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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成魔(古代架空)——寒鸦/梅八叉

时间:2022-07-03 10:44:30  作者:寒鸦/梅八叉
  “我去看看吧。”
  赵渊抬头去看,谢太初不知道何时一身潮气站在门外。
  他昨夜去往贺兰山往返,发髻在中途散了,亦顾不得梳理,用衣摆撕下的布条系在肩后,快马加鞭,身形匆匆,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回了张亮堡。
  姑娘抬头怔怔看他,泪冲刷了污渍,在脸颊上留下两条有点可笑的泪痕。
  赵渊看他也有些意料之外。
  “真人为何又来了?”他问。
  谢太初假装没听见他的话,顺势从大开的柴门迈进院落——门既然开了,又有其他人在院子里,便不算非请勿进吧。
  将腰间剥了皮的四五只雪貂接下来放在门口青石板上,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半跪在赵渊身侧。
  “我昨日去山里打了貂,又寻了道观请观内道士炼了貂油。”
  他抓着赵渊手腕,拉开他的袖子。
  “谢太初你——”
  赵渊吃了一惊,颤抖了一下,想要缩回手,可与上次一样,他的手腕在谢太初温暖的掌心纹丝不动。
  又碍于有旁人在场,一时脸颊竟然有些发烫。
  谢太初打开那个小瓷瓶,从里面蘸了些凝固的貂油,涂抹在赵渊红肿的地方,辅助以体内罡气,缓缓揉搓,推着那些青紫淤血的地方。
  于是手上硬痛发痒的感觉终于略微缓和,还温暖了起来。
  比这两个月来都要好过。
  谢太初推拿结束,看了看他垂下的眼帘在微微颤抖,似乎并未曾生气,这才道:“殿下知我略通医术,容我过去问诊。”
  赵渊刚要说什么,那姑娘已经连连叩首:“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谢太初站起来,问他:“我去了?”
  似乎他不同意,便不去。可那姑娘还跪在地上,殷切看他着急哭着道:“求大爷发发慈悲吧。”
  他能说什么?
  能拒绝吗?
  赵渊怔怔地,张了张嘴,便听见自己说了声“好”。
  那姑娘眉眼已展,又哭着谢恩。谢太初已搀挽她起来,对她说:“莫多礼了,带我去你家中。”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渊道:“真人。”
  “殿下还有什么嘱托?”
  赵渊没有看他,只说:“这孩子家中清贫,想必周遭居民都是如此。新年就在这几日……你将昨日那猪肉带过去分给乡邻吧。”
  这已是这两日来,赵渊最温和日常的语气对他说出的一句话。
  “好,我知道了。”
  谢太初只觉悦耳,欣然领命。进库房,用剑切了一片肉留下来,剩下的才扛了随那姑娘出去。只剩下赵渊在院子里发呆。
  那一小罐貂油,在他手心里放着。
  是谢太初连夜来回的心意。
  细心体贴的一如既往。
  可如今,已明知他的大道高不可攀,自己的未来又在另外一个方向。
  如今两人形同陌路,这般的心意便太沉。
  那瓷瓶在手心,沉到接不住。
  滚烫难受。
  “何必呢……”赵渊怅然若失道。
  *
  这样的悲春伤秋并没有持续多久,也许只有一瞬。
  赵渊不得不为赶工而放下这份情愫。
  他一边整理羽毛,一边等待谢太初回来。没过多久,便有人来,他抬头去看,就见张亮堡驻兵把总张一千急匆匆带着看守迈进门槛来。
  赵渊连忙放下簸箕,躬身行礼道:“张将军见好。今日不是收缴羽毛定日,不知将军来此何干?”
  张一千一脸怒容,站定负手嚷嚷道:“渊庶人,你敢偷本把总家里的猪肉?!好大的胆子!”
  偷猪肉?
  谢太初扛回来的猪肉……是偷的?
  凝善真人偷猪肉???
  这个冲击有些大,以至于赵渊脑子里一时空白。
  见他不答,张一千以为他心虚,又骂道:“不敢回话了吧?本把总自问对你不薄,活计都只派了最清闲的。每天一日三餐供着你,还给你地方住。你竟然不知道感恩,为了吃口猪肉,本吧总家里的东西也敢乱偷!”
  便是贬为庶人,每天为了一口稀粥拼命,也从未想过竟然有一日要与人为了一块儿肉的事一争长短。
  赵渊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来人!给我搜!”张一千嚷嚷。
  那俩看守应了声是,便开始在屋子里搜,片刻就提了库房里那片肉出来。
  张一千一看肉炸了,跳脚道:“昨夜里我派人找了半宿,刚睡醒闻到整个张亮堡都是炖肉香。人都说是京城里来的大贵人乐善好施,果然你是你偷的!呸,不体面!不讲究!不要脸!”
  看守幸灾乐祸:“大人,咱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凭什么京城的庶人就要受优待啊,给了口粮还不知足,还敢偷把总家的猪。要我说就该在捆在村头坝场上示众。”
  “对对对。贼人就该用杖打了,捆在村头示众!”张一千怒气冲冲说,“来人!给我把他——”
  他话音未落,自斜里,便有一柄长剑抵在了他喉咙上。
  谢太初缓缓上前,面色阴沉,带上了几分赵渊从未见过的邪性。
  “你说什么?”他问,“再说一次。”
  张一千傻了。
  脖子上那剑气仿佛已经刺头他的皮肤,让他肌肉发痛。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还不知道收敛,抖着声音说:“你、你什么人!我可是张亮堡把总张一千!”
  “我是他夫——”谢太初看了看赵渊,怕他不喜,改了口,“我是服侍殿下的道学侍讲。”
  张一千一听什么“侍讲”胆子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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