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落在地上滚进了柜子底下,碗碟‘丁零当啷’摔了满地,雪琼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他怒不可遏的看了余烬一眼,转而闭上眼睛,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
余烬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眸底闪过一丝脆弱。
许久,他咽下喉间苦涩,重新温柔开口:“既然琼儿不想用膳,那我带你去看点儿有意思的。”
雪琼充耳不闻依旧闭着眼睛,显然是不欲理会余烬。
余烬也不恼,只是小心的抱着少年站起来,细致的用斗篷将他包好,确定不会冻到他后才出了修罗殿。
————
一路上,余烬未曾开口,雪琼也没有看他。
直到——
耳边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雪琼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睁眼望了过去,直直的对上了刑架上被折磨到血肉模糊的妖。
他心头蓦的一颤,却是不明白余烬的意思。
雪琼仓皇避开视线不去看那些鲜血淋漓,也忍着没有去问余烬。
注意到怀中少年在紧张害怕,余烬轻柔的抱紧他,温声安抚:“琼儿别怕,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此举也并不是要威胁你。”
顿了顿,他继续温声说道:“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
闻言,雪琼微微蹙眉,想了想还是睁眼看了过去。
那是个女妖,脸上也染了血,他废了些力气才终于看清楚那人的相貌,那是......胡浅。
看着胡浅,雪琼瞬间的想起了允承,心尖随之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痛意。
他扭头不再去看胡浅,想着她害人性命如今这般也的确是咎由自取,可那人凄惨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根本做不到充耳不闻。
许久,雪琼还是开了口:“......停手吧。”
闻言,余烬垂眸看向怀中少年,却是冷声道:“为何停手?他伤了你,受此折磨是罪有因得,他该死!”
“我让你停手!”见他这般,雪琼皱着眉头厉声开口:“她的确拿走了我体内的妖丹,可那是因为我母亲夺了他弟弟的妖丹,那本就是她弟弟的妖丹,所以她拿走也没错。”
“但他......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确实该死,你直接杀了她就是,没必要这么折磨她。”
余烬眉头微蹙,却依旧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固执的解释:“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当初害死你是真,她让你我诀别三百余年,我不会轻易放过她,死对她来说未免太容易了——”
听到此处,雪琼再也忍不下去厉声打断了余烬的话:“余烬!你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当初真正害死我的从来不是胡浅。”
“你一直都是如此,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从未变过,从始至终我的话你都充耳不闻。”
“你想用他给你自己赎罪,想以折磨他来弥补对我的伤害,”
“可我不想看,我不是你,没有这么变态的嗜好,折磨她不会让我好受,更不会让我原谅你。”
“你要么让我离开这里,要么就马上停手。”
“余烬,别让我更恨你!”
闻言,余烬怔愣了片刻。
他想,雪琼竟是......将他看穿了。
许久,他挥手示意朔月停下了对胡浅的折磨,转而召出魔剑毫不留情的穿过了胡浅的身躯。
胡浅闷哼一声,终是解脱。
见此,雪琼重新合上眸子不再去看余烬,只是在心里默默说着什么。
允承啊,胡浅死了,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余烬没再开口,兀自抱着少年回了修罗殿。
他将雪琼轻柔的放回了榻上,继而在榻边坐了下来。
顿了顿,余烬轻柔的理了理少年额角的碎发,哑声开口询问:“雪琼,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雪琼始终闭着眼睛不看余烬,只是冷声道:“滚。”
余烬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顿时僵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如鲠在喉,胸口也疼的厉害。
他的身子不由晃了晃,终是起身离开床榻向外面走去了。
离开前,他不忘对着南溪吩咐:“照顾好魔后,不许离开半步。”
南溪大气也不敢出,忙不迭点头恭敬回应:“是。”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雪琼方才缓缓睁开眸子。
此时他的眸底皆是深沉痛意,眼角也不由的滑下了一滴清泪。
如今想来,他竟不知恢复记忆究竟是对是错了。
醒来至今四年的岁月里,还从未有这一日来的痛苦。
他已然决定是要离开余烬的,可有一点他骗不了自己,他从未放下那人。
余烬伤他至深,他恨余烬是真,却也无法忘情。
可他怕了,也真的累了,不想再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老路了。
许久,雪琼缓缓从袖口中拿出了昨日藏起的兔子吊坠。
当时捏碎的那个不过他随手幻化出来的假象,他也终究是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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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少年躺在窗前的轻榻上默默望着窗外的枯枝出神,南溪则尽职尽责的立在一旁。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雪琼倏然从过往的记忆中回过神。
那人的气息他太熟悉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你还要囚禁我多久?”雪琼漠然开口发问。
余烬在少年身后站定,下意识的捏紧掌心,挥挥手示意南溪退下。
南溪悄然退出门外关上了房门,余烬方才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的辩解:“不是囚禁。”
“你限制我的自由,封了我的灵力,还派人看着我,你觉得这不是囚禁是什么?”雪琼继续冷声道:“我们已经完了,这段孽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早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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