落,但又想到褚匪那般出手阔绰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并顺口问了句:“那萧兄打算要价多少?”
“不多,这次就要个两千两。”
赵凉越喝茶的动作一滞,只觉“不多”、“两千两”的字眼着实让人心惊,但他还是觉得,褚尚书是付得起这个价钱的。
褚匪宿醉醒来,睁眼时并不知晓什么时辰了,只看到天是亮的。
京墨听见动静,忙从外面进来,边伺候褚匪穿衣边道:“大人,您可算是醒了,都要吃晚膳了。”
褚匪揉揉尚还昏沉的头,问道:“可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京墨笑道:“是铁矿的案子有眉目了,就在城东那个叫鹿鸣的私宅里。”
“鹿鸣?”褚匪想了想,实在回想不起来京都还有这个地方,便问道,“你从哪里查到的?”
“公子,是上午从雪枋院那边买的消息。”
“那估计就是了。”褚匪接过京墨递上来的茶,喝了两口道,“我和刑朔派出去的眼线,五六成都回不来,有时候通过雪枋院调查确实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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